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这……”龚珍珍犹豫着，不知道从何说起。

“别怕，有什么事就大胆说。”敖务农觉得时机到了，走了过去，挨着龚珍珍坐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说：“什么事，没关系，说。”

瞄准龚珍珍低头攥劲的瞬间，敖务农的目光伸进了她的裙子领口，看见了白花花高耸的风景。

“我，我想换个工作。”龚珍珍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说道。

“想去哪？”敖务农连忙把目光从风景处收回。

“县政府办的主任年纪到了。”龚珍珍勇气还没消散。

“可以啊，我觉得完全可以啊，你能胜任这个岗位的，说实话，你是先进，早该提拔正科了。”敖务农豪爽的答应着。

“真的？”龚珍珍勇气消散了，现在是紧张和疑问。

“我会和鲍县长说，必要的时候，我亲自和万书记说，早就应该的啊。”敖务农不经意的拍着龚珍珍的手，拍了几下，就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

龚珍珍何尝不是敏感的人，脸马上刷的就红了。

敖务农可不是急色鬼，挑动了龚珍珍的心后，马上站了起来，说：“就这样说，你的事。我会办，你就回去准备吧。”

“那，那有空您再来资水，我就在资水等哦。”龚珍珍说着，就离去了。

敖务农纵然是情场老将，可还是费心思的琢磨着最后龚珍珍的那句话——我就在资水等哦。

想着想着，敖务农居然品位出鹊桥相会的意味出来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珍珍，得好好会会她……

这一天终于来了，市长张保坚调任省政府某冷门的厅级单位，自此，C市市长一职，出现空缺，市政府的工作，暂时由常务副市长蔡少波主持。

“该不会出意外吧？”敖务农急了。

人生百态，有人欢喜有人愁。蔡少波作为常务副市长，原本就分管市政府日常工作，张保坚市长身体欠佳，年纪也大，早就传说要去省城找个单位准备养老，直到真的走了，蔡少波陡然间发现，自己肩上担子更重了。

人的责任感，很容易陡然间涌上心头的。比如你第一次拥有了爱情、第一次拥有了孩子、第一次拥有了位置。

尽管张保坚相当于一个挂名市长，但毕竟还是市长，政府这边有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事，蔡少波总还可以和他商量商量。这就是民间说的‘家有老，是个宝’的道理。

如今老张走了，在新市长没选举之前，蔡少波全面主持政府的工作，赢来了自己最为艰难的官场考验。如果这段时间自己有所作为，说不定能影响到上头对市长的人选安排。

敖务农作为市委副书记，和罗中衡等其他几个市委主要领导是在同一楼办公。近来，敖务农明显发觉，蔡少波频繁地向罗中衡请示汇报工作，有时一坐就是老半天。

甚至，有时无意中还能听到罗中衡送蔡少波出门的声音：少波，这个事就按你说的办。啊。

“靠，办的什么鸟事。”敖务农心里蔑视着。

敖务农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是为了市长宝座，是不会来市委做副书记的，他总觉得，政府那边才是自己的舞台。他也觉得，自己是C市本地人，自己深爱这片土地，也只有自己才是市长的最佳人选。

闲也是相对的，政务活动自然是常年不断。这天，省委宣传部在资水县召开精神文明建设现场交流会，一位副部长带队来了，敖务农陪着去了资水。

到了资水，县委办和县政府办集中人手在负责会务工作，来宾全部下榻在资水宾馆。

秘书早就拿好了房牌钥匙，敖务农在六楼最左边的大套间，省委宣传部那位带队的副部长在右边的大套间。

一进宾馆，敖务农就看见龚珍珍在大厅会务签到台忙碌着，也没特意上前，径直跟着秘书上楼进房间去了。秘书把敖务农的日常用品放下后，说了声：“12点午惨再过来，下午的发言稿在桌上。”就回自己房间了。

敖务农刚洗了脸，门铃突然想了。

“谁啊。”敖务农以为是自己秘书，一开门，一阵清香袭来。

门口亭亭玉立站着的，是资水县政府办主任龚珍珍。

“来，进来坐。”把龚珍珍迎了进来，敖务农顺手关紧了门。

“小龚，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啊。”

“房间本来就是人家安排的嘛。”

“哦，安排得很好，这个房间很好。”敖务农边说边脱下了皮鞋。

“我要谢谢你了。”龚珍珍轻声说着。

看着她那神态，敖务农笑了，什么叫‘我要谢谢你了’，怎么小龚经常说些这样让自己难于消化的话啊。

“你累了吧，坐车这样辛苦，我帮你捶捶。”说着，龚珍珍就把站到了敖务农身后，敖务农顺势坐在床沿上。一双小手就在自己肩上柔开了。

“松下腿吧。”敖务农躺了下来。“在政府那边，还习惯吧？”

“还好……我知道鲍县长是看您的面子。”龚珍珍低着头，帮敖务农按腿。偶尔瞧上敖务农一眼。

看着那曾经目睹过的白花花高耸的风景，敖务农下面一热，有反应了。龚珍珍正在按腿，岂能不发现那明显的反应，羞涩的把头扭过一边。

“珍珍。”敖务农亲昵的叫着。

“恩……”龚珍珍把头扭回来，看着敖务农应了声。

敖务农起身，一把抱住了龚珍珍……

下午就是现场会了，县里先做典型经验介绍，接着就是敖务农讲话了。

“我认为，资水精神文明建设的主要经验就是化软为硬，化虚为实，上下齐动，你我共创。”敖务农的发言喜欢用短句和排比句，方言也重。这一句话下来，用C市口音，就显得无限的暧昧了。特别是创字，发音和‘草’字一样。

敖务农这段精彩讲话，迅速传开了，在之后很长时间，一直是C市坊间最著名的俗语。直到80后、90后逐渐走上社会，这段上世纪的流行语转才逐渐降温，躺在一代人的记忆里。

就在敖务农上下齐动你我共草的时候，东方县也引来了一个贵宾——省交通厅规划处何处长。

小广得到消息后，带着廖县长、高芸副县长（陶副书记去资水参加现场会去了）在县委大门口恭候。

“何大处长，欢迎大驾亲临鄙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看见何处长来了，小广文绉绉的说着。官场来往，熟悉人之间，有时会故意来点古意，那文绉绉的客套，反倒说明两人关系的亲密。

“冯常委，冯常委，冯常委。”何处长提前一步握着小广的手，走完这步的时候，已经笑着连续喊了三声‘冯常委’了。

这三声，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两人的熟悉和亲切。

何处长不是傻瓜，自己顶头上司卢厅长和冯常委那个亲热劲，显然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自己和冯常委接触下来，感觉也很好，上次冯常委专门带廖县长引见认识了。之后，老廖几次进省城，都拖着何处长出来吃饭喝酒，也算混得有那么七、八成熟了。

“何处长，欢迎欢迎。”廖县长拉上前和何处长打了招呼。酒不是白喝的，何处长上来就亲热拍了下老廖的肩。

“这是我们高县长，东方县的铁娘子。”小广介绍着高芸。

“高县长好啊，一看高县长，就知道东方县是风水宝地啊。”何处长夸奖着高芸。夸女干部，就得这样的委婉着来。千万不能夸什么‘婀娜多姿、光彩耀人’，这些字眼最多糊弄那些女客户吧。

“风水宝地也得路通桥通啊。”高芸甜甜的笑着，把话头转到了何处长身上。

“高县长真是铁娘子啊，一开口就给了我下马威。”何处长笑着说。

“在牛牯岭开口子的事定了，今天我来就是商量下，修高速，离不开地方上的配合。”

“好，我们全力配合，我们先上去聊。”小广应着，一行人上了会议室。

晚饭后，廖县长吵着要送何处长会省城，刚才在酒桌上两人斗酒时，何处长就说了，要喝晚上回到B市再接着喝。

廖县长还真的铆上了，直接往何处长车上钻。

看着老廖的醉态，何处长还真不知道怎么才好，小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毛主任眼疾手快，连忙把老廖从车上扶了下来。何处长在大家的挥手下凯旋而归。

“廖县长醉了，毛主任，你安排好。”小广吩咐着。

“老廖真不容易，刚才和何处长连干三杯了。”高芸和小广并肩走着。

“我都看在眼里了，老廖这两年真老多了，还不到50啊，白头发就那么多。”

“再苦再累，我们都很开心，我们去市里开会，别人说到东方县的干部都很羡慕，冯书记，我们真的很庆幸遇到您这样的好班长。”高芸动情的说。

“大伙都很辛苦，我都看到了，都记在心里。”小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该对外输送些干部了。”小广心里想着。

“黄部长，我广田啊，部长好啊。”每次和市委常委、组织部黄部长通电话，小广都特别客气。

“冯书记，叫我老黄就可以了。哈哈，你也是市委常委啊。”

“不，不能这样，假如我现在叫你老黄，以后您升省委书记了，我又叫您黄书记，那我冯广田岂不成了势利小人，无论如何，我都记得是您把我带进C市的，您永远就是我的黄部长。”

“看，你看，叫我怎么说你呢。广田啊。”黄部长哈哈笑了起来。

“黄部长，最近市里还有点空位置吗，东方几个干部太辛苦太优秀了，不能老埋没了。黄部长，广田和您就不客气了，伸手向您要官了啊。”

“你这也是输送优秀年轻干部啊，这里没外人，说话方便，年后有几个位置，市直有几个处级位置，县里面只有龙源的县委书记到站了。”

“我改天过来一趟，麻烦黄部长啊。”小广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老在电话里说。

“后天不就要开全市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会吗？你应该接到通知了吧，后天聊吧。”

“好的，谢谢部长啊。”小广听到黄部长挂电话后，也挂了电话。

随后，小广和几个主要领导商量了一下，由陶副书记负责总体草拟个干部名单，把近年来表现优秀、水平素质较高的干部，梳理梳理。

开完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会，小广跟着黄部长进了他办公室

“广田，最近还好吧。”黄部长亲自帮小广倒了杯水，亲切的问。

“还好，事情太多，果品带开发已经取得重大进展，高速公路出口也开始配合省里在批地，黄部长，这段时间您辛苦了。”

“我没事，身体还行，广田，张市长走了，罗书记肩上压力更大了。希望少波同志能多担起担子来啊。”

“我觉得蔡市长不错，听说他经常邀请经济界人士座谈，很有经济沙龙的意味。”

“敖务农同志还是很牵挂政府这边啊。”黄部长突然把话题一转。

“他现在不是分管意识形态吗？政府这边他还……？”小广似乎感觉到黄部长话里有话，黄部长一直和罗中衡走得比较近，他的话何尝不是罗书记的心声。

“现在情况真说不清楚。”黄部长好象有很重的心事。

“黄部长，无论怎样，我和您一样，坚决和市委保持一致。”小广也不好去问黄部长内心有什么心事，只好说出这句话，不用挑明，这里说的‘和市委保持一致’其实就是和罗中衡保持一致。

“是啊，广田，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一样，深深理解罗书记的压力啊，广田，实不相瞒，罗书记本来希望你能来政府这边的，省委考虑到东方是改革开放实验区，是全省改革的一面旗帜，所以还是建议把你放在东方，如果你能来政府这边就好了，罗书记也没那么累。”黄部长动情的说着。这样的语境，分明是把小广当成了自己人。

“谢谢罗书记，我也离不开东方啊，方方面面刚理顺，我呆在东方，有些改革举措更能巩固。”小广说的也是实话，否则一旦外派一个县委书记过来，还真不知道会怎样，毕竟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执政理念，尽管大的方向会相致，可路径就不一定相同了。

“如果你离开，东方的县委书记也可以从目前班子里产生啊。”黄部长突然把底牌翻开了。

“啊？”小广惊讶了，如果他离开，继任者一般情况也能进市委常委，如果真能从目前自己的班底里选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和罗书记交流过想法，书记很关心东方啊。”黄部长说。“广田，你有个什么想法？龙源的县委书记年后要来市政协了。”

“我希望老廖、老陶、高芸几个能得到市委的重用啊，他们都非常不错。”在黄部长面前，小广也就直言不讳了。

“恩。我会向罗书记汇报的。”黄部长说。“敖务农也递了个名单给我啊。”黄部长突然叹息着说。直接说出敖务农的全名。

“部长，您的压力也不小啊。”小广真的发现组织部长这个官难当了，一有空位置，递名单来的就不会少，方方面面，很难摆平啊。

“也没什么，习惯了，不管什么人递的名单，组织纪律还是要遵守的，干部提拔也是有条件的，广田，我不怕得罪人啊，哈哈，有什么好怕的。哈哈。”黄部长连番笑着，小广从他的笑声里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奈后的坦荡。

中午王大山约了吃饭，小广也就没在组织部久呆。

吃饭地点定在凤凰阁，装修之后，这里已经是C市屈指可数的高档酒楼。

进了酒楼，二刚笑着出来迎接了。在铁男几个兄弟里面，铁男最稳重、东海最憨厚、大刚最豪爽，二刚是最帅气。

“什么时候喝侄子的满月酒啊。二刚。”小广笑着和二刚打招呼，紫凤凰刚生了个儿子。

“好的，还要麻烦冯书记给小兔崽子取个名字啊。”二刚做父亲了，心里乐呵呵的。

“我再认真想想。想个好名字。”小广拍了拍二刚，“怎么戴这么粗的金项链？”边笑着边进了包厢。

“王支，这位就是省城的石局长吧。”进包厢后，小广看见王大山和一个精神饱满的瘦削男子坐在一起，便知道他应该就是公安系统的劳模、河西分局的石天宏副局长了。

“冯常委好。”石局站起来，和小广打了招呼。

“石局，你是我们省有名的神探，听大山说你会来，我就很期待啊。”小广还不知道眼前这位石局不露声色的帮他化解了一次危难。

“王支队太客气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惊动冯常委您。”石局也很客气。“前不久我们破获了一起贩卖案，还有相关嫌疑人藏匿在C市，所以我就带队过来。”

小广认真的听着，在电话里，王大山说了石局是宋龙明的心腹爱将，小广也愿意作陪。这些日子，二刚也偶尔会请小广客串出席饭局，只要不是牵涉大的事情，一般的朋友来往小广还是会答应的。而小广毕竟是市委常委，他能出席饭局，也给二刚增了不小的面子。

小广和石局聊得很投机，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顿饭，是自己和石局吃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饭。骁勇善战的石局，竟然在C市，倒下了。

这顿饭没喝酒，很快就结束了，石局和王大山来到C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石局带来的河西公安分局邢侦大队副大队长左剑、中队长凌涛正在和C市的警察交流信息。

“石局，嫌疑人彭大个、孙德奎下午全部会在小野牛溜冰场。他们开的是一辆桑塔纳。”

“我们出发。”石局果断说。

“我也去，地理位置我熟悉。”王大山说。“我们开面包车去。”

石、左、凌、王还有两名河西分局的兄弟一起上了警车，王大山亲自开车。

车子刚到小野牛溜冰场门口，一辆桑塔纳就开了出来。

“就是这辆车。”左剑记得车牌号。

“大山，追。”石局说道。

两分钟后，面包警车把桑塔纳堵在路边，坐在副驾驶上的石局第一个跳下车，朝桑塔纳跑去。一眨眼，就到了桑塔纳车边。

后门的车窗玻璃摇下了一点点，石局伸手就去拉车的后门。

“砰！”枪声响了，石局摇晃着，倒在地上。

“石局！”王大山一声呐喊，冲了过来。

“石局！石局！！”左剑、凌涛也跟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