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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瑞卡度复生(1 / 2)

在“堕落”之前,具特别合作关系的情报双方经常认真举行非正式会议,每月举行,接着进行史迈利前任阿勒莱恩喜欢称为“酒池肉林”的酒会。若是轮到美国方面招待,阿勒莱恩与他的同伙,包括人缘极佳的比尔·海顿,会由美国人带上一家占地极广的屋顶酒吧,圆场内部昵称为天文馆,享用苦味马丁尼以及西伦敦的美景。若非美国人邀请,他们可无福享受。如果轮到英国人做东,他们会在喧闹室摆出支架桌,铺上补缀式的花缎桌布,美国代表团受邀前来向俱乐部区情报工作的最后要塞致敬,而这里碰巧也是美国情报单位的源头。双方啜饮南非雪利酒,以带盖的雕花玻璃瓶伪装,假设他们喝不出差别。进行没有议程的讨论,传统而言也没人做笔记。老友之间不需搞这一套,特别是反正隐藏式麦克风已安置妥当,比人工更可靠。

“堕落”之后,这些礼尚往来喊停了一段时间。马铁娄位于弗吉尼亚的兰利总部下令,“英国联络渠道”——美国对圆场的称呼——必须列入保持距离的名单中,与南斯拉夫以及黎巴嫩并列,一时之间两单位如同走在马路两旁人行道,路过时连眼睛也不抬起,双方犹如正在打离婚官司的分居夫妻。然而到了那天灰沉的冬日上午,在史迈利与吉勒姆匆忙赶到葛若斯芬诺广场的法律顾问别馆门口之前,双方关系解冻的迹象已随处可见,甚至从门口盘查的两名陆战队员僵硬的脸色也可看出。

大门为双扉门,黑铁门外装设黑色铁栏杆,栏杆上点缀着镀金羽毛。光是大门的造价,就足供全圆场至少苟延残喘个两三天。一走进大门,他们感觉如同从小村落进入大都会。

马铁娄的办公室非常大,没有窗户,就算是半夜也不知道实际时间。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后墙上挂着美国国旗,仿佛在微风吹动下飘逸,占据半面墙。办公室中央有一圈客机座椅,围绕玫瑰木桌摆设,马铁娄坐在其中,身材魁梧,神情愉悦,出身耶鲁的他穿着乡村西装,怎么看都不对季节。他两旁各坐一人,默默不语,两人同样面带菜色,表情诚恳。

“乔治,劳驾你了。”马铁娄诚挚地说,嗓音温暖、令人信赖,他本人则快步向前迎接。“不用说,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我晓得。索卢。”坐在他对面另有两名陌生人,史迈利现在才注意到,马铁娄转头介绍他们。其中一人与默默不语的两人同样年轻,只是略显不够圆滑;另一人矮胖、强悍、年纪大很多,脸上纹深如疤,理小平头,退伍军人的类型。“索卢,”马铁娄重复,“介绍你认识本行真正传奇人物之一,乔治·史迈利先生。乔治,这位是索卢·艾克朗。在本国优秀的缉毒署掌大权。缉毒署的前身是麻药与危险药品管制局,现在改名了,对不对,索卢?索卢,向彼得·吉勒姆说声哈啰。”

年纪较长的一位伸出手,史迈利与吉勒姆分别与他握手,握起来有如干树皮。

“没错,”马铁娄边说边旁观,带着媒人的满足神情,“乔治,呃,记得艾德·芮斯妥吧?也是负责缉毒的,几个月前过去跟你打过招呼的那个?是这样的,索卢接替了芮斯妥的职位。他现在负责东南亚。这位是赛伊,同单位。”

美国人的姓名,只有他们自己记得住吧,吉勒姆心想。

赛伊是较年轻的一位。他留了腮须,戴着金表,看似传教士,虔诚却带戒心。他的微笑仿佛是家常便饭,吉勒姆也报以微笑。

“芮斯妥怎么啦?”史迈利问。大家坐下。

“冠状动脉。”退役军人索卢咆哮,嗓音与手一样干燥。他的头发有如钢丝卷,起伏成数道小沟。搔头时,头发沙沙作响。他经常搔头。

“真遗憾。”史迈利说。

“可能一辈子好不了。”索卢说,并没有看着他,径自抽着香烟。

就在此地,吉勒姆首度嗅到重大事件即将发生的气氛。他察觉到两组美国人之间对立的情势。毫无预警的撤职,依吉勒姆与美国人交手的经验,发生的原因,鲜少是“因病离职”那么简单。他甚至进一步猜测,索卢的前任是如何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缉毒,呃,本来就对我们这种合作关系有强烈兴趣,呃,乔治……”马铁娄说。在这种有气无力的鼓吹中,他间接宣布了瑞卡度的关联,只不过吉勒姆察觉到,美国方面仍有一种神秘的冲动,假装这次会议谈的是其他事情,由马铁娄空泛的开场白可见一斑:

“乔治,我们兰利的人,希望跟缉毒署的好友密切合作。”他宣称,热度一如外交协议书般冰冷。

“对双方都好。”退役军人索卢咆哮应和,一面搔着铁灰色头发,一面继续吞云吐雾。在吉勒姆眼里,他似乎本质害羞,置身此地浑身不舒服。陪同的青年赛伊则显得自在多了。

“是范围问题,史迈利先生。在这种案子里,有些区域完全重叠。”赛伊的嗓音太尖,与身形不太搭调。

“赛伊和索卢先前跟我们搭档过,乔治,”马铁娄说,提供进一步保证,“赛伊和索卢是我们一家人,我说话算话。兰利让缉毒署加入,缉毒署让兰利加入,互蒙其利嘛,是不是,索卢?”

“是。”索卢说。

要是双方再不赶快一同上床,吉勒姆心想,可能反而会大打出手。他瞥了史迈利一眼,发现他也留意到紧绷的气氛。他像个假人似的坐着,两手各放一边膝盖上,双眼如常几乎闭上,美国人开始对他解释状况时,他似乎正将自己变为隐形。

“首先,也许我们应该了解最新的细节。”马铁娄这时提议,仿佛是邀请大家洗手。

其次是什么?吉勒姆纳闷。

默默不语的男子之一的勤务名叫默非,皮肤白皙到近乎白化病人的地步。默非从玫瑰木桌取来一个档案夹,开始朗读内容,声音带有高度敬意。他以干净的手指翻阅,一次一张。

“长官,周一的案主搭乘国泰航空前往曼谷,班机号码注明于附录,由陈立接机,参考数据注明于附录,开着私家大轿车。他们直接前往位于四面佛酒店的海空公司永久套房。”他瞥向索卢。“陈先生是亚洲稻米百货的总经理,是海空位于曼谷的分公司,参考数据注明于附录。他们在套房待了三小时,之后——”

“呃,默非。”马铁娄打断。

“有何指教?”

“‘注明于附录’一直重复,可以略过不念吗?这些人,我们都有档案,大家都知道,对不对?”

“对,长官。”

“柯单独一人吗?”索卢质问。

“长官,柯带着经理人刁先生同行。刁先生几乎到处随行。”

此时,吉勒姆碰巧再看史迈利一眼,拦截到质疑的眼神,质疑对象是马铁娄。吉勒姆意识到,他想到的是那位女孩——她也跟去了吗?——但马铁娄满脸微笑并未松动,一阵子过后史迈利似乎接受了,继续摆出全神贯注的姿势。

索卢这时转头面对助理,两人私下简短对话:

“赛伊,那间酒店套房,怎么没人去装窃听器,搞什么鬼?大家都在忙什么东西?”

“我们跟曼谷建议过,索卢,不过他们对公用墙无可奈何,说是里面空间不足。”

“曼谷那些小丑,打炮打到脑筋不清不楚了。这个姓陈的,是我们去年想抓的那个海洛因走私犯吗?”

“那个叫做陈合,索卢。这个叫做陈立。那边有很多姓陈的。陈立只是个幌子。他是洪胖子在清迈的中间人。种植人和大中介商之间的联系,由洪胖子负责。”

“那个狗杂种,应该找人去枪毙掉才对。”索卢说。哪个狗杂种,不得而知。

马铁娄朝苍白的默非点头,示意他继续。

“长官,三人接着开车前往曼谷港口,三人分别是柯、陈立以及刁先生,长官,他们看了沿河绑住的二三十艘沿岸贸易小船。然后开车回曼谷机场,案主飞往菲律宾的马尼拉,参加伊甸巴厘岛酒店的水泥会议。”

“刁没去马尼拉?”马铁娄问,拖延时间。

“没有,长官。飞回家了。”默非回答,史迈利再度瞥向马铁娄。

“水泥个屁,”索卢怒骂,“那些船,是负责跑香港的吗,默非?”

“是的,长官。”

“那些船,我们知道,”索卢指出,“那些船,我们注意好几年了,对不对,赛伊?”

“对。”

索卢突然对准马铁娄,仿佛该怪罪在他个人身上。“离开港口时没运毒。一直到出海后,东西才送上船。没人知道哪艘船运毒,连中选那艘船的船长都不清楚,等到船靠过来,交给他们毒品时才知道。进入香港水域时,绑上浮标,把毒品丢下海,由帆船捞上船。”他说得很慢,仿佛说话会痛,粗着嗓子硬逼字句出口。“我们对英国人喊了好几年,叫他们查一查那些帆船,不过那些狗杂种全都被收买了。”

“报告到此为止,长官。”默非说,放下档案夹。

现场重回别扭的沉默。一名漂亮女孩端来一盘咖啡与小点心,暂时舒解气氛,但她一离开,寂静更令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索卢最后终于脱口而出,“不然由我来讲也行。”

之后大家总算谈到问题核心,套句马铁娄可能用的词。

马铁娄的态度变得既沉重又令人信任,一如家庭律师对继承人朗读遗嘱。“乔治,呃,应我们要求,缉毒署再看了一下失踪飞行员瑞卡度的背景和记录,正如我们半臆测的,他们挖掘出基于诸多因素、目前为止尚未浮上台面的资料,为数相当可观。依我浅见,没有必要指责任何人,更何况艾德·芮斯妥已经生病。无论过程如何,让我们先达成共识,瑞卡度一事发生在缉毒署和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缝里。那条缝已经补好,我们愿为你们修正信息。”

“谢谢你,小马。”史迈利捺着性子说。

“看来瑞卡度还活得好好的,”索卢大声说,“看来是重大疏漏。”

“是什么?”史迈利陡然说,或许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索卢全句的含义。

马铁娄赶紧翻译。“错误,乔治,人为疏漏。经常碰到的。疏漏。连你也不例外吧?”

吉勒姆研究着赛伊的皮鞋,表面有层橡胶光泽,接缝皮很厚。史迈利的眼睛抬起,望向旁边的墙壁,上面挂着尼克松总统慈祥的相片,以鼓励的神情向下凝视着三方。尼克松早于六个月前辞职,但马铁娄似乎决心继续追随他,令人动容。默非与哑巴同伴静静坐着,宛如等待主教颁发坚信礼的信徒。惟有索卢动作不断,搔抓波浪状的头,吸吮香烟,两种动作交替进行,像是运动型的狄沙理斯。他从来不微笑,吉勒姆接着心想,他忘记怎么微笑了。

马铁娄继续说:“瑞卡度的死,正式记录在我们的档案里,时间在八月二十一日当天或前后,乔治,正确吗?”

“正确。”史迈利说。

马铁娄吸了一口气,参考自己笔记时将头偏向另一边。“然而,他死后,在九月,呃,二日,两个礼拜,对吧?瑞卡度本人似乎和亚洲战区的缉毒单位联系,当时的缉毒单位缩写是BNDD,大致是相同的单位。索卢不太愿意提到究竟是哪个单位,我尊重他。”吉勒姆想通了,“呃”个不停其实是马铁娄边思考边继续说话的方式。“瑞卡度为该单位提供服务,按件计酬,据他的说法,呃,他执行的是运送鸦片的任务,飞越边境直接进入,呃,中国大陆。”

此时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冰手抓住吉勒姆的腹部不放。经过漫长的开场白,讲了一堆毫不相干的细节后,他的随机应变能力更加强化。他事后告诉默莉,感觉仿佛“该案所有线索忽然自动卷成一束”摆在他面前。不过这样说,其实是马后炮,多少有点吹牛的成分。尽管如此,当时感受到的震惊,几乎感觉本身被投射至中国大陆,那种震惊绝对真切无误,不需要添油加醋。

马铁娄再度表演起大律师的角色。

“乔治,我必须再向你报告,呃,一些家庭背景。在老挝那件事期间,公司利用了一些北方山区部落进行战斗用途,也许你已知道了。就在缅甸,知道那些地方吧,掸族人?自愿军,明白吧?很多部落是单一作物社群,呃,鸦片社群。为了顾及当地的战事,公司不得不,呃,对我们无法改变的事物视若无睹,明白吧?这些善良百姓必须生存,很多人认为种植那种作物没什么不好,也不知道更好的求生方式。明白吗?”

“上帝啊,”索卢悄声说,“听见了吗,赛伊?”

“听见了,索卢。”

史迈利说他明白。

“公司执行的这项,呃,任务,造成双方非常简短、非常暂时的嫌隙,双方指的是公司和,呃,在场的缉毒署,前身是麻药管制局。因为嘛,索卢的部属正在,呃,打压毒品滥用的情形,呃,他们的做法相当正确,拦截毒品走私是他们的工作,乔治,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而为了替公司着想,为了替那场战争着想,在当时那一刻,你明白吧,乔治,必须假装没看见。”

“公司对山区部落扮演教父的角色,”索卢咆哮,“男人全都去打仗,公司人飞进村子里,强迫推销罂粟作物,强奸他们的女人,再用飞机载走毒品。”

马铁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这个说法嘛,我们认为是有点夸大其词,索卢,不过,呃,双方的嫌隙是在,而就我们的朋友乔治而言,重点就在这里。瑞卡度,这人很难缠。他替老挝的公司飞过多次任务,战争结束后,公司重新安置他,向他吻别,撤走梯子。那些人啊,战争一结束,没人敢惹。所以说,呃,也许正因如此,原来是,呃,保护野生动物的瑞卡度,变成了,呃,盗猎动物的瑞卡度,如果你明白——”

“不能说百分之百明白。”史迈利微微坦承。

对于难以下咽的实情,索卢丝毫没有顾忌。“只要战争还在打,瑞卡度就替公司运毒,好让山村的炊烟继续冒。战争一结束,他就自己运毒。他有人脉,知道守口如瓶。他变成个体户,就这么简单。”

“谢谢你。”史迈利说,索卢则继续搔着小平头。

瑞卡度的复活令人难堪,马铁娄二度回避提及来龙去脉。

吉勒姆心想,他们双方一定敲定过条件。由马铁娄负责发言。“史迈利是我们的人脉,”马铁娄原本应该说,“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来操纵他。”

一九七三年九月二日,马铁娄说:“东南亚战区一位不知名毒品干员,”他坚持如此称呼这人,“乔治,他是个年轻人,刚派至外勤。”这人晚间在家中接获电话,对方自称小不点瑞卡度机长,此间相信已故,曾追随洛基上尉在老挝担任佣兵。瑞卡度以标准买价求售鸦片原料,数量可观。然而除了鸦片之外,他也想卖烫手情报,价格是他所谓的地下室减价大甩卖,急着脱手。他要求五万美元,小额钞票,一本西德护照,方便他出境一次。不知名毒品干员当晚与瑞卡度约在停车场见面,迅速同意鸦片的买卖。

“你是说,他买下来了?”史迈利问,极为惊讶。

“索卢告诉我,像这种交易,有个,呃,定价,对吧,索卢?这一行的人全懂,乔治,呃,而且是以毒品黑市价的百分之几来计算,对吧?”索卢以低吼代表肯定。“那位,呃,不知名干员经过授权,随时可以依上述定价买进,他也行使这个权力。没问题。干员,呃,也表示同意,在上级核准许可下,愿提供瑞卡度快到期的文件,乔治,”——稍后才知道,他的意思是只剩几天就过期的西德护照——“乔治,在当时,瑞卡度的情报仍未经证实,不知道是否具有合理价值,而当局的政策是不计一切代价鼓励密报。不过干员表明,整套条件,护照和情报的款项,必须经过总部索卢的人手核准和授权。所以他买下鸦片,不过他握着情报不放。对吧,索卢?”

“没错。”索卢低吼。

“索卢,呃,也许这部分你来负责比较好。”马铁娄说。

索卢发言时,让其他部位保持静止不动,只有嘴巴在动。

“我们的干员要求瑞卡度提供一小部分的情报,让总部的人评估一下。是我们所谓的送上一垒。瑞卡度的说法是,他接到命令,将毒品运到北边的中国大陆,运回数量不明的款项。他是这样说的。一小部分。他说他知道买卖双方的身份,他说他知道老大中的老大是谁,他们全都知道。他说他知道来龙去脉,不过他们也全都知道。他说一开始他往大陆飞,中途退缩,低飞回老挝,躲避雷达追踪。他只说这么多。他没说从哪里出发。他说,他欠派他运毒的人一份人情,如果被他们找到,肯定会踢得他牙齿滚进喉咙。记录里是这样写的,一字不漏。牙齿滚进喉咙。所以他才急着跑路,只要五万。对方是谁,他并没有说。除了鸦片之外,他连一丁点儿证据也提不出来,不过他说飞机还在,藏起来了,是毕奇飞机。他主动说,下次见面时,愿意带干员去参观,如果总部真有兴趣的话。就这样而已。”索卢说,接着全心奉献给香烟。“鸦片有两百公斤。品质不错。”

马铁娄以巧妙的身手接下球。

“不知名毒品干员就这样报告,乔治。他做的是我们全都会做的事。他记下那一小部分情报,传回总部,叫瑞卡度低调行事,静候总部回音。十天后见面,也许十四天后。这里是鸦片钱,不过情报钱要再等一下。规定就是规定。明白吗?”

史迈利点头以示同情,马铁娄则点头回敬,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样。人为疏漏就发生在这里,对吧?情况可能会更糟,但也糟不到哪里去。在我们这一行,对历史有两种看法:阴谋和失误。这里算是失误,毫无疑问。索卢的前任艾德,现在养病中,当时评估了数据——乔治,你也见过他,艾德·芮斯妥,好好先生一个——艾德根据手中的证据,决定不要追下去。他的决定可以理解,却误判情势。瑞卡度要求五万。这个数字嘛,如果是重大情报,五万根本算是鸡饲料。可是瑞卡度这人,他要求一次付清。而艾德呢,艾德身负重任,家里也有不少问题,而艾德就是不愿意眼睁睁拿美国公家钱投资在瑞卡度这种人身上,何况又无法保证获得重大情资。瑞卡度这人懂门路,知道怎么占人便宜,也许正准备暗算艾德那位外勤干员。那位干员只是个年轻小伙子,那一趟累惨了。所以被艾德否决掉,不采取进一步行动。归档遗忘,全收起来。买鸦片,其他别买。”

也许真的是冠状动脉出毛病吧,吉勒姆回想,想得出神。然而,他的头脑另一部分想的是,这种事也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已经发生过:兜售情报者握有大鱼,你却让大鱼从手上溜走。

史迈利不想浪费时间指责,反而默然继续询问剩下的可能性。

“瑞卡度现在人呢,小马?”他问。

“不详。”

隔了许久,他才提下一个问题,几乎不算是问题,比较像是自言自语。

“运回数量不明的款项。”他说,“是什么种类的款项,有没有人提出理论?”

“我们猜是黄金。我们没有透视眼,跟你一样。”索卢口气严厉。

这时史迈利停口,暂时不参与讨论。他的脸色僵硬,表情越来越焦虑,懂得他的人知道他在沉思中,突然间轮到吉勒姆上场。他学史迈利,对着马铁娄问话。

“瑞卡度没有暗示他回程款项的交付地点吗?”

“我说过了,彼得,我们情报只有这么多。”

史迈利仍无心战斗。他以哀伤的神情盯着交握的双手看。吉勒姆再问下一个问题。

“也没有暗示回程款项的预期重量吗?”他问。

“老天爷啊。”索卢说。他误解了史迈利的态度,缓缓摇头,怀疑何需与这种小气鬼一同开会。

“不过,瑞卡度主动接触你的干员,这一点你很满意吗?”吉勒姆问,仍坚守岗位,持续出拳。

“百分之一百。”索卢说。

“索卢,”马铁娄向他靠过去建议,“索卢,那份外勤报告的原版,为何不给乔治一份隐名副件?这样一来,我们知道的东西,他也能全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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