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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之二 一九九〇年(2 / 2)

南条公司制作的洋服,掀起了以穿紧身衣为代表的肉体控热潮,即使穿9号尺码的女孩也会感觉有点紧。然而他的妻子穿着的淡紫色晚礼服,怎么看也得13号尺码,让人不敢直视的丰满乳房近一半裸露在外。画着国外生活的女性常见的浓粗眼线,和她雪白的肌肤倒也相称。

“大家晚上好。”她用动听的声音说道,“非常欢迎大家能在百忙之中,出席我们家的新居派对。这里是我和丈夫,为了和大家一起共度快乐时光而建造的房子。我的朋友们也给了很多的支持,将来会在这里召开音乐会。”

她把胖乎乎长着小坑窝的双手交叉到胸前,继续说:“今晚想让大家欣赏一些适合秋夜的曲目。去年由于歌剧热,来自世界各地的歌剧团都到日本来演出。《阿伊达》备受关注,首先请大家欣赏其中的《我的故乡》唱段。”

瑞枝看了眼丈夫和祥子离开时经过的门。但是,却没有两个人的影子。瑞枝不露声色地从高林身边走开。

南条的妻子演唱时,和刚才致辞时的典雅风情简直判若两人。眉毛上挑,下颚用力,发出粗犷高昂的声音。

听着身后传来的歌声,瑞枝悄声离开。门敞开着,瑞枝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房间的混凝土墙壁呈拱形,主人说这里像是美术馆,确实所言非虚。靠近地板的灯发出淡淡的光芒,投射在阶梯上。虽然也听得到歌剧咏叹调,这里还是显得很静寂。

挑空的二楼,摆了一排几乎还没有摆书的书架,到处装饰着各种奇妙形状的物体。看来南条已经决定一楼陈列绘画,二楼放置雕刻。其中有一个巧克力型的像被扭转的手一样的陈设品。陈设品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瑞枝很快意识到那是刚才看到的祥子的华伦天奴套装,接下来就看见郡司用手搂着祥子的腰,猛烈地吸吮着她的嘴唇。

瑞枝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那里,和来时一样安静地走下楼梯。亲眼看到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是第一次。之前曾经偶然看到过女人写来的信和发来的信息,让人生气的无声电话也不止一两次,瑞枝凭直觉明白话筒对面屏息窥探这边状况的一定是个女人。瑞枝也曾为自己的敏锐感到很可悲。

然而现在,虽然刚刚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搂抱的情景,但瑞枝的神经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恍惚起来。就像把目击到的一切转化成愤怒和悲伤的中枢神经麻痹了一样。

丈夫和祥子的姿势,就是装饰在那里的物品之一吧,两个人搂抱,也只是想要模仿什么吧……

瑞枝又顺利地进入到听咏叹调的人群中,高林的旁边,还保留着瑞枝离开时的空间,由此瑞枝意识到自己离开的时间非常短暂。

南条的妻子拼命歌唱着,丰满的乳房伴随着她的发声上下抖动着,与欣赏歌曲相比,观众似乎对她的乳房更感兴趣。瑞枝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正在唱歌的女性的脸,绝对说不上漂亮。鼻孔扩大,充血发红,下巴重叠,因为用力不停颤抖着。

她唱完的瞬间,人群中甚至有人发出终于结束的安心叹息。然后,还是掌声雷动。

“好长的歌啊。”高林把嘴凑到瑞枝的耳边小声说,“还以为再也结束不了了。”

瑞枝没能马上回答。歌曲的结束,也意味着恍惚脱离现实的时间结束。

丈夫和别的女人拥抱在一起 —— 这个太具有冲击性的事实一下子蔓延至全身,像是想要把它发泄出来一样,瑞枝不停地打喷嚏。

“要紧吗?”

“没事。可能是酒劲上来了。”

南条的妻子开始演唱第二首歌曲,多亏了打喷嚏,瑞枝才能够自然地从人群中退出来。

高林问:“不舒服吗?我把郡司叫过来吧。”

瑞枝大声制止了高林,喷嚏也停了下来。“郡司之后好像还要再去一场派对,说了让我先回去。”不知为何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谎言,但这一定是丈夫此刻的想法。

想早点走出这所房子,哪怕只早一分钟也好。不知谁说过南条的妻子,是根本不可能登上正式舞台的二三流歌手,看来是真的。虽然唱了很久歌剧,但高音部一用力就会沙哑,再也不想听到这样的歌剧了。

“这个演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也想要走了。我送你吧。”

“那就麻烦了。”

两个人背对南条的妻子往外走。有些担心这样做会很没有礼貌,但有三个人紧跟着他们也离开了。

今晚租借的空地被当成了临时停车场,停满了大型的奔驰车,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奔驰这一种车一样。

高林上了一辆国产车。受爱车如命的丈夫影响,瑞枝马上认出那是一辆塞利西欧。塞利西欧最近刚刚开始在日本出售,是丰田基于打造奔驰级别的国产车理念生产的高级车。因为人气太旺,据说即使现在开始预约也要等一年半到两年才可以买到。

从很早就能买到这辆车,可以看出高林如今的地位和经济实力。作为备受瞩目的新晋建筑师,高林被各种媒体所追捧。已经主持了城市中心好几个热门建筑的建设,也和郡司他们这些所谓的新型房地产投资开发商颇有关联。最初得不到建筑界泰斗认可的他们,就从年轻人中间寻找有才能的建筑师联手合作。郡司说过,现在的建筑热潮,就是在太多剩余资金和年轻一代的合力推动下形成的。

塞利西欧还很新,车内散发着皮革的味道,看来内饰高林也指定的是最高配置。

“车很好啊。”

“是吧。”

对爱车引以为豪时,一般的男人都会变成少年一样热血澎湃,高林也不例外。

“我之前也是外国车的崇拜者。可是开了这辆塞利西欧想法就变了。怎么样,安静吧?如果从舒适性考虑的话,这辆车的表现比奔驰还要好。如今的日本,真的是很厉害。无论是车,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能制造成国际水准。我每次开这辆车的时候都能真实感受到日本的潜力。”

“郡司也很想买这辆车呢。虽然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据说明年之前还是够呛呢。”

“是吗,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还没有让郡司看过这部车呢。”

“那个人,可是看到想要的东西就不能忍耐的脾气,可能会被他抢走哦。”

“是吗,这可糟了,那我还是当心些吧。”

刚刚当场目击丈夫的外遇,如今却能像这样悠闲自得地说着丈夫的闲话,瑞枝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是,和别的男人一起乘坐一辆崭新的汽车,或许也是一种小外遇吧,瑞枝突然开始思考一件愚蠢的事情。知道丈夫背叛后的妻子,即使做了相同的事情也可以原谅吧。这样的话心情是否就能变好呢?

不,这是不可能的。自暴自弃可不是瑞枝的性格。虽然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但瑞枝深知如果这时候完全被情感所支配,之后就会陷入无限的悔恨之中。只有那些笨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车朝着天现寺的十字路口行驶着,已经离家很近了,女儿还在家里等着。瑞枝得一边哄着女儿,一边等待着另一件事情的发生。郡司回来了之后,一定会责备瑞枝为什么连招呼都没打就先回来了。这时候瑞枝当然不能保持沉默,会说出今天自己目击到的场面,接着责备丈夫,追问不已。之前一点一点化脓的伤口,今天必须要实施开刀手术。这可能会成为一切的终结。然而,瑞枝自问是否已经做好迎接这场激战的准备,可最先感受到的还是郁闷和畏惧。离家越来越近,瑞枝想要拖延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胆怯也越来越强烈。于是一直很沉默。

“日花里还没睡吧?”高林用爽朗的声音问,“已经长大了吧。上次见面是在……”

“高林。”瑞枝打断了高林的话,“能带我去能喝酒的地方吗?”

本以为高林会对瑞枝说出带自己去喝酒这种话感到很吃惊,好像也并非如此。

“去哪儿呢?”高林轻松地说,“去喝酒的话,就得把车停好。就去我事务所附近如何?”

高林的事务所位于代官山。去年之前还是在涩谷的商业大楼,设计复合建筑时顺便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顶层,之后就租用了那里做事务所。瑞枝没有去过,但在杂志的插图上见过所以知道。由天井倾泻而下的阳光洒满了宽阔的房间,很多年轻的员工坐在办公桌前。中央摆满了由事务所建造的作品的纯白色模型,高林经常在这些模型前面拍照。

过了代官山Hillside terrace的建筑群,又行驶一段时间之后,高林停好了车。

“店就在那边,我先把车开到事务所的停车场去……”

瑞枝一个人下了车。正好眼前有部公共电话。为了解决刚才开始一直放心不下的事情,瑞枝把硬币放了进去。

“喂,喂……”电话铃还没响到三声,就传来了保姆亲切的声音。瑞枝家里安装了两条电话线,一部电话提前设置了语音留言,可以不接。另一部电话因为是很私人的号码,只在有什么紧急状况的时候才拨打,所以嘱咐过保姆一定要接电话。因此保姆很清楚电话是女主人打来的。

“啊,中村小姐,你辛苦了。日花里怎么样了?”

“还醒着呢。正在看电视,心情挺好的。”

“是吗,我可能还要再晚点才能回去。可以再延长点时间吗?”

“没问题。”她的声音依然愉悦。延长费用不仅会大幅增加,而且11点之后还可以打车回家,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令人讨厌的交易。

“先生往家里打电话了吗?他被别的熟人带走了……”

“没有。没有任何联络。”

轻轻说了声“哦”,瑞枝就挂了电话。不知什么时候高林已经站在瑞枝身后了。瑞枝担心高林听到了最后的话,慌忙回过头。

高林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体贴地问瑞枝:“让你久等了。我们要步行三四分钟,可以吗?”

两人并肩步行,高林稍稍靠后,就好像刻意区分客户妻子和建筑师的身份一样。

瑞枝突然想起之前从郡司那里听到的传闻。郡司为了证明高林如何受女性欢迎,讲了高林和委托人妻子的事情。应该是很久以前了,一对年轻的实业家夫妇想要新建房子。这位妻子在和高林反复商谈的过程中,对高林几近痴迷。

“她以为高林也会和妻子离婚,就和丈夫离了婚。可没想到高林却一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对女性很温柔忠实,但有时候也会不可思议地冷淡。可能建筑师都这样吧。毕竟是一种不同时具备艺术家的热情和理工科的冷静就不能成功的职业。”

瑞枝也明白高林偶尔对自己表现得温柔,深究起来也绝对不单纯。毕竟瑞枝的丈夫,是高林最大的赞助商。但是,瑞枝和高林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很舒畅。他从来不问多余的事情,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即使现在已经是合家交往,但高林对比自己小的瑞枝也一定使用敬语。这样的表现确实很招人喜欢。

高林带瑞枝去的店,位于一幢面朝老山手道的建筑的二楼。窗户又宽又大,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流前照灯组成的光带。座位全部对着柜台,年轻的调酒师正在擦亮玻璃杯。最边上的座位坐着一对情侣,正紧紧依偎着欣赏夜景。

“欢迎光临!”调酒师笑着打招呼,那笑容真切地传达着喜悦,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做酒水生意的。

高林问:“由美呢?”

“被客人邀请看相扑去了。据说是拿到了包厢席的座位。”

“果然是从银座出来的啊。去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听了高林的话,调酒师会意地点了个头又愉快地笑了,雪白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是个很容易亲近的孩子。虽然高林什么都没说,他已经把写有高林名字的瓶子和调酒的材料准备好了。

“我一直喝这个,你喝点什么呢?”

“我也喝一样的吧。”瑞枝突然对高林刚才的话很感兴趣。

“这里的老板,曾经在银座工作过吗?”

“是啊,是位还没到30岁的年轻女性。”

新婚的时候,郡司也带着瑞枝去过几次银座的店。对于在一流的店里工作的女招待们近乎完美的表现,瑞枝佩服不已。每天去美容院打造的优雅发型,无可挑剔的美甲,精心的妆容,各种颜色鲜艳的套装和和服,为避免因一个细节出错而功亏一篑的苛刻要求,在华丽的吊灯下,酝酿出银座独有的优雅和华美。

这家店的简约风格更偏男性化,人造大理石佐以不锈钢,甚至有些某段时间曾流行的高科技的感觉。如果是在银座工作过的女性,不应该是有些别的什么审美偏好吗?

“她也没什么钱,本来也是个喜欢简单的女孩子。”因为高林开始讲述那个叫由美的女孩的故事,最初那种拘谨就完全消失了。本来和丈夫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喝酒,选择话题是非常难的。如果是普通的男女可以若无其事地交谈,但是色情话题当然是禁忌。最安全的话题当然是关于丈夫的,但这是瑞枝现在最不想提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对瑞枝的心情有所察觉,高林讲了很久瑞枝素不相识的女孩的故事,非常有趣。

据说由美曾是银座八丁目一家一流半级别的店里排名第二的女招待。她从一家有名的女子大学中途退学,智力出众,配以可爱的容颜,拥有很多的忠实粉丝。

高林说她之前帮了自己很多忙 —— 当然不是在男女关系方面,现在也经常帮自己的忙。两三年前,自己的事务所还处于困境的时候,一到月末由美就突然出现,把桌子上的发票取走。

“取走做什么用呢?”

“谁都知道大型企业的总务、秘书室的人需要购买这样的发票。反正也得支付税金,还不如一直拿钱出来买发票。”

他们甚至对常去的店里的女招待们说:“无论拿来什么发票,我们都给钱。”

据由美说,曾经有位商社的科长,一个月就用现金换购了200万日元的发票。但是他们不会以此作为交换向女招待提出肉体要求。他们也没有这样的奢望。

“招待客人打高尔夫的时候,她们来参加一下就好了。这样会很有面子。”

由美最初把自己的发票都给他们了,但是一个女孩的生活发票也没有多少,因为美容院、美体沙龙之类的发票用不了,所以就把目光投向了亲近的高林。

“她总是一边抱怨着‘怎么才这么点儿发票啊,再多找点儿啊',一边把所有的发票全部拿走。然后下次就把现金带来了。真的是太难得了……”

高林说他和由美之间没有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种不那么深刻的男女关系才得以持续吧。作为常年报销发票的谢礼,这家店几乎是免费为她设计的,高林以此结束了故事。

瑞枝衷心地感叹:“由美真是一个很有气度、很有意思的人。”

“其实像她这样的人,现在在银座和六本木还有很多。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大家都在玩资助游戏的时代。”

“资助游戏?”

“是啊,企业的科长想要成为银座女招待的资助人,女招待想要成为像我这样独立创业男人的资助人。大家都互相拿出自己可以操纵的力量或者金钱,享受着资助别人的乐趣。”

资助游戏……瑞枝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不正是对丈夫的强烈讽刺吗?郡司现在正在参与几个区域计划,建筑师人选每次都指名高林。只要自己掌握了实权,什么工作都委托给高林。

据说高林最近在青山建造的复合大楼被命名为“丘のある建物”,已经成为大型建筑奖的入围作品。这也是郡司公司名下的。面对郡司如此的深情厚谊,高林私下里却把这叫作“资助游戏”。

因为感觉到隐隐的心寒,瑞枝起身说:“该回去了……”

高林看了眼手表,“已经快11点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这个时间已经打不到车了。”

高林举了下左手,叫调酒师过来。从怀里掏出黑皮手账,告诉他电话号码。

“麻烦一下,能否帮忙叫一部这家公司的车?”

“明白了。”他退下之后好久都没回来。连刚才新坐在柜台的客人,也因为不能点单,开始焦躁起来。

“对不起。”调酒师终于单手拿着记录回到柜台,“这个号码打了好多次,都一直是在通话中。”

“谢谢了。看来这个地方的出租车预约电话是完全打不通啊。不过我还有绝招。”

高林又打开了手账,“麻烦打一次这个号码吧。这可是只告诉业务客户的秘密号码,应该会马上接的。”

“哎,还有这样的事?”

瑞枝忍不住往手账上瞄。日花里出生之后,自己虽然很少打车,但也有好几次晚上在外面打不到出租车,只好叫郡司的司机开车过来接。

“是广告公司的人偷偷告诉我的。说是可以用他们的名义叫车。好像只有媒体、商社这些大客户,才会被告知这个号码。”

果然有这种效果,调酒师这次马上就回来了。

“一次就打通了。车牌是这个。说是七分钟左右到。”

“谢谢,”高林起身接着说,“由美还是没回来啊。麻烦转告没见到她很遗憾。”“反正高林先生明天或者后天还会再来的啊。”

“是的,不过今天和重要朋友一起来,本想给由美介绍的。”

“那么,请一定再次光临。”调酒师朝着瑞枝低头致意。瑞枝心想,由美究竟是位什么样子的女性呢,能够找到这么周到的年轻人,在代官山开这样一家时髦的店。突然,祥子自称“祥子啊……”那种娇滴滴的声音浮现在脑海,瑞枝马上感到一阵厌恶。

瑞枝坚持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但高林就是不让步,说不能这样。“这么晚,让他的宝贝妻子一个人回家,我会被郡司骂的。”

郡司现在应该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瑞枝几乎有脱口而出的冲动。回到派对,知道妻子先回去了,郡司会怎么想呢?会怀疑妻子因见到自己和祥子接吻的场面而焦虑吗?

瑞枝可以断言不会这样的。作为夫妇一起生活以来,瑞枝好多次都对丈夫那种让人不可思议的乐天态度感觉吃惊。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绝对不会往坏的方向想。正是由于这种自己绝对不会不走运的自信,才会导致好几次不谨慎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把别的女人的来信放到自己的车的仪表盘上,怎么能够在妻子也一同出席的派对隐蔽处和别的女人拥抱呢?

车快要驶过并木桥的时候,瑞枝突然吐露心声:“高林,我非常不安……”

这样的时候,高林并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深深点头,“郡司的工作很顺利。我相信再过10年,他会成为可以代表日本的商人。那时候日本也会发展得更好……”

高林似乎误解了瑞枝的话,但也不能明说。

“讨厌,已经开始堵车了。”出租车司机抱怨着。涩谷站前的十字路口,被来往的出租车、私家车,还有脱离站前的排队队伍想要早点打到车的人们堵得水泄不通。媒体经常揶揄这些人是“出租车难民”。

“之前,在还有电车的12点之前,这里还能顺利行驶。现在的人即使在电车运行的时间也要打车,就变成这样了。”司机感叹着。

因为很多人走到道路的正中间拦车,所有的车都不得不慢吞吞地行驶。瑞枝脑中再次响起了傍晚时分听到的旋律,反复出现那句歌词:“无论如何,大家都要一起跳舞。”

是啊,瑞枝想,无论是郡司,还是别的谁,大家都在狂舞呢。

[1]. “保姆”的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