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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每时每刻都在漏水。

杰罗姆,这太美了,实在太美了!你是否真和我一样觉得它很美呢?在我的书上还有一条小注释,说曼特侬夫人[1]听德·欧玛尔小姐咏唱这首赞歌时,落了几滴眼泪,并让她再唱了一段。我不知疲倦地来回诵读,对此刻骨铭心。现在唯一让我伤感的是,没听到过你在这里诵读。

我们那对旅行中的夫妇,继续传来佳音。朱莉叶特在巴约纳和比亚里茨有多开心,你早就知道啦,尽管那里酷热难耐。后来,他们又游览了封塔拉比亚,在布尔戈斯做了逗留,还两次翻越比利牛斯山脉……朱莉叶特在蒙塞拉给我写了封热情洋溢的信。他们在返回尼姆之前,打算在巴塞罗那再待个十天。九月份爱德华就得回去安排葡萄收成的事了。

我和父亲回到芬格斯玛尔已有一周,明天阿斯布尔顿小姐也会过来,罗贝尔则要四天后才回来。这可怜的孩子没通过考试,倒不是因为试题太难,而是主考官的题目太刁钻,他一时发了慌。你来信说罗贝尔很用功,所以我不觉得他是准备不足,看来还是主考官喜欢刁难学生的缘故。

至于你的品学兼优,亲爱的朋友,我说不出什么祝贺的话,总觉得是理所当然。杰罗姆,我对你深信不疑!一想到你,我心中就充满希望。你现在要着手开始上次跟我说过的工作了吗?……

……这里的花园依然如故,房子却显得空落落的。今年我为何求你别来,你应该懂的,对吗?我觉得这样更好些,但必须每天这么跟自己说一遍。因为要那么久不见你,实在是难挨……有时候,我看着书会突然停下来,猛然转过头,不由自主去找你……总觉得你在身边!

我继续写信。夜已深,所有人都睡了,我却还在敞开的窗前给你写信。窗外天气宜人,花园里香气四溢。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一旦看到或听到美好的事物,就会感谢造物主。今晚,我的整颗心也沉浸在对上帝的感恩中,感谢他创造出这么美的夜!蓦然间,我期盼你也在这里,感觉到你就在我身旁,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也许你也有所察觉。

你在信中说得没错。“在高尚的灵魂中,钦慕同感激融为一体。”我还有那么多事想要写给你!我想起朱莉叶特跟我说过的那个绚丽国度,想起其他一些辽阔、荒凉,又光辉灿烂的国度,心中升腾起某种陌生的信念:终有一天,我们将以我不知道的方式,在未知的神秘大国中相见……

</blockquote>

你们很容易想象,这封信给我带来多大的欣喜!因爱之故,我含着泪读完了它。阿莉莎的信一封接一封地来。诚然,她感激我没去芬格斯玛尔,恳求我今年别去见她,但又因我不在而感到遗憾,渴望我能在她身边,每一页纸都回响着对我的召唤。我哪来的力量抗拒这份召唤呢?无疑是听从了阿贝尔的忠告,加上担心欢乐稍纵即逝,不懂灵活变通,才抵抗着内心的躁动。

阿莉莎后来的信中,凡是有利于阐明这个故事的内容,我全部摘录在下面了。

<blockquote>

亲爱的杰罗姆:

非常开心能读到你的信。我正要答复你从奥尔维耶托寄来的信,正好又收到你从佩罗贾和阿西西寄来的信。我的思想也四处遨游起来,只有身体被留了下来。我随你一起行走在翁布里亚的白色大道上;我们拂晓出发,用崭新的目光看着晨曦……你的确在科尔多纳的露台上呼唤过我吧?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在阿西西城北面的山上,我们口渴难耐!方济各会修士[2]递来的那杯水竟如此可口!朋友啊!我能透过你看到世间万物。你写给我的那段圣方济各的话,我太喜欢了!没错!我们应该寻求的不是思想的解放,而是颂扬。思想的解放只能带来可憎的傲慢!我们的志向不该是反抗,而应是侍奉……

尼姆传来的消息极好,上帝似乎允准了我享受快乐。今年夏天唯一的阴影,是我父亲的状况,尽管我悉心照料,他依旧愁容满面,或者说我一让他独处,他就悲伤起来。于我们而言,大自然的欢乐萦绕四周,对他来说却是陌生的,他甚至不愿意聆听大自然的声音。阿斯布尔顿小姐倒还算健康。我给他们念了你的信,每一封信我们都能聊上三天,然后下一封就来了……

……罗贝尔前天离开了我们。他准备去朋友R君家度过余下的假期,R君的父亲管理着一家新型农场。在这边生活,罗贝尔确实快乐不起来,所以当他提出要走的时候,我只能支持他的计划……

……我有那么多话想跟你讲!真希望能无止境地跟你说下去!有时候我又一个字都想不出来,思路也不清晰。今晚给你写信,就彷徨似梦,只有一种沉重的感觉,仿佛有无穷的财富要赠予和获取。

在那么漫长的几个月中,我们是如何保持沉默的呢?我们肯定是在冬眠。啊!这个可怕又沉默的冬天,但愿它永远结束了!自从我重新找回你,对我来说,生活、思想、我们的灵魂都是美妙、可爱而充实的,永不枯涸。

9月12日

我收到了你从比萨寄来的信。我们这里也是阳光灿烂,诺曼底从未显得如此美丽过。前天,我独自散步,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大圈,穿越大片田野。回到家时,不但不觉得累,反而兴奋不已,整个人沉醉在阳光和欢乐里。烈日下的草垛多美啊!我不需要假装在意大利,就感到一切那么迷人。

没错,我的朋友。正如你所说,我从大自然“模糊的赞歌”中听到和懂得的,正是对欢乐的激励:我在鸟儿的每声鸣唱中听到了它,我在每朵花儿的芳香里嗅到了它。终于,我认定“热爱”是唯一的祈祷形式。我同圣方各济一起说道:“上帝啊!上帝啊!‘而非他者’[3],你的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爱。”

但你不用担心我会变成盲目无知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下雨的缘故,我读了很多书,把“热爱”收进书里……刚看完马勒伯朗士,我就立刻拿起莱布尼茨的《致克拉克的信》。接着,为了调节放松,我又看了雪莱的《钦契》,感觉没意思,而后又看了他的《含羞草》……这么说也许会让你生气,我觉得把所有雪莱、拜伦的作品加起来,都比不上去年夏天我们一起读的四首济慈的颂歌;同样,雨果的所有作品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波德莱尔的几首十四行诗。“伟大”这个字眼对于诗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诗人重要的是“纯粹”……朋友啊!谢谢你让我认识、理解和热爱这一切。

……不,别为了相聚几日而缩短你的旅程。说正经的,现在我们最好还是别见面。相信我,你若在我身边,我就不能进一步思念你了。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我现在已不再希望你过来。坦白说,如果知道你今晚要来……我会躲起来的。

唉!别让我解释这种……心情,求你!我只知道无法停止思念你(这一点足以让你感到幸福了),而我也很幸福……

</blockquote>

收到这封信后不久,我刚从意大利回来,就应召去南锡服兵役了。我在这里举目无亲,独自一人倒也自得其乐,因为无论是对阿莉莎还是对我这个骄傲的情人来说,情况都更加清楚:她的来信是我唯一的避风港,而对她的思念,用龙沙的话来说,是我“唯一的隐德来希”[4]。

说实话,我很容易经受住严酷的训练,顶住一切困难,在写给阿莉莎的信中,也只抱怨她不在我身边。我们甚至觉得,这样漫长的分离,才是勇气的高尚证明。“你从不抱怨,”阿莉莎在信中这样写道,“我无法想象你软弱的样子……”为了证明这话,我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从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已过了将近一年。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一点,现在才开始等我回来,为此我责怪了她。

她却回信说:

<blockquote>

忘恩负义!我不是和你一起去了意大利吗?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你。但现在你要明白,在一段时间内,我无法再追随你了,只有这段时间才能被称为“分离”。我的确努力设想你穿军装的模样,但想不出来。最多想到夜晚的时候,你在甘必大大街狭小的卧室里,写信或读信……事实上,我甚至能想到,一年之后在芬格斯玛尔或勒阿弗尔见到你的样子,不是吗?

还有一年!已经走过的日子就不算在内了。我希望将来的这一天,慢一点,再慢一点到来。你还记得花园尽头的那堵矮墙吧,我们在墙角栽种了菊花,也曾冒险爬上去过。你和朱莉叶特大胆地在墙头走着,就像直奔天堂的穆斯林,而我刚走没两步就头晕目眩,你在下面朝我喊道:“别盯着你的脚!要看前方!朝着目标一直向前走!”最后,你爬上墙,在另一头等着我,这比你说的话管用多了。我不再战栗,也不觉得眩晕,只注视着你,朝着你敞开的怀抱奔去。

杰罗姆,若不信赖你,我将成为怎样的人呢?我需要你坚强,需要依靠你。你可不要软弱。

</blockquote>

出于挑战的心理,我们故意延长等待的时间。这也是出于恐惧的心理——我们害怕不圆满的重逢,所以商定好了,临近新年的那几天假期,我会去巴黎度过,待在阿斯布尔顿小姐身边。

我和你们说过,我并没有把阿莉莎的信全部抄写下来,下面的内容是我二月中旬收到的信。

<blockquote>

前天,我经过巴黎街时异常激动,在M店的橱窗里赫然看到了阿贝尔的书。你虽然跟我提过,我却不大相信。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但又觉得书名很可笑,不知怎么开口跟店员说,一度想随便抓起一本,离开了事。幸好柜台边有一摞《如胶似漆》放在那里,唾手可得。我不用开口,只要拿走一本,扔下一百苏就行了。

真感谢阿贝尔没给我寄书!我每翻一页都觉得丢脸!虽然书里蠢话比下流话多,但我并不是因为书本身而感到丢脸,而是因为阿贝尔而感到羞耻。因为这是阿贝尔·沃蒂埃——你的朋友所写的。我在书中一页页找寻《时代》杂志评论家所发现的“伟大天才”的痕迹,却是徒劳。在勒阿弗尔的小圈子里,人们也经常谈起阿贝尔,我听说这本书取得了巨大成功,人们把这种无可救药的轻佻称为“轻盈”和“雅致”。当然,我谨慎地保留意见,只是和你谈谈读后感。可怜的沃蒂埃牧师,起初也觉得失望,后来,由于身边的人对此赞不绝口,让他开始怀疑是否该引以为豪。昨天,在普朗提埃姑妈家,V女士突然对他说:“牧师先生,您儿子取得了这样可喜的成就,您应当高兴才是啊!”他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上帝啊,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姑妈连连说道:“您会有的!会有的!”她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种鼓励的语气却把所有人,甚至牧师都逗笑了。

我还听说,阿贝尔正准备为某个通俗剧院创作剧本《新阿坝亚尔》,报纸上早已议论纷纷,但是搬上舞台后会成什么样子呢?可怜的阿贝尔,这真的是他渴望的成功吗?他会为此感到满足吗?

昨天,我读了《永远的安慰》[5],里面写道:“凡是真正渴望真实荣耀的人,必会放弃世俗的荣耀;但凡无法鄙视现世荣耀的人,显然并不会真正爱上天主的荣耀。”由此我想:“感谢上帝,选择杰罗姆来接受这份天主的荣耀,与之相比,另一种荣耀根本不值一提。”

</blockquote>

时间在单调的事务中流逝,一个个星期、一个个月就这么溜走了。我的思想只陷在回忆或者希望之中,倒不觉得时光漫漫、岁月冗长。

六月,朱莉叶特的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舅舅和阿莉莎本该那时去尼姆市郊找她。但因为那边传来不太好的消息,他们就提前动身了。阿莉莎也给我捎来了信。

<blockquote>

你最近一封寄到勒阿弗尔的信,是我们离开之后才寄达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封信八天之后才转到我手里。整整一周,我都魂不守舍、心乱如麻又疑神疑鬼,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兄弟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我,才能超越自己。

朱莉叶特的身体又好转了,指不定哪天就会分娩,我们并不太担心。她知道我今早给你写了信。我们到达埃格维弗的第二天,她就问过我:“杰罗姆呢,他怎么样……还一直给你写信吗?”我无法对她撒谎,于是她说道:“下次你给他写信的时候,告诉他……”她略微迟疑,又无比温柔地笑着说道:“我已经恢复了。”她之前的来信都显得那么愉快,我其实有些担心她在假装幸福,为了骗我,也骗她自己。她今日的幸福,同她过去梦想的幸福及幸福所依之人大相径庭……

唉!幸福与灵魂休戚相关,构成幸福的外部因素则无关紧要!我独自在加里哥灌木丛散步时的诸多思考,就不多说了。散步时最让我吃惊的是,朱莉叶特的幸福本应让我满心欢喜,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我心里并未感到开心,为什么反而涌起一阵摆脱不掉的忧郁呢?连当地的美景,都进一步加深了这份难以名状的忧愁……

你在意大利给我写信时,通过你,我看到世间万物;如今少了你,我看到的世间万物,都觉着是从你那里窃取来的。在芬格斯玛尔和勒阿弗尔,我习惯了雨天,培养出了耐受力;但在这里,这种能力毫无用处,因为它不再有用武之地,我总感到不安。当地的景致和人们的笑声令我不快,我所说的“忧郁”,也许仅仅只是不像他们那般喧闹罢了。我过去的欢乐中肯定包含某些骄傲的成分,如今置身于这陌生的欢快氛围中时,才会感觉到一种近乎屈辱的情绪。

来到这里之后,我就不大祈祷了,而且有一种幼稚的感觉——觉得上帝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再见,就此搁笔吧。我为这句亵渎神明的话而羞愧,也为自己的软弱和忧郁而羞赧。我竟然承认并写下了这一切,如果这封信今晚不发出去,明天会被我撕掉的……

</blockquote>

阿莉莎的下一封信只谈了刚出生的外甥女,说会当她的教母;也谈到了朱莉叶特和舅舅有多么高兴;她自己的心情,却只字未提。

继而,又是从芬格斯玛尔寄来的信,说七月份时,朱莉叶特曾来看她。

<blockquote>

今天早上,朱莉叶特和爱德华离开了我们。我最舍不得的还是我那小教女,她到现在为止的动作,无一不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来的。而半年之后我再见到她,恐怕就认不出她的万般姿态了。成长这件事,总是那么神秘莫测又出人意料。只因为我们不大留意,才没有时常感到惊讶。我俯身,充满希望地望着小摇篮,时间流逝过去。是何等的自私、自满和不思进取,才让人类的这种发展戛然而止啊,离上帝还那么遥远,就定型了吗?唉!如果我们能够,并且想要再靠上帝近一些,这将是何等美好的竞赛啊!

朱莉叶特看起来很幸福。起初,我见她放弃钢琴和阅读,还觉得伤心,但爱德华·泰西埃尔不喜欢音乐,对阅读也不大感兴趣。既然是不能相互分享的乐趣,朱莉叶特放弃,也算明智之举。反之,她对丈夫的事业倒有了兴趣,爱德华也向她传授了所有生意经。今年,他的生意大有发展,他开玩笑说,是这门亲事促使他在勒阿弗尔赢得了大量客户。他最近一次洽谈生意时,让罗贝尔也跟着去了,并对他关怀备至,还声称了解他的个性,他相信罗贝尔对这类事情会产生实实在在的兴趣。

父亲看到女儿获得幸福,恢复了活力,身体也好转多了。他又开始关心农场和花园,有时还会让我继续高声朗读德·于布内男爵的游记。这本书我也非常喜欢,阿斯布尔顿小姐也在的时候,我给他们念过,但因为泰西埃尔一家的到访而搁置了。现在,我有更多的时间来读书,还等着你指点一二。今早,我翻了好几本书,对哪一本都提不起兴致来!

</blockquote>

从这时起,阿莉莎的信显得越发不安和迫切。时至夏末,她给我寄来一封信。

<blockquote>

我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我有多盼望见到你。与你重逢前的每一天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有两个月!在我看来,却比离开你的所有日子加起来都要漫长!我试图做些其他的事来消磨等待的时光,这些事在我看来却成了微不足道的临时消遣,我无法逼迫自己做任何事。在我眼里,书籍失却了价值和魅力,散步也没了吸引力,整片大自然都丧失了魔力,花园黯然失色,也没了芳香。我羡慕你的兵役,羡慕那些由不得你选择的强制训练,它让你身心俱疲,无暇沉浸于内心世界。白天匆匆而过,到了夜晚,疲惫不堪的你立刻沉入梦乡。你描绘的操练那么动人,让我难以忘怀。最近几天晚上,我睡得不大好,好几次听到起床号角便倏然醒来,实实在在地听见了。你所说的那种微醺状态,那种清晨的喜悦,以及蒙眬惺忪的感觉,在我想象中是那么真切。在令人目眩的清冷黎明,马尔泽维尔高原该有多美啊!

我近来身体欠佳。唉!也没什么要紧的,大概只因为我等你等得太苦了些。

</blockquote>

六周后,我又收到她的来信。

<blockquote>

朋友,这是我最后一封信了。你的归期虽然尚未确定,大概也不会太远,所以我不能再给你写信了。我本期盼能在芬格斯玛尔与你重逢,但现在的季节糟糕起来,天很冷,父亲常把回城挂在嘴边。朱莉叶特和罗贝尔目前都不在身边,你可以安心住下来。不过,你最好还是住在费莉西姑妈家,她也会很高兴接待你的。

我们重逢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却等得越发焦急起来,简直是担惊受怕。我曾那么期盼你归来,如今却仿佛惧怕起来。我努力不去想这件事,但脑海里还是会浮现你按门铃的样子、走上楼梯的样子,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很难受……千万别期待我会对你讲什么话……我感到过去终结于此,也看不见任何未来,生命停在了这一刻……

</blockquote>

四天之后,也就是退伍前一周,我又收到一封短信。

<blockquote>

朋友,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不要在勒阿弗尔逗留太久,也不要将我们初次重逢的时间拉得过长。我们要说的话,不是都写在信中了吗?如果从28号起,你就要回巴黎注册,就别犹犹豫豫的,甚至别因为只见两天而感到可惜,我们不还有整整一生的时间吗?

</blockquote><section" epub:type="footnotes">

[1]曼特侬夫人(Madame de Maintenon):法国十七世纪名媛,曾与路易十四秘密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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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方济各会修士(Franciscain):圣方济各是耶稣会的创始人之一,意大利的阿西西是圣方济各的安葬之地。方济各会是一个跟随圣方济各教导及灵修方式的修会。方济各会修士会将所有财物捐给穷人,靠布施行乞过生活,他们着灰色会服,故又称灰衣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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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文是意大利语:E non al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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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唯一的隐德来希:唯一的圆满。“隐德来希”为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话,意为“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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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永远的安慰》(Internelle Consolacion ):中世纪法国的宗教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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