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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2 / 2)

眼前的盛云霖,与他月余之前在太和殿和掖幽庭所见,都截然不同了。盛云霖一身绣凤纹的黛蓝长裙,披雀翎云肩;头梳随云髻,以纯金累丝凤钗为饰,上面点缀着蓝宝石,耳畔亦是成对的蓝宝石耳饰,贵气逼人。

谢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六七年前的盛云霖,是不爱作这般打扮的。他总记得她喜欢穿淡色的衣裳,抑或者方便活动的胡服,头发只是简简单单绾起,插着一支白玉簪子。

上一次她打扮得这般隆重,恐怕还是及笄礼的时候。

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了。

「……谢大人?」盛云霖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谢斐这才缓过神来:「微臣在。」

「我刚才请大人陪我下盘棋。」盛云霖温和地笑笑,「大人似乎没听见。」

谢斐抿了抿唇,在盛云霖的对面坐下。

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巧夺天工的白玉棋盘。

「你到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玉。」谢斐忽然道。

盛云霖一愣,苦笑道:「是啊,大人居然还记得我的喜好。大人执黑子,先请吧。」

一局棋下了大半个下午。棋盘之上,黑白二子难舍难分。

「殿下棋艺高超。」谢斐道。

「上书房内有很多旧谱。这些年来,我闲暇之时便研究棋谱、独自下棋,就当是磨炼心境了。只不过掖幽庭里没人懂棋,便一直没有真正的对手相较量。如今和谢大人对局,也算是检验自己这些年来学得如何。」盛云霖慢悠悠道。

博弈之道,从来不在乎黑白两端。谢斐亦明白,盛云霖肯定不是单纯叫他来陪自己下棋的。

他们上一次单独说话,还是掖幽庭里的那回不欢而散。

谢斐忽然不想和她兜圈子了。

明明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女在宫门拦住他,说「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的时候,是那样的开门见山。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反而要和自己兜圈子了呢?

一直自诩对大多数事情都淡然处之的谢斐,此时此刻却没由来地心烦意乱了起来。

「殿下。」他抬眸道,「你不会觉得你嫁给了陆之渊,他就会善罢甘休吧?」

盛云霖摇摇头:「我从未如此觉得过。」

「那你要如何应对他?」

「这朝堂之上,我没有任何亲信之人可用。」盛云霖道,「但谢大人人品贵重,我信你以江山社稷为重,不愿见到陆之渊谋反。若他在京城起兵篡位,四海之内必然会冒出更多的人拥兵自重、自立为王,届时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在所难免。」

「需要我怎么做?」

「我希望谢大人,亲自替我送一道密旨。」

三个月后,长忆长公主下嫁端王陆之渊。

天家姐弟几乎给足了陆之渊面子。一纸诏书下来,陆之渊便被封了王,还被钦定了从龙之功,虽无摄政王之名,却掌摄政王之权。

现如今,端王的地位远在霍玄承之上,陆家也成了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家。

街头巷尾隐隐有流言传来:端王确实有恩于皇帝与长公主,只是当时端王并不知晓他们身份,是以最后真相大白,端王感觉遭到了蒙蔽和欺骗,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支持皇上登基。但皇上与长公主感念端王在其落难时相助的恩情,故仍旧希望与端王结为姻亲,只要端王自己想通了,日后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更何况,按常规礼制,光是公主府都要提前一年半载去修建,三个月内从赐婚到完婚乃从未有过之事。众人都猜,皇上此举是想快速拉拢端王的意思。

礼部的人忙得团团转。

刚忙完皇上的登基大典,紧跟着便是长公主大婚,而且前后只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如今礼部的大小官员们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翟衍足足干了三朝的礼部尚书。

他一直担心陈焱把自己换掉。若他下台了,他儿子翟闻涛在翰林院怕是无人敢提携,是以翟衍这六年多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想着自己怎么也要熬到翟闻涛升上五品以后再说。

没想到,他居然把陈焱给熬走了。

如今江山易主,今圣才十五岁,翟衍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他礼部尚书的位置可以长长久久地坐下去了。

是以,虽然新帝登基、长公主下嫁两件大事累得他去了几乎半条命,但他也还是竭尽全力了。紧赶慢赶的,进度也都赶得上。就是新修公主府是来不及了,哪怕买座现成的宅子翻修也是来不及的,是以皇帝御批,说公主府后面再补,先在端王府上成亲,且长公主以皇后仪制下嫁。

新帝真是给了端王天大的脸面啊。翟衍感叹。这陆家,日后便是权贵中的权贵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结交攀附一番。

这把年纪,翟衍也不想再继续往上了,他就想安安稳稳地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干到致仕,再把儿子拉上去。

长公主下嫁那夜,整个京城不设宵禁,灯火通明,宛如不夜城一般。

吉时至,长公主乘坐重翟车前往端王府。

重翟车为翟车之最,以雉羽两重为蔽,本为皇后出行祭祀时才会乘坐的礼车。礼部原先拟的单子是次一等的厌翟车,符合公主之制,可没想到皇帝居然连这等细节都能注意得到,还当即就给否了,御笔亲批了重翟车才算完。

看到这御批时,翟衍恍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皇上此意,并不是为了抬举端王,而分明是想把最高的仪制都用到长公主身上。

不过稍一转念,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待到长公主与端王拜了三拜,长公主送入洞房,端王出来前厅和大家喝酒时,翟衍才觉得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可以勉勉强强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他想。皇上大婚起码还得过个两三年呢。

这场婚礼,皇上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人前来送了贺礼与贺词。传话的太监说,多年来皇上和长公主相依为命,不忍见长公主出嫁,故在宫里遥祝。端王接了旨,说了很多场面话,表足了忠心。

光禄大夫霍玄承也来参加端王与长公主的婚仪了。不过时至今日,端王才是场面上真正的主角。霍大夫那儿虽然不至于门庭冷落,但也不比从前了。

翟衍在不远不近处瞧着霍玄承,却发现他只是顺着自己的胡须,兀自微笑,竟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翟衍觉得自己大概是老眼昏花了。

——算了,还是好好吃酒吧。

酒席吃到了半夜,宾客逐渐散去,新郎官入洞房。

翟衍喝得微醺,亦乘着自家的轿子离去。他着实有些困了,还好皇上给放了假,明儿早上不用上朝。轿子有节奏地颠着,往翟府行去,翟衍一边想着日后该怎么和端王攀上关系,一边打盹儿,渐渐地,都快睡着了。

吵醒他的是愈来愈近、直到振聋发聩的马蹄声——不是一匹两匹,而是成千上万匹!就连地面都被震得抖动起来!

「老爷,外面有火光!还有、还有军队!」轿夫与家仆惊慌失措地喊道。

翟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掀开轿帘一看,忽见端王府的位置火光滔天,冷兵器相撞的声音、兵士嘶吼的声音皆由远及近地传来;不远处,还有一队兵马正朝着端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领头的人高喊着:「罪臣陆之渊造反了——!皇上有令,斩下叛军首级者,重赏!」

当夜。

陆之渊死于长公主手下,被匕首一刀捅入心脏。

长公主亦被陆之渊所伤,且伤势极重。年轻的皇帝带兵杀入端王府时,长公主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当晚目睹的将士说,皇上找到长公主时,长公主殿下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不知道多少是她自己的,又有多少是别人的。而地上,则躺着死不瞑目的陆之渊。

皇上几乎要疯了。

他紧紧地抱住长公主,目眦欲裂。

「阿姊,撑住,撑住!」他焦急地喊着,眼里布满血丝,「我们马上回家了,马上!你不能死!」

而似乎是因为见到了唯一的亲人,长公主用来死死支撑自己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就这样彻底倒了下去。

她昏迷之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叛军,一个都不准留!」

皇上失声痛哭。

他把长公主横抱了起来,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位长姊竟是如此轻飘飘的。这六年来,她日日筹谋着,殚精竭虑,却越来越消瘦。此时在自己的怀里,竟像一只睡着了的小猫一般。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发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迹,睡颜却出奇的安宁平静,似乎这些年来第一次放松了下来。

「不要死啊,阿姊!」皇上紧紧抱着怀里的长公主,一路往外小跑,他的嗓音沙哑,「陆之渊已经被你杀了!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挡我们的路了!你不是说想看我亲政吗?你如果在这里死了,还怎么等到我亲政的那一天……没有哪个大臣适合摄政辅国的位置,你说的谢斐也不行!……必须是你,阿姊,必须是你!你必须陪着我,这江山是我们两个的……!」

他把盛云霖抱上了马,一只手极为小心地护着,另一只手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他身后的军队肃穆威严。

——这是十五岁的帝王第一次带兵。

他怀中的人,与他性命相连。

若他早知今夜会如此,当日绝对不会答应长公主的谋划。

她不可能每次涉险都能全身而退。在河边走多了,再小心谨慎,湿鞋也是早晚的事情。

哪怕她先前那样去捧杀陆之渊,想让陆之渊放松警惕,好在今夜将其一举诛灭,可是陆之渊毕竟已经被她骗过一回了,很难再次上当。

新婚之夜,一个准备谋反,另一个想要除之而后快。

幸好后者棋高一着。谋反的人没有算到,这对姐弟手上,竟然还有兵力!

众人似乎都忘了,长公主出自云南盛家,而盛家几代人镇守边关,掌管着西南边境二十万大军。

端王势头正盛时,没人注意到谢斐悄然离京,手持圣谕直奔云南而去,花三个月的时间,偷偷调回了两万精兵,用来对阵陆之渊手上的三千禁卫军。

不过一夜之间,陆家满门覆灭,叛乱的禁卫军全部就地诛杀,整个京城血流成河,接连数天的大雨都冲刷不去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就连城郊打上来的井水,都混着殷红的血色。

经此一役,无人再敢小瞧今圣与长公主二人。谁都相信,这姐弟俩能毫不犹豫地让任何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月后,痊愈的长公主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皇上亲自拟旨:加封盛云霖为镇国长公主,在皇上亲政之前,总摄朝政。

长公主临朝之日,戴双凤翊龙冠,着重紫鎏银边朝服,青襪革带,白玉双佩,其钗环衣制,皆逾越后位。

她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虽妆容精致,却遮不住大病初愈后苍白的肤色。可这一份苍白,更显得这张朱唇黛眉的面孔端庄肃穆,令人不可逼视。

盛云霖步入殿内。龙椅的后方,是一袭珠帘,隔开了一方玉榻。

太监掀开了珠帘,盛云霖入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分立两侧,以新升任丞相的霍玄承为首,齐齐跪下,高吟道:「臣等恭迎镇国长公主临朝,长公主千岁!」

「众爱卿平身。」平静的声音中透着威严。

谢斐抬眸,眺望向高台珠帘后的盛云霖。

她的神情淡漠,极美的面孔下藏着几分恹色。如今她华袍加身,贵气逼人,再不复十四五岁初遇时的那份活泼明丽。

从此以后,她是君,他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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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1-07-0517:15·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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