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夜,盛云霖便也跟着进了宫,直接去拦了大皇子。四位皇子里,大皇子比她大两个月,如今已经开始跟着办一些差事了,是以前朝的事儿他知道得最清楚。
盛云霖既然主动问了,他也不隐瞒,低声道:「皇上发现北漠议和一事有诈,恐非诚心求和,似有其他动作,如今正召集各位大人议事呢。」
谢斐如今是天子近臣,重要的诏书都经他手起草,大约也是被关在御书房里了。
也难怪连家都不回。
大皇子叮嘱她道:「知道你新婚,和驸马浓情蜜意着呢,但父皇器重他是好事儿,你可别去闹啊。」
「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吗?」盛云霖一脸惊诧。
大皇子认真点了点头。
「哪有?你污蔑我!」
「长忆啊,你都忘了吗?去年你为了进上书房,跟父皇闹了得有一个月吧?这些年来,父皇为你改了多少规矩?你自己数。」
「……」
「哎,也不知道谢影湛看上了你哪点。」
「不是父皇指婚的吗?」盛云霖扁扁嘴,「其实老实说,我都怕他是被强迫的。」
大皇子用一副「你脑子锈了吗」的目光看向她,道:「所以你不知道,是谢影湛主动求娶你的?」
「……哈?」盛云霖懵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父皇发现了北漠人可能要你去和亲,当场就决定立刻把你嫁出去,结果他就毛遂自荐了啊。」大皇子轻描淡写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脾气这么坏……」
这要换作平时,盛云霖估计已经和大皇子吵上了。但此时她脑子蒙蒙的,居然忘了为自己辩驳一番,就这样蒙着走远了。
谢斐主动求娶她的……?
谢斐主动求娶她的!
天,原来不是被迫的啊!
一旦回过味儿来,从昨夜开始的诸多细节,便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比如说,谢斐从成婚当晚到次日清晨看她的眼神,是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吧?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反正就是觉得不同于往日。
比如说,谢斐昨儿给她介绍家里人,语调是很温柔的吧?他在上书房的时候,可从没这么温柔地当过老师,一向都是严厉得不行呢。
还比如说,谢斐对她的那句「我去去就回」,特别是结尾的那个「嗯?」,语调上扬。
——仿佛在给她下蛊似的。
盛云霖捂住脸。
啊,真是忍不住想偷笑出声……
直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谢斐。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去年这时候他俩还大眼瞪小眼的,互相不对付。她是什么时候喜欢谢斐的?
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
偌大的皇宫,前朝与后宫界限分明,盛云霖还真不好去找谢斐。公事与私事她分得很清楚,如今谢斐要事在身,又与诸位大人一同住在宫内,夙兴夜寐的,她更是不便去打扰。
待到谢斐被从宫里放出来那一天,公主府的车驾直接在宫门外等着了。
与谢斐一同出宫的诸位大人们也认出了公主府的车驾,笑着揶揄了一番,便各自离去了。
谢斐拜别了各位上官,而后上了车,掀开车帘。果不其然,盛云霖人就坐在里面。
「怎么来接我了?」他问道。
「顺路呀。」盛云霖道,「我也才从宫里出来呢。」
其实并不顺路。她要从后宫那个北门,绕到前朝的东门来,这么长一截路,都足够她回一趟公主府了。
车马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盛云霖拎出了点心盒子,掀开第一层:「绿豆糕,吃吗?」
谢斐摇摇头。
「你不喜欢吃甜的?真可惜。」盛云霖又掀开了一层,「紫薯松糕?这个没加糖。」
「我不饿。」谢斐道,「在宫中用了膳的。」
「哦,其实我还带了解暑的凉茶……」
「你『顺路』过来,还带了这么多吃的喝的?」谢斐问道。
盛云霖一时语塞。
「我在讨好你啊……」她嘟囔道,「结果你都不喜欢。」
「为什么要讨好我?」
谢斐静静地看着她,语调循循善诱。那对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盛云霖被他盯得双颊开始逐渐升温,最后干脆偏过头去,不理他了。
「生气了?」谢斐接着问道。
盛云霖还是不理他。
谢斐忽然勾唇,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盛云霖不高兴极了,「你寻我开心呢?」
「没有。」谢斐忽然伸出手来,覆在了盛云霖的手背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抱歉。是我食言了,没有早点回家。」
盛云霖只觉得手背上的肌肤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不过他俩的的确确是成亲了,这样亲密而自然的举动,本就是应该的。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舅舅那儿的事是家国大事,理应排在前面。」
「嗯。所以家国大事忙完了,我就多告了两天的假。」谢斐从容道,「正好可以多陪陪你。」
盛云霖眨了眨眼。
「谢大人,你以前讲话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凶巴巴的。」盛云霖肯定道,「能噎死人。」
「……」
谢斐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道:「以前是在上书房,我教你们课业,情况不一样。还有,你现在还叫我『谢大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盛云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托着腮,道:「那叫你什么?驸马?夫君?影湛?其实我感觉『斐斐』比较可爱,你觉得呢?」
「随你。」谢斐面不改色,「我都能接受。」
「那为什么『谢大人』就不能接受了?」
「太生疏。」
盛云霖继续托腮望着他。
「斐斐。」她开始喊这个新的昵称,估计整个京城里只有她会这么叫谢斐,也只有她敢这么叫谢斐。
「嗯。」对方应道,「你别这样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盛云霖换了个手,继续托腮。
谢斐叹了口气。
「很可爱。所以会想吻你。」
「……!」
盛云霖壮着胆子道:「那,试试?」
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人就按住了她的肩,偏过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微微放开,旋即再度覆上去,深入。
盛云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低笑着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滚进了谢斐的怀里:「所以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吗?我小时候真可爱啊,哈哈哈哈——」
谢斐无语道:「第一次见到这么会夸自己的。」
「谢大人,你不要这样说。」盛云霖正色,「你那会儿还不是为我神魂颠倒!」
谢斐不置可否。
「可惜了,梦有点儿短,没有进展到关键情节。」
「……」
谢斐当然知道她说的关键情节指的是什么。
怀里的人还在自顾自地叨叨:「你看,梦里你还不让我叫你『谢大人』,啧啧啧。斐斐,你的小心思怎么那么多?但讲道理,我现在喊你『谢大人』,你不觉得有一种又禁欲又背德的味道吗?」
话音未落,又在他耳边喊了好几声「谢大人」,语调微微上扬。
「……」谢斐忍无可忍,又翻身把她压了下去,「公主殿下,你不是嫌没有进展到关键情节吗?要不要现在补上?」
番外4:岁岁年年
太子若华,时年六岁,正是开蒙的年纪。
多年未开的上书房又要重新启用了,到底选谁给太子当授业恩师一事,又闹上了朝堂。但吵着吵着,话题就变了,一群人竟吵到了太子身份的问题上去。
贵妃的儿子比太子小两岁,性格胆大活泼,才四岁便识得不少字;而太子却不太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在摘星台眺望远方。
朝中有人质疑,太子是否能担得起天下的重担。更有流言传道,当年太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只不过是皇上需要一枚来对付霍琬的棋子,而太子正好成了那枚棋子。当年皇上找的理由,也是长公主托梦,说皇长子有惊世之才,堪当太子。但谁都知道,长公主如今活得好好的,和太傅大人神仙眷侣,托梦也就成为无稽之谈了。
……
盛云霖无语道:「所以,他就让你把这孩子送我这儿了?」
兰草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什么意思?」盛云霖跳了起来,「霄月跟个皮猴儿似的,我养她一个就够呛了!」
「皇上说了,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殿下多带一个没问题的。」兰草大言不惭道,「更何况太子殿下如今也大了,很好带的。」
「六岁啊,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你跟我说好带?!」盛云霖被陈煜和兰草的无耻惊到了。
「好不好带,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兰草斯文地呷了口茶。
太傅谢斐,长公主盛云霖,成婚六年,有女一位,时年两岁。
目前一家三口住在云南大理,暂时没有回京的打算。
成婚的头三年,他俩基本上把整个陈朝跑了个遍,连带着各地府衙哀鸿遍野,生怕被突击检查再丢了乌纱帽。
后来长公主有孕,太傅便禁止长公主再到处乱跑,二人回了云南定居,各地官员皆松了口气。
太傅与长公主的长女出生时,皇上光封号就自己草拟了十七八个,最后长公主抗旨不接,说女儿暂时不需要头衔,待日后回京了再说。
据闻,这一句「日后回京」的口信传进了宫中后,皇上在未央宫转了好几圈,最后颁了大赦天下的赦令,内外官陪位者赐勋一转,大酺三日。
这三年里,谢斐与盛云霖也没闲着。王朝每到中期,就会进入土地兼并,特别是盛世,兼并之势会进一步加剧。太傅奉皇命在云南实行税赋变革,一旦成功,便要推行全国。
兰草揶揄道:「京中都传你们二人是神仙眷侣,依我看,你们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夙兴夜寐罢了。」
「这就是劳碌命啊!」盛云霖扼腕叹息,「闲不下来,怎么办嘛。」
「那你俩就接着劳碌吧。」兰草一点儿也不同情。
「哪里像你,都当了娘娘了,还跑来我这里躲懒。」盛云霖笑道。
徐尚宫在迈入知天命之年后提出了致仕,回家含饴弄孙了。于是兰草便升任尚宫,正式成为了尚宫娘娘。不同于徐尚宫自入宫起就是女官,兰草本是掖幽庭的罪奴出身,二十年来却完成了从奴婢到姑姑再到娘娘的阶级跨越,也算是宫中的一代传奇人物了。
「贵妃老爱插手我的事儿,我在宫里待烦了,就出来散散心。」兰草道,「更何况,护送太子这等大事儿,交给别人皇上也不放心。」
「这个『贵妃』是个什么来头?」盛云霖问,「朝中对太子的意见,和她脱不了关系吧?」
兰草「呵呵」一笑。
前些年陈朝和北漠开战,西北大将军战功赫赫。这位贵妃娘娘,就是西北大将军的胞妹。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贵妃的位份便也一升再升,如今已经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宫妃了。
再加上贵妃生养了聪明伶俐又讨人喜欢的二皇子,身份地位自然极不一般。
至于贤妃——也就是太子的生母——此人的性格过于与世无争,遇事小心谨慎,从不出头,带出来的孩子也不如二皇子那般活泼。
「哦。所以煜儿喜欢哪个啊?」盛云霖问。
「我看他哪个都不喜欢。」兰草翻了个白眼,「但贵妃觉得自己可讨人喜欢了,和当年你宫里那个顾章清一样。」
「你可别在谢斐跟前提起这个人!」盛云霖赶忙道。
就谢斐那个醋劲儿,她可不想再领教了。
此番兰草先骑了匹快马来了她这儿,太子的车驾还在后面。闲聊了一下午,大队人马便也到了。
盛云霖上一次见太子若华还是六年前,就在她的未央宫里。她就记得这个孩子挺乖的,别的也没太多印象。
此时小小的孩子被人从马车上抱下来,极似他父亲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不同于谢斐那对琥珀色的眼眸,若华的瞳仁黑如点墨,浓得化不开。
他并不怯懦。至少,不如外界所说那般怯懦。
他只是恭敬地站在盛云霖的面前,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若华参见姑母。」
盛云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同样贵为太子,陈煜六岁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天家最尊贵的孩子,不会这么恭敬、这么拘谨。
但他的眼神又是那般清明,骗不了人。
——这孩子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吧?
「若华,过来。」盛云霖对他招了招手。
年幼的孩子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走上了前去。
盛云霖问道:「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会送你来这儿吗?」
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盛云霖忽然很心疼这个孩子。她不用细想都能猜到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你的父皇不要你了,所以把你打发出宫,送到遥远的西南去。
「不管你之前听到了什么流言,这一刻开始,全都忘掉。」盛云霖郑重道,「你父皇送你过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你日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太傅大人会是你的老师;当然,我也是。」
「……嗯。」孩子点了点头。
又两年,长公主与谢太傅归京。
谢斐正式出任丞相,实行变法。坊间传言,本来谢影湛会刷新他祖父谢襄三十六岁就出任丞相的纪录的——八年前就该他入阁拜相了——奈何谢大人的心之所向只有长公主一人,陪着长公主在外头待了那么多年,直到今天方才回京。
跟着长公主与谢相回来的,还有东宫太子。
两年前,皇上秘密把太子送出了京城,也不知到底送去了哪儿。朝堂内外流言四起,皇上皆避而不答,只说请了专人教导太子。
如今答案揭晓:太子原是跟着长公主和谢相,在西南住了两年。太子殿下的启蒙老师,自然也是谢相。
一时间风云变幻。这京城,怕是又要变天了。
长公主回未央宫小住,连带着开了场花宴。
有人细数过长公主自摄政以来举办过的三场花宴,每场的意义都极为深远。还有人寻出了一些别有深意的蛛丝马迹,比如静妃娘娘便是当年长公主在花宴上看中的,彼时左家正在和谢家议亲,所以长公主到底看中的是静妃还是谢大人,这个事儿不好说。
但总的来说,长公主开花宴,一定是想要向外界传递一些信息。
花宴上极为热闹,宫妃、皇子、公主们齐聚一堂,还有相当多的皇室宗亲受邀参加。长公主从南边带了许多奇花异草来,不乏齐国独有的品种,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二皇子看上了长公主从齐国带回的一盆缅栀子。花瓣洁白,花心淡黄,京中从未见过,很是特别。
年仅六岁的二皇子爱不释手,很想据为己有。
贵妃笑道:「你若想要,得问问长公主殿下同不同意。」
盛云霖道:「没什么好不同意的。二皇子喜欢,搬走就是了。」
「那本宫便替若瑾谢谢长公主了。」贵妃施施然道。
对于后宫女子的这点小心思,盛云霖还不想点破。今日众人都在看她的态度,一盆花本不要紧,但由她赏给二皇子,便又显得要紧了起来。
若华立在一旁,正静静地看着樱花的花枝。
这棵樱树,是八年前长公主离京后,皇上命人从江宁移栽至未央宫的。众人不解其意,至今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好端端地要从江南挪一棵古树过来。
盛云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棵古树。如今正是四月,人间芳菲季,恰逢这株晚樱盛开,花瓣重重叠叠,像粉色的雪一般渐次飘落。
「太子殿下喜欢这个?」盛云霖问。
若华点点头。
盛云霖微笑道:「这花枝的香味极淡,需要细细地赏闻。摘几枝来,放你床头如何?」
若华又摇了摇头:「父皇很喜爱这棵树,不能随便摘的。」
「不打紧。」盛云霖淡淡道。
她抱起了若华,把他抱到了花枝跟前:「摘吧。」
若华看了盛云霖一眼,而周围人的目光则全部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他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花枝折断。
盛云霖笑着放下了他:「很漂亮。」
众人神色各异。
盛云霖又对站在宫妃之中并不显得出挑的章贤妃道:「贤妃,若华在本宫身边两年,本宫觉得他秉性诚毅,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如今回了宫,还需要你细细教导才是。」
贤妃走了出来:「多谢长公主赞誉。」
「你养育出了这样的太子,于社稷有功。即日起,便晋为皇贵妃吧。」
说完了这番话,不等贤妃跪下谢恩,盛云霖便离了席。
前朝说她从未托梦给皇上过,那如今她就亲口说出来。
入夜后,白日喧闹的未央宫又安静了下来。
侍者皆候于室外,屋子里仅有三个人,一桌清淡的家常菜,一壶温酒。
盛云霖扫了眼席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陈煜:「你做的?」
陈煜微怔,半晌才道:「……怎么看出来的?」
「都是我当年研究了很久的,如何会不记得。」盛云霖勾了勾唇。
在掖幽庭的那些日子,她能弄来的食材有限,总是想换着花样做给陈煜吃,也由此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不过后来都荒废得七七八八了。
却没想到,陈煜把她当年做过的那些菜,在她时隔多年回宫后的这一天,又做了一遍。
兰草笑道:「他平时自己做了吃不完,就赏到别的宫里去。后来他一进厨房,各宫就开始眼巴巴地等着,还觉得是天大的恩宠呢。」
对于兰草揭自己老底这事儿,陈煜觉得很没面子,嘀咕道:「那总得练手吧,又不是头一次做就能学得会的。」
「哦,那你下次练练糖醋排骨,我最近比较爱吃那个。」盛云霖道。
陈煜拿着筷子的手一滞。
「愣什么?」盛云霖垂眸低笑。
兰草「呵」了一声:「他在想练手的失败品送去哪个宫。」
「你再乱说,下次就送你那儿去。」陈煜瞥了她一眼。
这些年里,陈煜自顾自地做了很多的事儿。
翻修了当年他们一起念过书的上书房。
从鸡鸣寺里移栽了那棵古樱树到未央宫。
后来甚至在未央宫里搞了个小厨房,把盛云霖当年给他做过的菜式全部学了一遍。
第一次做的时候味道很糟糕,后来慢慢变得可口了起来,他却根本不想动筷子,就随意赏了下去。
……
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和阿姊坐在一起,这样吃家常菜的一天。
就像多年前他们在掖幽庭的时候,也是他俩加上兰草,在那个柴房改出来的小破屋子里,盛云霖和兰草炒了好几个菜,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聊天。
如今换作他来下厨了。
陈煜想,估计自己在后人眼中会成为那种爱下厨的皇帝,和木匠皇帝、画家皇帝之类的归为一类……算了,误会就误会吧,也不是很重要。
时光变得绵长起来。
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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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忆:长公主重生后又在搞事业
晴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