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上气候与泾县不同，也华国很多地方不同。

从十一月到三月初，西北风肆虐，整个冬天要持续四五个月。漫长凛冽。

一进入三月，天气几乎一天一遍，偶尔会有倒春寒，但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等到了四月底五月初，元大都遗址海棠花溪的缤纷将将散去，玉渊潭的一颗颗樱花树白的如雪，粉的娇艳，一晃儿就到了夏天的日子。

今年春天的燕园与往年相比，多了步履匆匆的学子，多了清晨郎朗的读书声。到了四月初，又多了在校园中荡漾的歌声。

迎新晚会的喧嚣已成为过去，物理系合唱中那个挥舞着指挥棒的娇小女生淡出了日谈夜议，那首唱响年轻学子们心声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留在了这所安静的校园，相伴的还有轻拨慢唱的那首《路边小草》。

课间休息的教室，打饭的路上，傍晚刚刚冒出绿芽的草地，有一个人哼哼呀呀，有三两个相互吟唱，还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咏唱。

春天的风声，绿叶的气息，年轻的朝气，一起汇成了燕园时代唱响，新时代的脚步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不可阻挡的缓步走来。

物理楼2楼的一间办公室，春天气息从敞开的窗户中涌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各自坐在办公室的一边，头也不抬各自忙碌着。

男的是物理系大一新生石月河，女的是他的辅导员简歆。

石月河慢慢一页一页翻动着厚厚的一叠稿纸，偶尔停下来，用钢笔稍稍写一两个字，神情专注，面露轻松，略显稚嫩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着独特的光彩。

简歆手中的钢笔舞动，仿佛永不停歇，一行行秀气的汉字从笔尖流淌，脊背上的两条大辫子随着写字的动作，在肩头滑动。

办公室里明亮而静谧，除了稿纸翻动的哗哗声，就是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

铛，东西掉落的声音，打破办公室的寂静。

石月河的笔滚动几下躺在办公桌上，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后背贴着椅子的后背，惬意慵懒。

简歆被声音惊扰，停下笔端，抬头看着对面那慵懒的身躯，脸上露出意会的笑颜。

“完了？”

“完了。”

会话简短，不明所以。

简歆也放松紧绷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搭在桌子上的双手，手指纤细、白嫩、修长。

“什么时候去见褚教授？”

“随时都可以。”

“你确定？”

“确定。”

“呃，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好。”

两个人一起工作的时间不算长，长又能长到哪里，开学至今，也不过就短短两个月，可两个人的默契却像是一起工作了好多年，似乎连对话都可以免去。

简歆长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好啊，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从现在开始，这篇破论文你来做。”

“凭什么？”

“就凭是你出的馊主意。”

“不够。”

“凭我是你的辅导员，可以收拾你。”

“好吧，你赢了。”

简歆和石月河对视，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成功值得欢笑，圆满值得庆祝。

简歆知道石月河为手里的论文付出了多少，在她认为已经足够完美，石月河又重新修改了三遍，她看到一位青年学子的严谨治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