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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轩小说网 > 故人叹:不问曲终人聚散 > 金枝囚

金枝囚(2 / 2)

我佯装不知,微微侧头,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嘴角,细密柔软的触感,陌生的湿润,就像是宫中养的奶狗在舔舐。

如此几息之后,我微微松开,睁开眼睛看他。

他面无表情。

我顿时有点懊恼于自己的魅力,甚至觉得应该听信那同行美人的建议,在唇齿中藏一颗炙热的助兴之药。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沉默低下头来,低下头,一口咬住了我,凶恶,戾气,我猝不及防想要后退,他再前一步。

这回我落入了黑暗中,月光照在他身上,我尚未开口说话,他的舌尖已顶开我的唇齿,深深的吻落下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让人耳红的喘息从他唇齿和我的气息中逸出,他那张脸在凄白的月光下有从未见过的晕红,就像是血,他的眼神迷离,他的一只手按住我的腰带,另一只手正托着我的后脑勺,他的身体滚烫。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我手上的那根发簪换了个方向,突然用力向着他的脖颈的要害狠狠扎了过去,这一下,会扎破他的颈脉,里面的血会喷涌而出,解决不了南宫轲对祁国的敌意,那么就解决掉南宫轲。

我在他耳边说话,想让他死个明白,纵然我的声音已柔软如同呓语。

「我说过,若是你敢骗我,我会杀了你哦。」

10

我没有成功。

我对南宫轲的了解太少了。

他只是一个侧身就避开了我的攻击,我想要收手,但是他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那根发簪顺势扎进了我的肩。

我只觉得心脏狠狠一跳,肩膀仿佛突然被热油泼上,锐利的麻,然后才是痛。

我一下咬紧了唇,眼眶一下红了。

他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背上,再用力,发簪更深。

我终于痛得哭了起来,动不得分毫。

可是他没有停下,他也并不打算停下。他将我按倒在黑暗中,地上冰冷,他的身体滚烫,我如同在冰火中煎熬,他撑起一点缝隙,将我的衣衫扔了出去。

他的软甲冰冷,他的手指粗糙,我的肩膀很痛,我想求饶,可他的吻又深又激烈,他的动作时而温柔,时而耐心……

我是祁国公主,从我北上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法子,绝不可软弱和流泪。

可是我一样都没有做到。

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南宫轲从宫殿中离开了。

我失败了。

大殿安静,我从眩晕中坐起,肩上都是血,唇瓣红肿,狼狈而又凌乱,没有一个宫人前来收拾。

我只能自己沉默穿上衣衫,穿过我昨晚走过的宫殿,我握着衣衫一角,里面缝着临走前母亲给我的东西,那是价值连城的银票和地契,是一个女人在这世道的倚靠。

身体的不适让我走得很慢。

可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在南宫轲回来之前。

晨光下,广场和台阶上那些兵士的目光则变成了鄙夷和跃跃欲试。

我抬起头,一个人也不看,向着来路而行,下台阶最后一级的时候,我的脚颤抖了一下,几乎摔了下去,一只手虚握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回过头,认出了来人。

是当日跟在南宫轲身旁那个小随从。

他现在已是将官打扮,他看着我,有些惊讶,欲言又止,他看着我肩膀上的伤,顿了一下,给了我一瓶药。

「多谢公主当日救命之恩。」

我没有客气,向他点了点头:「不谢。」

11

伤口远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我在宗正寺里最开始不服气的时候,也吃过闷亏,受的伤外面看不出,但总是会隐隐作痛。

出了宗正寺后,一直用好汤调养,身体虚不受补,原本是勉强维持个平衡,但这一簪子下去,就好像将里面的伤都捅了出来,连流出的血都发暗。

我感觉我要死了。

将小将军送来的药全部洒在伤口上,奇异得止了血,我只觉疲累,在合睡的长榻上昏睡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手里的药瓶换了一个青色的,我看了看,没有味道,没有颜色。

肚子很饿。

我还没有用膳,昨日的宣旨太监又来了。

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没有用膳,不去。」

从来没有送人上路不给断头饭的。

那太监脸上有些笑模样。「陛下请您过去用膳。」

这个人精拿不准对我的称呼,干脆用了一个您字。

事已至此,我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我换了一身衣裳,将那药瓶看了看后,打开倒进了盥洗盆中,水里滚起泡沫,又很快消失。

到了昨日的宣和宫,果真桌上已经布好了珍馐。

但是只有一双筷子。

南宫轲坐在高位上正在和那小将军说话,我来了他也没有看我一眼。

都是要死的人,我也没打算行礼,只懒洋洋站在旁边听。

「昨日那两个细作交代了什么?」

小将军回答:「嘴硬的很,一个咬舌一个触柱了,她们在宫中蛰伏数年,突然出手……」

南宫轲夹起一个片鱼,目光看向我。

我走过去,他的筷子还向着我,我伸出手去,他没有松开。

我看了他一会,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左右的人目光都警惕起来。

然后我就着他的手将那片生鱼脍吃到了嘴里。

小将军短暂停顿后,继续说了下去:「定是有了新的任务或良机。」

南宫轲附和了一声,他没有表情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阴鸷而又专制:「另一瓶藏毒的同党可找到了?可都搜全了?」

小将军迟疑了一下:「当时那细作的确进了公主房间,但属下进去,公主已然昏迷,实不便搜身,公主待陛下赤诚,且现……」他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嘴跪了下去。

而在这时,南宫轲的筷子伸出来,探到我的衣襟中,从里面灵巧夹出了一个青色药瓶。

「这是什么?」

小将军抬起头来,面色有些难看。

我顺着他的筷子看过去,歪了歪头:「不知道,大概是什么瓶子吧。」

南宫轲气得笑起来:「我看起来很蠢?」

我也抿嘴笑:「国主蠢什么?国主哪里有我蠢。」接着,我伸手拿过那个药瓶,「国主是怀疑里面是毒药么?」

南宫轲的笑充满讥诮:「不然呢?」

我打开药瓶,直接一口喂进了嘴里。

12

南宫轲面色瞬间一变,而一旁的小将军半起了身,我捧住胸口,装模作样颤抖了一下,挑衅看向南宫轲:「让国主失望了,不是呢。」

南宫轲看了我一会,已经信了,嘴里却道:「谁知你是不是强撑?」

我看着这张脸,昨日他如何对我历历在目,那本是我的权利,这张脸生得蛊惑精致,眼眸却冷漠锋利,别人或者怕他,但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襟,仰头直接亲了上去。

「不信,国主可以试试。」我毫不犹豫用了蛮力,舌尖探入他的唇齿,勾住他的舌尖,唇齿用力,只想让他在这众目睽睽下狼狈。

那天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其实害怕的还有很多。

我被软禁了。

我对南宫轲的挑衅让他失控了。

结局便是我的伤口崩裂,然后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还在痛,身上的暗伤上面都上了药,我困在了一间华丽的宫殿中,柔软的被褥裹着我,并不能缓解我的疼痛。

七天后我终于下了床,身体稍微缓和的第二次,半夜的时候南宫轲又来了。

我假装睡着。

可是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按着我的脉搏。「别装睡了。」

我睁开眼看他,他今日穿得是铠甲,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这是刚刚出战回来。

他的手按在床榻上,俯身向我,我下意识想要后退,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如果我是你,为了少吃点苦头,会配合一点。」

我舔了舔嘴唇:「如果我配合,有什么好处吗?」

「公主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我想知道我母妃现在情况如何?」

南宫轲没动,于是我凑过去,捧住他的半边脸,跪坐起来,缓缓温柔吻他:「可以告诉我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情况……不太好。」

「我明日告诉你。」他答应了。

不,按照南宫轲的谨慎,便是敌人身旁的一只狗都能调查清楚是站着还是蹲着撒尿。他怎么会不知道,除非,是不方便现在让我知道。

我心缓缓沉了下去,脸上神色微变,轻轻咬了咬他唇珠位置,手指摸到他喉结,感受到他气息的剧烈变化:「那如果我非常配合,你能让我见她吗?」

显然很难。

祁国的祸国宠妃,现在的戴罪之身,祁国不会放了她来,南宫轲不能放了我回去。

「我不喜欢做交易。」南宫轲这回说,他伸手开始解开半甲,他的目光明明白白,毫无掩饰。

我轻笑:「既然不做交易,为何要留下我?」

「为什么要留下你?」他用身体告诉了我答案,心脏仿佛被捏住,下一刻就要窒息。

我在柔软的被褥中转过头,外面的月光晃荡,而巡逻的禁军护卫脚步声渐行渐远。

13

出逃并不麻烦。

因为我伤口的反反复复,御医几乎每日问诊,每一次都会带着小药童。

肩上的旧伤仍然是新鲜模样,老御医医者父母心,看着蹙眉,又叹了口气,为了继续上药。

「小娘子还请珍重自身。冬日伤口本就愈合的慢,如此下去,怕是开春也难好。」

宫里的人都很同情我,便是最开始怠慢我的送餐的宫娥,也怜悯我成为了国主的出气筒,说我到底是一国公主,竟连一个妾都不如,无名无分。

这些同情让我在套话上无往不利。

殿里上好的银丝炭烧得闷热,暖暖得几乎闷出汗来。

「我也想。」我叹气,眼睛微红垂下长睫,叫那小药童也轻轻叹气,我又说最近睡不好,请御医多费时间施针。

空气中的闷热越来越严重,不一会,他们两个都昏睡了过去。

我用水浇熄了闷闷的炭火,换上了药童的衣裳,戴上帽子,挎着药箱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了宫门口,我心情开始紧张,好在摸得微黑的脸看不到颜色。

便在这时,我看见了那小将军。

我的心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不,不一定能看到我。

小将军正在门口和两个护卫说话,他的脸向着我,我垂着头走过他面前时,他短暂顿了一下,继续训斥两个走神的护卫。

「陛下今日祭天,从东回来不会路过长街,你们就如此惫懒?眼下南边战事胶着,护城团在东边三城起势,只有这南边两州稍微安定,陛下心中正不痛快,你们还敢虎口拔须,仔细了脑袋……」

我垂着头走了出去,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了。

我这才想起,我都从来没有问过这个小将军叫什么。

夏国的都城和祁国一样笔挺庄重又拥挤,我走进了人群,穿过小巷,迅速从晾衣架上扯了衣服套在外面,然后找了一个茶楼。

南宫轲那些隐瞒我的信息,早就在民间沸沸扬扬。

我的母妃,在我离开的第三天便已自缢。

14

这笔钱是父皇微服时为了追求我母妃的大手笔。房契地契也是当初用的化名,连身份文书都在房中准备得妥当。

从此世上再无温安公主,只有一个承袭祖产的少年安讳。

这段时间急促,忙碌,慌张,却很平静,我入了商,囤粮,囤货。

我养了两只狗,一只叫轲贼,一只七狗。

两只都是身量细长的猎犬,喜欢追逐。

本来寻常都是关在宅中的,但那一日狗突然叼回来一只兔子,这兔子上还有箭翎,我一看箭簇上面的标识,就有些心里发冷,忙叫那只狗。

「七狗,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教育它。

镂空的院墙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叫它什么?我的好妹妹。」

我转过头一看,回头想叫我那十三个护卫。

然后就看着护卫头子手里拿着一张告示,带着我七哥走进来:「王爷,您看,就是他。生得一模一样,悬赏的那位娘子,定是他妹妹。」

我怒极,狠狠瞪那护卫头子。

头子昂头:「我原是祁军十夫长,为了你一月一贯钱折腰,你倒好,日日叫我遛狗。」

我很生气,只觉得冒火:「你不想遛狗你说就是。你这是发什么疯?」

七哥阴恻恻笑:「不是他发疯,实在是小妹你的悬赏太高了,夏国万金。」

我再看那护卫头子:「那你怎么找祁国的来?」

护卫头子有些不好意思:「祁国一万零一金。」

七哥带走了我,打死了那只七狗的狗,轲贼狡黠,叼起我的发簪,跳过墙跑了。

15

我重新回到了国都。

时过境迁。

如今的祁国丢了半数江山,新帝也生起了病,七王爷在高太妃的强力支持下监国。

但是这七哥,装腔作势一流,却毫无治国才能,在他的治理下,祁国三两天又丢了几座城池。

高太妃斥责他,朝臣鄙夷他,新帝甩锅给他,七哥焦头烂额,直到看到我的告示。

他悬赏我,是看夏国也要我。

「以你的姿容,迷住那贼子轻而易举,他既如此重视你,定然不忍心让你受苦。」

我都懒得和他解释,直接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七哥摸着下巴想了想,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若是夏国再攻打祁国城池,我便将你送到阵前犒军,他上前一步,你便受一次屈辱,看他还敢不敢?」

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没有十年的脑淤血真想不出这么个蠢到裂的主意。

我怎么会和这么个蠢货有一个爹。

「用祁国的公主犒赏祁国的士兵,逼迫夏国的士兵退敌?效果可能不太好啊。」我摆手,真诚给他出主意,「你想想啊,南宫轲要是喜欢我,他能新婚都不和我圆房就跑了,差这么一会吗?我去了夏国不过就是他的出气筒,不然我为什么要逃?你如果这么做,他肯定会第一个拍马上前,看个够本的。」

七哥根据自己的经验,在听到第一句时就已经半信半疑,听见第二句,信了大半,听见第三句,又生三分不安。「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简单,两个办法。一是用祁国公主去换几座城池回来,南宫轲应该很乐意。」

七哥摇头:「不行。今天换回来,明天他又打回去了,说不定还打得更多。还有一个主意呢?」

我道:「这个嘛。治国强兵还得从根上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与其送公主出去给别人,不如昭告祁国,若是能拿下首胜,夺回三城,无论老少,都将公主下嫁。」

公主下嫁莽夫,世所未闻。

七哥有些迟疑。

我又分析利弊,说完七哥已拿定主意,等定了下来,他方才看我:「你竟愿意?」

我道:「只要能让我继续当公主,有什么不愿意。」

七哥感同身受:「就是。」

16

我换上了嫁衣,重新坐上了婚床。

每一日,伤口都在愈合,每一日我都在进行观察,公主府的换防规律和时间差弱得就像是七哥的脑子,我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

就在我预备再出去的这天,一支军队攻进了成安城。

祁国因为征讨军粮,早已经民怨四起,起义的流民和匪患在各州市之间像蝗虫一样流动,而前去镇压的祁国军队装备差,军纪涣散,每次镇压,反而引起更多的暴乱。

七哥焦头烂额,也想同新帝一样称病,却被挡在了下朝的路上。

这是一支重甲骑兵。战马包裹着厚重的铁搭,只露出眼睛,骑兵身上穿着近百斤的甲胄,当他们移动时,任何步兵方阵都变成了流沙。

七哥在混乱中被踩死在马蹄上,公主府早已乱了套,我将银票藏在身上,拿了地上的长刀,但刀太沉,而外面的兵戈声已越来越近。

我拖着刀回到了婚房,将刀扔在床上,仍觉不妥,现在出去是送死,可是能躲到哪里去?

我爬上横梁,却没稳住,摔了下来,砰的一声后,婚床的斗帐塌了。

外面的喧嚷声都停止了。

门开了。

我僵硬坐在婚床上,回过头。

我看见了南宫轲的眼睛,暗沉,锋利。他嘴角勾着笑,声音沙哑,身上是旧伤涌出来的血。

他向我靠近,眼睛没有看那长刃,只问:「小公主,还想再杀我一回吗?」

我轻轻咽了口口水。

「祁国诏谕,夺回三城,温安公主便会下嫁。现在寡人已拿下成安城,祁国都在我手中,该如何算呢?」

门外面站着他的属下,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暴烈,「你该如何奖赏我呢?」

他的眸色渐深,眼底生出炽热的欲念。

「你不能。」

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我可以。」

我忽地笑了起来:「至少不是今天。」

17

成安城的城门轰然关闭。

祁国虽弱,却也守土百年。七哥这样的蠢货,没有一个有脑子的朝臣能忍受。

父皇的子嗣不多,新帝大病后,老七和老八吵架,老八死在被驱逐的路上,都城中剩下的皇室血脉里面比较正常的,便只有我。

所以我对七哥说:「只要能让我继续当公主,都可以。」

先帝亲封的温安公主,不算蠢,是女人,我占尽先机却又不够威胁,所以联合世家们起来就像是编辫子那样容易,我许诺他们,若是退敌守国成功后,我会选择先帝的嫡亲血脉扶持上位。

这是一场事先预谋的请君入瓮。

若是我知道的南宫轲,他会来,但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急,甚至很多布防根本都没有设置完成。

外面的军队在对峙,而公主府中我和他也在对峙。

「你骗了我。」他说。

「还记得这里吗?」我拍拍床,向他:「这本是驸马应该坐的地方。是你,先骗的我。」

「你差点偷袭杀了我。」他又说。

我仰脸看他:「我预先说过的。」

南宫轲忽然笑起来:「提前六十七天也是预先么?」

我向来自负我的记忆:「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南宫轲手指在敲打铠甲,他看到了我手上的刀,在评估我的危险和决心,这样的眼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见过。

我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第一日上课那天,你为什么要问七哥借笔招惹他,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南宫轲的手指停止敲打:「我的确很讨厌他。但是你也很讨厌他,不是吗?」他眉眼靠近,「可那时候,我不讨厌你。」

我一时呆住,这个算不得意外的答案让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他无视了我手上的刀刃,忽地低下头来,他的吻温柔又肆意,毫无顾忌,带着几分熟悉的酥麻,从脊背慢慢蔓延到头皮。

他很快松开了我,眼睛里是看得见的笑意,喉结随着呼吸微微一动:「而且,你其实也并不讨厌我。不是吗?」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我们和好,行吗?」

18

南宫轲本不是一个擅长谈心的人。

经历了几个月的分离,除了清瘦结实的容貌,他变了很多。

他主动说起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岳母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你身体不适,知道这个消息只能让你伤心,影响痊愈。」

我心里酸酸涩涩,想到母妃就有些难受,甚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也根本不想辩驳影响我伤情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他。

「这些世家子弟和皇子常常说岳母的坏话,说她是祸国妖妃,说你不是好东西。」

我哼了一声:「谁是你岳母。」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御花园,那时候你坐在一块石头上吃莲子,你拿了一支很大的莲蓬,宫人来叫你,你就坐着,用小小的步子挪着,转到背面去。宫人又跑来劝你,你就拿着莲子仰脸哼哼唧唧。我那时候就想,这明明是个极好的东西。」

我顿时生气:「你说谁是东西?」

南宫轲补充道:「就是脾气坏了点。」

他忽然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过简单。

他说:「给我一个机会,也给祁国和夏国一个机会。」

机会说来就来。

夏国的传讯兵来报。

「禀国主,刚刚得到消息,西戎趁风甲铁骑南下,劫掠我夏国西地三州。」

我立刻纠正:「那是我祁国的西地三州。」

南宫轲道:「既然两国早已结盟,便当同气连枝,怎么还分得这么清楚?」

「不要脸。」

南宫轲慢条斯理又郑重其事,他的声音很近,沉沉如同鼓点。

「再给我一个不要脸的机会。」

南宫轲留在了成安城,将他麾下五千镇国之宝重甲骑兵交给了我前去平乱。

我将用巨资囤积的粮食送入前线。

尘埃落定那日,我作为监军凯旋而归,南宫轲还等在公主府,像一个称职的夫君那样替我稳定了祁国和后方。

我好奇问他「你不担心吗?我会带着你的家底跑了。」

南宫轲笑「担心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在这里,你早晚会回来,你若不回来,我——会来找你。」

话语中,细犬轲贼叼着发簪跑进来,摇头摆尾讨吃的,自从重新捡到它拿到发簪奖励了它一盆肉后,这轲贼就越发鸡贼了。

「轲贼,又来?」

我接过发簪,南宫轲问:「你方才叫它什么?」

我装模作样擦发簪:「啊,就『可追』啊,可爱追东西的追。」

他不信,哼唧靠过来,循着耳肉用气音说话,不过几句,已有三五拨人来回话打断,南宫轲终于有些着恼。

他关上门,推开书案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和情报,伸手为我腾开一个位置。

「我想,是时候生个孩子来替我们分担一下这些麻烦了……」

完。

署名:拈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