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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2 / 2)

进来他愈发爱昏睡起来,进宫请安的大臣无论何时问起,得到的回答都是「皇上正在小憩,大人请稍后再来吧」。日子久了,便有人怀疑了起来,而只要有一枚宫中的眼线,便很容易得知陈焱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陆之渊自然也不例外。

但盛云霖给他的消息是最早的,比所有人都要早。

也不知道那位道人是如何做到的,陈焱似乎真的能在梦中与故人相见,以至于主动地不愿醒来,日日服用安神的药物,宫中也一直点着助眠的香薰。

陆之渊买通了给皇上请平安脉的太医,太医说:皇上的身体愈发不好了,隐隐有油尽灯枯的态势。

太医还说,皇上在睡梦中,喊的似乎并不是秦贵妃,而是一个叫作「绾绾」的名字。

陆之渊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好几遍,却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陆之渊又去了掖幽庭。

只不过这一次,他刚到盛云霖屋外,便听见盛云霖正在和兰草说话。

「姑姑,恕奴婢直言,陆都督喜怒不定,上次您都差点儿没命了……您为何还要替他打探消息?更何况,他也不见得相信。」

「他信不信我,并不重要。反正我提醒了他,他总归是会去查的。」

「他待您并不好。」兰草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责怪,「也没有要把您从这掖幽庭里带出去的意思。」

「……他以前帮过我的。」

「什么?」

「陆大人以前曾随陆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当时我刚到寿康宫,总是受人欺负,那日正好被他撞上。他替我喝退了那些欺负我的宫女。」盛云霖缓缓叙述道,「当然,他肯定都不记得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那个性格,居然会主动帮您?」兰草似乎很是诧异。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盛云霖道,「可他父母去得早,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挑起了整个陆家的担子,如果再和以前一般仁慈,陆家只会任人欺凌罢了。当年,若非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皇上,连带着交出陆家执掌的兵权,皇上也未必能那么快掌握朝局。可偏偏,皇上不这么觉得。」

「还有这层缘故……」

「最是无情帝王心。」盛云霖叹了口气,「我能为大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起来,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我在掖幽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不过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记起我……」

陆之渊驻足了好一阵儿。

最终,他没有推开门,而是离开了。

……

待兰草确定人走远后,轻声问盛云霖:「他真的会相信咱们刚才说的那番话吗?」

「不知道。」盛云霖摇摇头,「过些日子就知道了。看他的反应便是。」

兰草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云枝,他过去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盛云霖却道:「有些事情,不要多问。」

兰草蹙起眉。

当年的徐姑姑、现在的徐尚宫,也是这般叮嘱她的——对云枝的事情不要多问,她说什么去做便是。

可这次盛云霖让她做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她居然和自己联起手来去骗陆之渊,那可是执掌禁卫军的正二品都督啊!若被发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似乎是看出了兰草的不安,盛云霖对她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尚宫娘娘指了我继任掖幽庭掌事姑姑时,我问你的话?」

不等兰草回答,盛云霖接着说道:「我当时问你:『我曾受你恩惠,才不至于死在这里,而如今升上去的是我、不是你,你可怨我?』你回答说:『即便当上管事姑姑又如何呢?还不是一辈子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若你对我有一丝歉疚,或者感谢,那待你有机会出掖幽庭之时,便把我也戴上吧。』我答应了你。」

「时候差不多了。」盛云霖幽幽地道,「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会带你出去。」

兰草不知道为什么盛云霖可以这么自信。

可这些年来,盛云霖却一直出乎她的意料。

最终,兰草咬咬牙道:「行,我便陪你赌这一把!你可千万不要输啊!」

听见这番话,盛云霖微愣。她恍然间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很多年前有人对她说过:你不会输。

她已经记不清楚是谁在什么状况下说出那番话了,可这四个字,她却始终牢牢记得。

「我不会输。」她对兰草道,「绝不会。」

夜深了。宫门早已落了锁,巡夜的太监们提着灯笼,在宽阔的道路上一遍遍穿梭。

盛云霖正在走一条她这些年走了无数遍的路:从上书房到掖幽庭的路。她不过是例行深夜来此拿些书,也能熟稔地避开巡逻的人,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一次,偏偏,一双大手突然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到了旁边的巷道里。

他们刚隐没进去,转角处便来了一队巡逻的人,如同神出鬼没一般。

待到人走之后,盛云霖的身后传来陆之渊低沉的声音:「大半夜的,你乱跑什么?也不知道小心一些!」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

盛云霖道:「大人不也半夜在此吗?」

「我是有皇上口谕,今晚留宿宫内的。」陆之渊没好气道,「皇上最近身体不大好,疑心病也变重了,晚上巡逻的人加了一倍,以往不去的地方现在也会去了。」

「……多谢大人相救。」

其实没有陆之渊这一出,盛云霖自认也不会被发现。但此时她更想知道,陆之渊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他发现自己进上书房了?还带了书出来?

盛云霖试探着问道:「大人不问我半夜为何在此处吗?」

却没想到,陆之渊「呵」了一声,朝她笑笑,目光中带了些许玩味:「不外乎是为我打探消息,不是吗?」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盛云霖想。

不过她真没想到,陆之渊居然这般好忽悠。

「如今我这儿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不过可能会丧命,你愿不愿意?」陆之渊问。

「好。」盛云霖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陆之渊蹙眉:「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就这么答应了?」

「我与大人相识也有半年了,这是半年来,大人是第一次主动让我替您办事。」盛云霖平静道,「那就意味着大人开始信任我了。」

陆之渊眯起了眼睛。

良久,他道:「好。此时若成,你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盛云霖叹了口气,「陆大人,我连死也不怕,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之渊附身,在她耳旁低声道:「我要把你,献给皇上。」

中秋佳节时,陈焱照例于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大殿之内,歌舞升平,衣着流云广袖的曼妙宫人为挨桌添上佳酿,王公大臣们推杯换盏,一副热闹欢腾之态。

谢斐的座次并不低。他外放了三年,政绩考核年年是最上等,再回朝时,已然升任四品官员,进入上三品指日可待。同辈人都在猜他下一次升迁会是什么时候,而勋贵之家莫不感叹谢家这一代当真出了个人才,仅凭谢斐一人,这书香世家的鼎盛又至少能延绵三代不止。

可能唯一不足的是,谢斐性子太冷,不爱与人交际。便是这等宫宴的场合,也是独自一人自饮自酌,谁的酒也不敬。

只能说,谢家向来清贵,有冷淡的资本。更何况,皇上都不管他,旁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宫宴之上,舞姬正在台上献艺。仙袂飘飘,玉液泻金,一如天人之姿,台下无不叫好,就连称病多日的皇上也起了兴致,一边饮酒,一边目不转睛地瞧着。

就在这时,两个舞姬分别从两头拉开了一张空白的长卷,忽有一个带着青色面纱的女子从后方旋转而来。她的衣着与其他人皆不同,便更加显眼了三分,而那双灵动的眼眸,更是在满室的灯火下显得顾盼生辉。

谢斐手中的酒杯一停。

台上的女子手执一笔,旋转至长卷前,泼墨而就八个大字:乾坤日月,四海升平。

此时乐器声将将好定住。一舞毕,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的灯笼也在下一秒全部熄灭了。

谢斐的酒杯一下子脱了手,掉落在地。只因周遭人声鼎沸,无人注意到他这边小小的意外。

皇上也愣住了。

他招来身边的大太监,问道:「最后那个写字的女子,是谁?」

大太监回道:「奴婢这就替皇上去问问。」

「找到后,带她过来见朕!」

谢斐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便提前离了席。

他直奔舞姬们休息的偏殿而去,门口的嬷嬷吓得赶忙拦住了他:「这位大人,此处不可擅闯!」

「让开!」谢斐却用力甩开了嬷嬷拉住他的手。

他本是习武之人,真用了力气,嬷嬷自然招架不住,生生被甩到了一旁去。谢斐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去理智,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闯了进去。

偏殿之内,满是适才献舞的舞姬。众人突然瞧见一个身着官服、面色甚至有些苍白的男子闯入,吓得一时间不敢动弹。

谢斐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瞧见他想要的人。

「刚才青衣女子呢?」

「这、这儿没有什么青衣女子呀?」嬷嬷答道。

谢斐又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刚才台上的人,便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不,他不会看错。

——就算那被面纱遮住的半边脸看错了,那一手字,他也不会认错。那是他当年一张张细细地圈改、指点出来的一手好字,他又怎会认错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谢斐第一次心跳加速到如此地步。周围的人声和风声似乎都自动被屏蔽了,他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胸腔里的鼓点在密集地砸下。

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就在这深宫之中!

宴席上,大太监回道:「皇上,舞乐坊那边说,原定写字的舞姬病了,因而临时找了位练过字的宫女来替她的,也没记录在册,此时怕是不好找哪……」

「宫女?那你把所有的宫女都排查一遍就是了!」陈焱不悦道。

「是。」大太监低着头回道。

而另一边,盛云霖早已回到了掖幽庭内。

兰草正替她卸着妆面,低声道:「皇上已经开始派人找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不着急。」盛云霖道,「该欲擒故纵的时候,便不要出现得太早。」

「也是。太容易得到的,便不会好好珍惜。」兰草感叹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意在皇上。我原本以为,你会让陆大人带你出宫的。」

盛云霖不语。

她没准备纠正兰草,因为她要做的事情,谁都不能知道。

她需要盟友,却也注定没有真正的盟友。除了陈煜,所有在她身边的人,都只是棋子大小的区别。

盛云霖完全没有预料到,谢斐会找到掖幽庭来。

其实那天宫宴她看见谢斐了。也不知怎么的,她出来后的第一眼便瞧见了他。当年状元宴初见,盛云霖十四岁,谢斐十七岁。她记得当时的谢斐背挺得笔直的,气质清冷,眉眼间却仍是少年人的影子。如今六年多过去了,席上的谢斐成熟了很多,就连那冰一般的气质,也似乎化为了凉玉一般。

如今旧人就在掖幽庭外。为他通报的人是兰草,她其实并不认识谢斐,只对盛云霖描述了一番:那人看着年纪轻轻,却穿着四品官的鸳鸯补服,还有那张脸,实在是好看得有点儿过分了,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

盛云霖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是谁了。她本想让兰草回绝,说自己不在,但转念一想,谢斐既然都能找到掖幽庭来,那必然是确认她在这儿了,她根本躲不掉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年来最害怕的事情,应该就是被人发现身份;而如今谢斐找到了她,她却并没有丝毫担忧或者害怕的情绪。

她最终还是让谢斐进了掖幽庭。

正是丑时,一天中太阳最盛的时候。谢斐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金色阳光顺着他的长发流泻了下来,为他这张一如往昔冰冷的面孔镀上了一丝暖意,像是一瞬间跨越了六年多的时光,十七岁的状元郎变成了如今的谢大人。

「长忆。」谢斐喊出了她的封号。

盛云霖笑笑:「很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都快忘了。」

「你……一直都在这儿吗?」

盛云霖第一次从谢斐的声音中听出了迟疑。

她「嗯」了一声,却有些不敢去看谢斐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能从谢斐的眼神里读出什么。会是同情吗?曾经被那般被溺爱又那般任性骄纵的公主殿下,此时沦为宫中最下等的奴仆。

盛云霖忽然又有一些没由来的庆幸。还好谢斐此时见到的自己,还保有了最后一丝体面,而不是她刚进掖幽庭的样子。

他们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之间,盛云霖听谢斐道:「皇上召道士入宫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

那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盛云霖抬眸:「不,我没那本事,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是你给徐尚宫出的主意。我查过了,掖幽庭原先是由她掌管的。」

「……」盛云霖扯了扯嘴角,「不愧是谢大人,查得可真明白。」

「宫宴上的那支舞,也是你的谋划。你故意让皇上找不到你,是等着合适的时机出现吧?」

「是又如何?」盛云霖皱眉。

她唇角的笑容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我原以为谢大人是来叙旧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兴师问罪。」她没好气道,「怎么,谢大人要捉拿我归案吗?」

「跟我走。」

「……什么?」

「我带你出宫。」谢斐的嗓音低哑。

盛云霖挑眉:「你能带我去哪儿?」

「掖幽庭的人本来就不受关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既然有本事躲进来,自然也有本事走。你装病被抬出去就行,剩下的我来安排。」

盛云霖被他这一长串话砸蒙了,愣了半天才道:「合着你都想好了?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谢大人,你自然应该知道,我既然有本事安排这一切,当然是不会白白出去的。」

「你已经安排得够多了。如今皇上已活不了几年了,你现在抽身而退,为时不晚。」

「抽身而退?然后呢?谢大人又打算把我安排在哪儿?」盛云霖没好气道,「让我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吗?从此不问世事,忘了我那些血海深仇,也忘了本属于我的一切?!」

「你如果不想过那种日子,也可以在谢府……」

「在谢府?」盛云霖打断了他,「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像是听见了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嘲讽了起来:「谢大人这是想让我给你做小吗?」

谢斐终于怒道:「那你就愿意委身陆之渊?!」

「……」盛云霖再次愣住了。

也是。谢斐既然连她做的那些事情都能查到,自然也能查到她这半年来和陆之渊的联系。这不奇怪。

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突然发现,比起在掖幽庭里的过往,她似乎更不希望谢斐知道这件事情……

可谢斐已经知道了。

她抬了抬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谢大人这般聪明,自然知道,陆之渊手上的兵权是我算计中的一环。我想利用他,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盛云霖!」谢斐喝道。

「谢影湛!」盛云霖亦怒极。

两人之间陡然产生了剑拔弩张的氛围。盛云霖紧握着拳,指甲生生掐进肉里,指节苍白,面色亦苍白。她赌上了自己最后的自尊,坚持着,一步都不肯后退。

如果她后退了,那她这些年来所有的谋划,所有吃过的苦,就全都白费了。

最终,是谢斐先偏过了脸。

「罢了。你爱如何,便如何吧。」他的嗓音沙哑。

盛云霖面无表情道:「谢大人没什么别的事情便请回吧,掖幽庭这种地方,待久了容易污了大人的眼。」

她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谢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有极为复杂的情绪。盛云霖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谢斐才转身离开了。

盛云霖瞧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而后忽然间双腿一软,她下意识扶住了门栏,却还是缓缓、缓缓地瘫坐了下去。

「……再过几个月,就满六年了啊。」她低声喃喃自语,「我在这个鬼地方,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盛云霖低下头。

她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面上,视线逐渐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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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1-07-0517:15·禁止转载

镇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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