绝不能让他得逞,一旦方季青给李角安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流放或者罢免官职,那这么多天的苦都白受了。
她要的,是扒下方季青披的狐狸皮,是让天虞山喊冤之人得以昭雪,是讨回原身的名声。
而不仅仅是赶走一只臭虫。
“明日启程,前往天虞山。”
无霜见她满身狼藉,心疼道,“可是殿下,你身上的伤——”
叶楚悦摸索着刺痛的脖颈,眉头轻蹙,“无碍,处理一下便是。”
天虞山
春风拂过水面,柳丝轻摆,波纹荡漾,碧绿荷叶上缀着点点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
晨曦初破,阳光透过稀疏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砖铺成的街道上。
衙内,氛围凝重,大堂之上。
县令林涵之眉头紧锁,面前摆放几封密信,信中字字句句皆指向李角。
言他贪赃赈灾粮,民怨沸腾,逍遥法外。
可他只是个小小县令,顶多管点平民滋扰之事,哪能轻易定了府尹的罪名。
再者,这信纸上所言之事,他都隐约知晓些,那时昭王都不曾提及,怎么今儿个突然重翻旧账?
彼时,方季青着一袭淡雅的青衫,脚踏轻云步,摇着一副墨水折扇,缓缓步入。
“王爷,您来了。”林涵之见他步入,忙起身相迎,笑容可掬。
方季青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放于桌案,“此乃李府尹多年来贪污受贿的铁证,每一笔交易,皆有详尽记录,人证物证俱全。”
林涵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恢复冷静,此事非同小可。
一旦处理不妥,恐会引火烧身。
“王爷,你可知其中利害?”他试探着开口,“李大人为官数载,这时候闹出点岔子……”
“放心,本王自会替你担保。”方季青打断他,折扇半掩,“只愿林大人能秉持公心,为民除害,让天虞山再次恢复清明。”
“为民除害”四字深深打入心门,看来,昭王是真动了念头,他深吸一口气:
“好,既是王爷开口,那我即便是深入火海,也要将那罪人绳之以法!”
正午时分,衙内鼓声震天,全城百姓闻讯而来,聚集在大堂之外,议论纷纷。
“昭王殿下,真是咱们的大恩人啊。”一位年迈的妇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双手紧握住一旁的小姑娘,泪光闪烁。
“我那苦命的儿子,就是被李府尹冤枉入狱,如今,家里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
小姑娘的轻拍她手背,温柔地安慰道:
“大娘,您放心,此事定能解决。”
李角被押解至堂前,一脸不可置信,从未想过,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只是写信给昭王,说再不派人,瑞阳公主就要将天虞山翻天了,怎地亲自过来,还说要定他贪污的罪名?
望着堂内高处的两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好似两只盘踞的吊睛白虎,瘆得慌。
“府尹,你可知罪?”
林涵之威严庄重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堂内旁站着两排壮汉生得孔武有力,手拿长棍。
李角本想骂他算什么东西,刚抬头,就触碰到方季青那双犀利的眸子,只一眼就能将人洞穿。
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此乃诬陷,李某一生清廉,怎可能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方季青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将账册掷于堂前,朗声道: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你可知,你所贪墨的每一两银子,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还是说,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
闻言,李角面如死灰。
昭王这是铁了心让他退这官职,这些年,他为他们干了不少腌臜事,这些倘若传出,足以震彻朝野。
眼下是要弃了他这枚棋子。
见他不语,方季青三步并做两步,弯腰在他耳边低语。
“你该谢我,留你一命。”
“要是落到他手上,可不仅是革职。”
提及那人,李角颤抖的身子更甚,冷汗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全身,头压得极低。
“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一丝冷风越过阳光,直直击中脊骨,快要掀开地上那人的天灵盖,堂内的烛火刹那间熄灭,只余一缕青烟冉冉升起。
衙外的天虞百姓,见李角被官兵押上马车,气势不似以往嚣张,反倒是灰头土脸,顿时喜上心头。
“以往这李狗对咱们的事不闻不问,这下好了,哈哈哈,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另一人应和,“是啊,如今终于看到恶有恶报,我这心里头啊,别提多痛快了!”
阳光之下,方季青的身影被拉得极长,行至衙门口,整个人渡上一层耀眼的白光,宛如圣人降临。
百姓们聚集在县衙外,久久不愿散去,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