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看不住。”
叶楚悦转眸望去,铁链虽已解开,段南萧满背部是伤痕,脖颈的勒痕发红发紫,宛如一只蟒蛇紧紧缠绕,狰狞刺目。
她紧握双拳,周身气势高涨。
“本宫未动之人,你竟敢伤他。”
本以为他只受点皮肉之苦,毕竟虎毒不食子,没想段达海竟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他手上拿的蛊虫,她曾在原书中见过。
这虫子名为“同心蛊”,传闻可医白骨,只需一味药引,便是血脉相连者的精血。原书也是在后半段提及,有衡国之人善用此术。
这东西为何下给段南萧,不言而喻。
段南萧闻言,胸口酸涩翻涌而出,冲上喉咙,顿觉一阵血腥。
缓过片刻,他琥珀色眼眸斜扫过来,狼般狠狠瞪向段达海。
段达海见状,脸上闪过狠厉,半眯起眼,猛地向前一步,欲强行将蛊虫喂给段南萧。
瞬息之间,叶楚悦往前甩出一飞镖,直接将那虫打了个对穿,紫红色浓液洒落到衣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段达海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能有如此身手。
眼见蛊虫扭曲挣扎几下,眨眼没了动静,他脸色苍白如纸。
“你……你究竟是谁?”段达海难以置信地望她,干枯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叶楚悦未应,转身看向段南萧,轻轻将他扶起。
“还能走吗?”
段南萧踉跄几步,随即站稳,转眸回望她,夜风吹得鼻尖酸涩,眼尾蔓上一抹红,沙哑开口。
“殿下,可是专程来找我的。”
“自然,不然还能找谁?”叶楚悦随口回应,只是她未想到,这句直接让段南萧如坐云海。
他轻轻按住胸膛,那处疼痛仿若灌了蜜糖,甜得他心尖发颤,嘴角微微漾着一丝清浅的笑。
她没有抛弃我,她来救我了。
好似一尊破碎的白玉雕像,重新生出血肉,铸成一颗完整的心脏,生机盎然。
见两人嘘寒问暖几句,不把旁人放眼里,段达海怒不可遏,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再怎么怀疑叶楚悦的身份,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前,贸然得罪皇族,段家暂且没这个胆子。
叶楚悦扶他往外走,回眸冷冷道,“楚悦在此谢过父亲,替我照顾夫君了。”
她语气不善,故意咬重“夫君”二字,段达海岂会不知,她是在敲打他们段家,瑞阳公主的驸马……
只能是段南萧。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抹淡淡的橙红。
一辆檀木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车轮碾压过石子路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愈发模糊。
马车内,段南萧眼皮沉重,头顺势一歪。
靠在叶楚悦肩头,感受她身上传来的体温与清香,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长睫颤抖,好似一只受伤的野犬。
叶楚悦没有抗拒,知他浑身疼痛难忍,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便将脸转向别处。
马车外景色不断变换,缓缓行至繁华的街道上,两旁店铺林立,人声鼎沸,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途径一家酒楼,那酒楼修建得高大,在一排店铺中鹤立鸡群,不经意吸引过去。
她微微掀开车帘一角,从下往上望去。
一个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酒楼上,方季青端坐在一张靠窗的桌旁,与对面之人交谈,时不时举樽饮酒。
距离较远,虽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可以从背影看出,那男子身材魁梧,宽肩窄腰,穿着独特,墙上靠着把大刀。
不似翼国人,倒像衡国人。
她眉头微微皱起,暗自思量。
方季青说的轩雅阁,恐怕就是此处。他此时与一个异国人洽谈,又为何意。
回想他在乔家铁铺所言,她眸光又黯淡几分,能寻到轩国皇族的飞羽箭图纸,说明他在暗处的势力,不止翼国一处。
此人生性多疑狡诈,若莽撞赴约,且不说势单力薄,单是暴露身份这一条,就够他在叶川柏面前大做文章了。
思及此,她轻轻放下车帘,遮住身影。
殊不知,这一切尽收方季青眼中。
谈到畅快之处,他小抿一口茶,去去酒味。
放下后望向对面之人,笑不达眼底。
“子尧兄,你可知翼国有一佳人,美则美矣。”
“就是这性子泼辣,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