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中带着几分憨态。
暖光洒向门外,段南萧褪下铠甲,玉冠未摘,墨发半披,如玉的脸上带着些淡淡愁绪,平添一丝病态。
眼巴巴望着她。
他总能装得一副可怜模样,再摇尾乞怜,一双亮晶晶的眼望入她心底,意志悄然松动几分。
但想到他在极光殿回应的话,历历在目,心底涌上燥意。
“有什么明日再说。”叶楚悦猛地退回,拉回木门。
段南萧愣住,强硬地撑开这条不宽不窄的门缝。
两人对视,空气逐渐凝固。
“隆隆隆!”
背后一阵轰鸣响起,绒毛般的细雨骤然加大,豆大的雨水斜飘到眼睛里,顺着睫毛滑落,冰冰凉凉。
雨势加大,若再不离开,他今夜只能留在这儿了。叶楚悦眨了眨眼,困意席卷而来,下逐客令。
“我不想见你。”
“你走。”
声音似带着几分恼怒。
喉间堵塞,段南萧当她还心存埋怨,眨眨眼望她,缓缓吐出。
“今日在殿内,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的事,你都能定夺。”
后半句,他本想说他已有心悦之人,可触及到她凌冽如刀的眼神,好不容易涨起的底气,又熄灭了。
缓缓上前几步,想抓住她的手臂。然,似触碰到逆鳞般,叶楚悦猛地甩开他的手。
桌案上的茶盏碰倒,发出阵阵杂乱的声响,与争执的背影交织一起,仿若池塘中沉入一块巨石,泛起阵阵浪花。
段南萧紧紧粘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叶楚悦看他八爪鱼似的,手腕一扯,他的手也随着她摆动,生怕伤到她半分。
“放手。”
“殿下……还生我的气吗?”段南萧弱弱问,仔细盯着她表情变化。
“啪”得一声,他退后半步,门合上了。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这份宁静。
一尊玉雕停在院中,膝盖半弯。
段南萧竟跪在房门外,月光洒在白衣上,泛出流光,玉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银边,雨水冲洗脊背,浸染全身成半透明。
跪姿保持太长,背部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他曾在一次战役中受过重伤,性命虽无虞,可每到阴雨天或者寒冷,疼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此刻,膝盖仿佛被万针穿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一阵冰冷,煎熬无比。
他咬紧牙关,将疼痛深埋心底,抬眼紧紧盯住关闭的房门,带着几分乞求。
宛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玉瓷雕像。
房门,叶楚悦睡得不安稳。
【宿主,你管管吧,再这么淋下去,他迟早会染病。】
叶楚悦翻了身,盖好棉被,“没事,累的话他会自己回去。”
系统使出杀手锏:【你想想,他万一发烧触发旧伤,生命受到威胁,到时候耗费的,还不是你的积分。】
叶楚悦脑瓜子被吵得疼,捂住双耳。
【四国宴会他也不能缺席,万一他病倒在床,你还得照顾他,给他买药,得花不少银子呢。】
“够了,我出去劝劝还不行吗。”她叹口气,重新点上烛火,匆忙踏着绣鞋往门跑去。
透过窗棂的缝隙,段南萧的身影弯曲几分。雨水混着月光,打得他白皙的脸上,湿漉漉一片,斑驳陆离。
一分一秒过去,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房门轻轻打开半角,另一道黑影徒然出现,惊得叶楚悦把门合上,偷摸着紧贴门板。
林洋刚步入院内,就见段南萧跪在地上,浑身淋湿,瞪大双眼,本以为是走到段家后院了。
又回头看一眼,没错啊,是公主府。
难道……
那瑞阳公主终于暴露本性,忍不住了?
段南萧偏头,语气稀疏平常。
“何事。”
林洋收回表情,轻咳一声道。
“将军,段府那头传了句话,说是、是大少爷眼疾被衡国圣手好了。”
“让你马上过去,有要事商讨。”
他虽知这是个好消息,但对于段南萧来说,未必。大少爷尚未痊愈时,段家那般苛刻他,现在病突地好了。
往后的日子,怕更不好过。
听罢,段南萧瞳孔猛缩,手捂住双目,雨水顺着指缝溢出,小蛇般钻进半敞的衣襟,胸口疼得厉害。
半晌,他缓缓垂头,湿透的黑发下,琥珀色瞳孔在夜中熠熠生辉,金池激起阵阵涟漪,波涛暗涌。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说过,要夺走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