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和龙吟正在吃饭,突然前殿来了一个人。
「涟漪?你真的在这?」
我看着那人愣了愣,脸上掠过惊喜:「是宋文哥哥?」
「你不是进京赶考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考中了,这次是回来接我爹娘进京的。」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宋文与我算是青梅竹马,三年前离乡时我还去送他,他说……等他高中之后一定回来接我。
宋文紧紧握住我的手。
「啪」的一声,龙吟故意掉了手里的筷子,我被吓了一跳。
宋文:「什么声音?」
我看了看龙吟,知他是不高兴了,我忍着笑:「没什么声音,大约是这庙中的耗子吧。」
我故意岔开话头:「恭喜宋文哥哥高中,那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宋文眼中藏着深情:「涟漪,是咱们,你和我一起走,我这次就是来接你的。」
「接我?」
那些年少无知时许下的诺言,我早已不当真了。
宋文有大好前程,而我也早已嫁龙吟为妻,更何况……我喜欢龙吟。
宋文焦急地等我回答。
「轰隆隆……」
外面突然闪过一阵电闪雷鸣,我转头看龙吟,他正摆弄自己的袖子,装作若无其事。
龙吟一贯清冷,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情绪外露。
我眼中都是笑意,仿佛感受到了不曾体会过的夫妻情趣。
「我在这里很好,我不会走的。」我对宋文说。
说这话时,我悄悄看向龙吟,龙吟眉目松缓,而后又陷入另一番深沉之中。
我推宋文离开,他仍旧不肯放弃:「涟漪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已经跟我爹娘讲好了,你且收拾东西准备好就是,三日后我来接你。」
宋文不容我拒绝,留下这番话,直接出了庙门。
回到饭桌前,龙吟脸色阴沉,我开心朝他笑:「没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也能出栋梁之材。龙吟,若将来我们也有了孩子,我也要让他念书,长大后为民谋福祉,建立一番功业。」
龙吟:「孩子?」
我手上一顿,笑容也僵在脸上。
我突然想起我和龙吟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我们连手都不能牵。
我摇头:「说笑的,你也知我最讨厌小孩子了,他们哭起来能捅破天地,我院子里的菜也曾被他们……」
「你走吧。」龙吟出声打断我。
「走?我走去哪?」
「去哪都好,去过本该属于你的日子。」
龙吟起身要走,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龙吟垂眸看我:「你不属于这里,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也该到了要走的时候。」
「我不走,我是你的妻。」
「狗屁我的妻!」
龙吟突然一声低吼,桌上的饭菜被震的直颤。
我被他的怒意吓到,颅顶一轰,威压袭来,凡人之躯受不了神的施压,鼻血一滴滴落下来。
是啊,我们算什么夫妻?
他是神,我是人,我们除了在一张桌子吃饭之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无法肌肤相亲,没有夫妻之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夫妻?
我从小就性子倔,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我看着龙吟:「我早已不喜欢宋文了,我不会跟他走。」
晚上,我睡前又盯着河神像看。
我不愿和他说话,他也不再理我。
待我睡着后,我感觉龙吟来到我身边。
我睁开眼,伸手碰他,却不出所料被他仙泽灼伤。
龙吟在黑暗中注视我:「听话,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招来危险。旁人看不到我,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在村民们眼里就是个疯子。」
「那又如何?」
「人活一世,不可能不惧世俗。你是个女子,难道不想搏个好名声?」
「名声能当饭吃?女子又如何,这世道女子就该仰仗着名声过活吗?」
我知道因为有龙吟的保护,旁人伤不了我,外面的人更加忌惮我,将我妖魔化,整日商量着怎么抓我除害,可那又如何?
「我只知道谁待我好,我就待谁好,我既心甘情愿将你认作我的夫,那我就在这河神庙里守着你过一辈子。」
「荒谬!」
我气劲儿上来:「你别总想着把我往外推,跟了宋文又如何,我做不了官夫人,不是这个料。」
龙吟无声叹息。
「涟漪,你留在这里我还要分神照顾你,保护你,你只会耽误我修行。」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说了那么多话我都不信,唯有这句,我信了。
他在这里是为了修行圆满重返天宫的,而我只会耽误他。
龙吟不再看我,掐了个决,身影慢慢变浅。
「你睡吧,这几日我出去办事,不回来了。」
龙吟走了,真的两日都没有回来。
三日后一大早,宋文如约而来。
我独自开门,宋文笑着看我:「我们走吧。」
我心事重重地随他到了村口码头。
宋文格外开心:「今日天气真好,真是难得的风和日丽。」
我仰头看天,湛蓝湛蓝的,一丝风也没有。
「又闷又热,哪里好?」我突然心头有些泛酸,故意往身后看,仍不见龙吟身影。
宋文站在船上喊我:「涟漪,快开船了,上来。」
他朝着我伸手,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他把手递了过去。
9
我没有上船,而是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
宋文诧异地看我:「涟漪?」
「这些干粮都是我亲手种的,宋伯伯和伯母是村子里少有的对我不错的人,这些算是我的心意。」
宋文扔了包袱跳下船:「你做什么?不是让你跟我一起走?」
我笑着摇头:「我只是来送送你们,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的夫君在这里。」
宋文听到「夫君」二字,脸色一变。
我催促他:「时辰不早了,快赶路吧。」
我说完转身,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河神庙。
果然,我推开庙门的时候,正与龙吟四目相对。
他正蹲身打理我的菜地,看到我的一瞬,神情一愣。
「你?」
我知,他是想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粗喘着气息冲他笑:「我怕水,走不了水路。」
龙吟看着我,我笑道:「这回我的竹马也跑了,你得一辈子收留我了。」
我们俩看着彼此,龙吟冰冷的脸上藏着说不出的柔和。
我挽起袖子,接过他手里的水桶,熟练地给自己种的菜浇水。
一切如常,就好像我不曾有宋文要把我接走这件事一般。
我故意问他:「你不是会术法吗?刚刚为何要用水桶浇水?」这么费劲是为那般?
他不说话,过了好久才低头望我:「大约是想感受一下,你每日劳作的艰辛吧。」
「嘶……」龙吟说完,一声轻哼。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装作若无其事,在我追问下他才说:「最近施法过渡,得休息几日。」
我气他不爱惜身子,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龙吟认真地看着我,只说:「涟漪,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走,往后可别后悔。」
「我绝不后悔!」
想到这几日我心里受的折磨,我舀了一瓢水就朝着他身上泼。
两人嬉闹,龙吟躲闪不及,锦袍湿了大半,可他只顾纵着我高兴,好似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我怔愣地看着他。
我发现龙吟变了,他变得不再冷漠,不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他似乎有了七情六欲,只是藏得太深,深得连他自己都瞒过去了。
10
这夜,周围突然狂风大作。
我动了动身子,忽然惊醒。
这村子只有龙吟生气时才会如此,今儿是怎么了?
正想着,突然一道强光闪过,紧接着雷电劈进了庙里。
我起身出门,龙吟不在,河神庙外站着一个人。
「宋文哥哥?」
宋文不顾说话,只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外带。
我挣脱他的手:「宋文哥哥,你做什么?」
「我请到了京中有名的医师,我带你去瞧病。」
我死命挣脱宋文的手:「我没病,瞧什么病!」
我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刚挣脱宋文,外头就冒着雨冲进来另外几人。
「外头疯狗病横行,已有几人这样了,症状全是说话颠三倒四,臆想自己升官发财,还有极少数像你这般,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
宋文着急,紧紧缚着我,我挣扎得更加用力。
情急之下,宋文吼我:「涟漪!你别固执,你已经染上这疯病,不瞧病怎么行?」
原来,宋文那日没有强求我随他走,是因为他早已决定这样做。
他以为我病了,患了癔症。
他一心为我,可我根本就没病!
「龙吟!」正待我百口莫辩又无助至极时,终于又是一阵响雷。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河神庙。
有人喊宋文:「宋大人!」
宋文顿时朝光亮的地方看去,他看不清雷光中的人,只隐约感觉到一阵威压。
我对宋文说:「我夫君回来了。」
随着宋文来的人惊慌失措:「宋大人,这地方太诡异,不可再儿戏!」
他们看我犹如妖孽,拽着宋文走了,不让他再管我这个疯女人。
突然,我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有天雷朝我而来,紧接着虚空中摔出一人,紧紧护着我。
「龙吟?」
那人浑身是血,虚弱至极。
雷声终歇,我耳边响起龙吟虚弱的声音:「没事了,别怕。」
原来今夜的雷,是龙吟在渡劫,他为了护我,急忙出来。
最后天雷劈向我,他为了护我,更是受了重伤。
龙吟这伤在河神庙里足足养了一年才缓过来,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再踏足这片地方,周围的人甚至认为河神是邪神。
宋文身为父母官,在这里亲身遭遇了一出,龙吟邪神的身份彻底坐实。
世人的信仰和供奉彻底断了。
休养好后的龙吟问我:「涟漪,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
龙吟知道我现在日子过得越发艰难,怜惜地看着我:「你总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我的以后就是你,我想一直陪着你,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说这话时,我眼睛定定的看着龙吟,让他看到我的决心。
「傻丫头。」龙吟轻笑。
日子在平平淡淡地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开始渐渐风调雨顺。
我问龙吟,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他只说机缘到了。
11
一天,我给他缝制了新衣裳,欲要给他换上时,发现他的背上添了很多伤痕,其中一些竟是刚刚才愈合。
天雷的伤早已好了,他身上的这些新伤又是从何而来?
「修行而已,无妨。」
龙吟轻描淡写解释。
我不解,他除了每月离开我一日,其余时候都和我在一起,怎会有这么重的伤?
龙吟安慰我:「别想那么多,这世间之事从来如此,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很公平。」
我理解了,或许这就是龙吟修行的必经之路。
又过了两年,我二十生辰这日,龙吟送了我一份大礼,他带我去镇上看烟花。
烟花散去,龙吟突然主动拉了我的手。
我们俩第一次肌肤相触,没有隔着衣袖。
我震惊:「你的仙泽竟然没有伤到我?」
龙吟笑着碰了碰我的脸:「高兴吗?」
我连连点头,喜极而泣。
「你怎么做到的?是不是修为精进了?」
龙吟点头:「嗯。」
他与我并肩而立,手牵着手,我们终于像一对真正的凡间夫妻。
龙吟眼睛里有光,他看我笑:「真值。」
「什么?」
「没什么,人常说一笑值千金,倒是不虚。」
「那是说美人的,我可不是。」
龙吟盯着我,半晌道:「吾妻很美。」
后来我才知道,天有天规。
龙吟想同我一起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可人神怎能相恋?
他想与我亲近,他和我便都要受到天罚,龙吟不忍连累我,便只求了能与我肌肤相触。
仅此要求,他便每月都要受到天雷刑罚。
他背上的那些伤,都是他不能言说的感情。
我心里窃喜时,殊不知那都是他耗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换来的。
12
这一年,庙里完全没有供奉,香火极少。
龙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法力渐虚,连乌云都不能轻易召唤了,我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我学织布换些银钱,维持开支,同时收养了些孩子,都是些无依无靠的孤儿。
孤儿寡女,人多了日子过得更加清苦。
龙吟不解我为什么这么做,与我吵了好几次,劝我把孩子们送走。
我不依,他便扳着一张脸。
有一次为了给孩子多挣口吃的,我进山找灵芝,险些摔下山崖,龙吟终于与我发了大火。
我在委屈中托盘而出:「龙吟,人总是要死的,我不想将来等我没了,你又变得孤单。再说现在庙中断了香火,我总要做什么,才能为你续上这份功德。」
我的话让龙吟顿住,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倔强地扭开了头。
身后,传来龙吟一声叹息。
我继续说:「我养育了他们,他们也就算是你的孩子,待我百年之后,他们还回来这看你,就也如同是我在陪着你了。」
他不死不老,可我会老去,若有后代替我陪着他,也算是生生世世。
龙吟终于不再因为孩子的事情与我闹,不仅如此,他还替我为孩子们打算。
他借我之口,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把经世之道传授与他们。
时光荏苒,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也终如我所愿,个个都有了出息。
这一日,在京中立业的孩子们又回来看我,想让我搬离河神庙。
我刚把他们打发走,龙吟就从外面回来了。
龙吟看着我不再年轻的容颜,目带怜悯:「难得这些孩子有孝心,你便是不去常住,也该跟着出去散散心。」
我摇头,龙吟无奈叹气,知道我执拗,便也不劝。
我心知龙吟这么多年一直想让我离开这河神庙,可他在这里,我哪都不想去。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直到有一日我在镜中看见自己眼角多了许多皱纹,鬓边也全是白发。
我老了,龙吟却还是当年的样子。
我终知,人神之间,始终隔着天堑。
那几日我闷闷不乐,满腹心事,每每望着他仍旧俊逸年轻的脸庞,便心里阵阵酸楚。
从前我们站在一起是一对璧人,如今再站在一起,更像是老妪带俊儿。
后来,家中的铜镜全不见了,龙吟再出现在我面前时,他也鬓边染白容貌苍老。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哭了又笑。
他道:「我不能虽不能陪你永生永世,但却可以陪你一起容颜衰老。」
哪怕这只是镜花水月,但得夫如此,我已心满意足。
13
十年后的一个清晨,我坐在院子里,身后靠着龙吟。
龙吟怕我着凉,想要抱我进屋,我扯着他的衣袖:「今天天气好,让我再坐会。」
「过了午后再来,那会阳光暖。」
我摇了摇头:「龙吟,前几日孩子们说给村子里修了井,还建了堤坝,我想去看看。」
「好。」
如今我的儿女们,在京城做生意发了财,便回来造福村子,我很欣慰。
从前人们都说河神庙是邪庙,后来看庙中出来的孩子高中状元,个个出类拔萃,又改称河神庙人杰地灵。
现如今我在村子里声望高涨。
最近,孩子们又提出让我到京城养老,我又拒绝了。
我对他们说:「这就是我家,我的夫君在,我还去哪呢?」
孩子们从未见过龙吟,只觉得我近几年越发固执,癔症也更加严重。
虽如此,他们却依然依着我。
我与龙吟一起出门,我现在的身子越来越差,往外走没几步就喘得厉害。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晒得我暖洋洋。
我忽然困意袭来,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我果然是老了,只这么一会就又困了。」
龙吟侧过身,让我靠在他身上:「哪里老了?你还年轻着。」
我看着龙吟,他的样子像是比我还老上十几岁,我笑了笑:「你不懂的,我怕是要离开你了。」
过了好久,他才和我说话,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村子里的事情。
「近几年村子变了好多。」
「是啊,孩子们盖了善堂以后还要建学堂,想让村里的孩子们读书。」
「还修建了堤坝,积了不少功德。」
「这都是他们的出息。」
「是你这个娘教得好。」龙吟道。
不知怎的,我有些难过,紧紧拉着龙吟的手。
我早已不是当年又倔又机灵的女子,现在行动迟缓,想挽住他都力不从心。
他抬手轻抚我的头发,一如当年那般,我的眼睛忽地有点湿:「龙吟,我死之后不用立坟,将我一把火烧了,散在风里,我想一直陪着你。」
「龙吟,我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离开……」
「龙吟,我这一生太平凡,活得太短……没法陪你到最后了。」
可能我这一生,于他不过沧海一粟,但这已经是我能给他最好、最珍贵的东西。
「以后没人让你帮着一起种菜、做饭了,不会再有人耍脾气,让你带着去灯会看花火,没有人再像我一样闹腾了……」
龙吟没回答我,只轻轻将我揽入怀,一如年轻时那般宽和纵容。
「龙吟,你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
我笑了,其实我知道,再见……已是不能。
「龙吟,我困了……」
龙吟声音哽咽:「困了就睡会吧,一会我带你回家。」
「好……」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人传,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那座存在百年的河神庙,一并随着那场大雨轰然倒塌。
村里人说,庙中神灵修行圆满归位,这里从此便会风调雨顺。
也有人说,神动了凡心,痛失他妻,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修行。
真相如何,谁知呢?
来年莺飞草长,这座曾祭祀过少女的河神庙,终是消散在人世间。
番外
我是在人间赎罪的神,掌握一方村镇,可这里并不风调雨顺。
听说是因为村里的人做惯了缺德之事,所以受了天罚。
初见涟漪,是她降生那日。
那是个除夕之夜,街市喧闹万家团圆,却有一对夫妻浑身是血的躺在我庙门前。
丈夫被坏人打成重伤,气绝在河神庙门口,妻子也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名女婴后撒手人寰。
我至今仍旧记得,那女子强撑着一口气,给女儿取了名字叫涟漪,然后又对着我的神像求神灵保佑她的孩子能活下去。
说实话,我这种修行人早已经见惯了生死,难动恻隐之心。
所以从此往后的十六年里,我只是偶尔去看涟漪。
她在舅舅家长大,过着非打即骂的日子。
我不欲管太多,想着他们是亲人,最差也不过如此,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是黑心到要用她来沉河。
那日我回来,看到一抹红衣在河里浮浮沉沉,捞起来一看果然是涟漪。
算这丫头福气大,到底还是缓过命来,我把她留在河神庙里,至少我能护她安危。
我以为她会怕我,结果她却在我庙中过得风生水起。
再后来,到底是我先沉沦了心。
我们相濡以沫几十年,最后我眼睁睁瞧着她在我怀中逝去,容颜苍老,像睡着了一般。
我遵循她的意愿,将她化散在风里,一夜大雨,不知打落了院里多少橙黄杏子。
其实我早已功德圆满。
也就在那个雨夜,庇护了她一生的河神庙轰然倒塌。
……
我用几百年功德换了一场来世的相遇。
这一世,我与她都生于名门望族,太平盛世,世家子女,白玉为堂金作马。
我们从小相识,我护着她纵马京都,陪她恣意成长。
她及笄后第三年,我们迎来了极其热闹的大婚,皇家亲赐,太子太傅亲自替我下聘。
新婚夜,我穿着一袭喜服,用如意杆掀开喜帕,帕下她眸光水亮,含笑娇羞问我:「夫君?」
这一世,我终求得一个圆满。
(全文完)
作者:云鬓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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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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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怨:烟花易冷为谁折腰
胖达菲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