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
这种冷,让我想起了那片湖。
湖里,刺目的红从我的身体中流出。
是那些还未出生的孩子。
「公主!公主!」
岸边有贵女们的惊呼声,还有忍冬焦急的声音。
「急什么,还不把披风给我递过来」
池水边,我露出的头,随着我划水的动作起伏。
忍冬早就哭花了脸,却不影响她动作麻利的用披风将我遮住。
我在忍冬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在场唯一的男子,那个侍卫面前。
「刚才是你救我上岸的吗?」
赵迟垂着头的身影猛然一颤。
我挑了一边的嘴角,话是对他说的,目光却是看相母后的。
「我劝你想想清楚」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你的身份是什么,污蔑当朝公主可是死罪」
死罪两个字咬的极重。
赵迟猛然抬起头,跪着爬到我面前。
「小人不敢!公主!小人不敢!」
「可是」
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要明白,有些话在错误的场合说了,可是会死的」
话落,赵迟和母亲都是身形一颤。
我冷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赵迟。
回了公主殿,饶是几个小丫头及时侍侯梳洗,我仍是打了几个刁钻的喷嚏。
丫鬟赶紧递上姜汤,刚喝了两口,忍冬急急地冲入殿中,声音都带了哭腔:
「怎么办啊公主,如今宫中传遍了您失节的事」
「娘娘带了几位大臣,正跪在御书房外请命。」
「要将您送去西凉!」
母亲当真好手段。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事就传遍宫中了?
她真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择手段啊。
「我不信,她不知我去西凉会遭遇什么…」
我喃喃道。
只不过母亲又怎知道,她如今做的事,正我想让她做的呢
他们如今蹦跶的越是欢快,被反噬的时候,便越痛!
我压抑着喷涌的情绪,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一根发簪缓缓插入乌黑的长发,我满目都是讥讽。
这些那些高坐庙堂的大臣,每日不想着如何强盛国家
却日日把眼睛盯在女子的名节上。
真真是可笑!
「走!」
「带上赵迟」
「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6
御书房外。
一边跪着几位朝中重臣,是母后为了弟弟招揽的。
可见,即便皇兄即位,他们也没放弃那个位置。
石阶的另一边是贤太妃,此刻她一身素衣,只一根素净的银簪挽发。
额头正有鲜红的血溢出。
那个高傲、连皇兄都不正眼看的母后,此刻正凄凄然哭诉:
「皇帝,你不能让弈儿去做质子啊!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做过质子的皇子,你让他以后如何立足啊!」
「槿柔已经坏了名声,不如就让她去西凉吧,这样对她也好啊!」
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贤太妃额头上的红更深了一分,红得刺目。
我轻呵了一声,真真是慈母之心。
可她的这份慈母之心,想救的是他的儿子,想要的却是我的命!
我的声音被贤太妃敏锐地听到。
她挣扎起身,神色疯狂地扑向了我。
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尖细的指甲刺破了我娇嫩的皮肤。
「槿柔,你快向皇帝请愿,请他将你送去西凉!」
我直直地盯着她,这怎能是一个母亲会跟女儿说的话?
母后见我没有立刻答应,扬起手,啪地一声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的脸偏到一边去,耳朵嗡嗡作响的同时,听到母亲怨毒的声音:
「你这个死丫头!你的名声已经坏了!留在大齐也只能给你弟弟丢人!」
「我将你锦衣玉食地养大,从未亏待过你!」
「如今让你做这样一件小事你也不肯!」
说罢一把扯过我,拉着我就要跟她一同跪下。
铁钳一般的手灼烧着我的手腕,烫的我一把将她甩开。
母后一个趔趄,更加愤怒,扬起手又要打我。
我一把拦住她,冷冷道:
「母后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我为何带了赵迟过来?」
一瞬间,我看到母亲的表情一寸寸龟裂: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被我养得那么蠢」
说罢,又咬牙切齿,阴狠的表情被额头的鲜血衬托得格外狰狞:
「你知道了又怎样,你生来就是要为你弟弟铺路的!」
「小贱人!凭你也想拿捏我!」
「你在这宫中无权无势,谁会为你出头?皇帝吗?」
我转身,没有理会她的无能狂怒。
却在经过她时侧脸回头,给了她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随后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朗声道:
「母后以长辈身份跪皇兄,是陷皇兄于不孝!」
「蛊惑大臣进谗言,是陷皇兄于不义」
「母后如此不管不顾,妄议朝政,是陷皇兄与皇弟兄弟不合!」
「臣妹虽未后宫女眷,却也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臣妹不愿见皇兄两难!愿为皇兄解决此事!」
嘎吱一声,
那扇紧紧关闭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