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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依旧是同一天;还没有结束,没有床。离开米凯尔之后好一会儿,乔治·史迈利任凭他的脚带领他前进,不知道走向哪里。他太疲倦,也太激动,无法信任自己开车,但还清醒得足以注意背后的动静,以突如其来的转弯摆脱后面可能的追踪者。浑身湿透、眼皮沉重的他,等待着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努力想要放松,一步一步脱离自己长达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马拉松冲刺状态。他走过堤岸,到过诺珊伯兰街上的一家小酒馆,可能是“福尔摩斯”,他给自己点了一大杯威士忌,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丝黛拉——她还好吗?他觉得这样根本没有意义——他不可能每晚打电话给她,问她和伟林是否还活着——于是他又跨步前行,直到发现自己置身“苏活”,星期六的夜晚,比平日更喧闹污秽的苏活。他想起大胡子拉康,要求对那个家庭提供保护。但他光想像那个场景,就知道这个想法完全无望。如果瓦拉狄米尔都不是圆场的责任,那么伟林更算不上是。而且,拜托,你如何能派遣一队保姆跟着一个横跨欧陆的长途货车司机呢?他惟一可以宽慰自己的是,暗杀瓦拉狄米尔的凶手已经找到他们所要的东西了——他们别无其他需要。但是,那个巴黎的女人呢?写那两封信的人呢?

回家吧,他想。有两次,他在电话亭里,假装打电话,趁机查看着人行道。有一次,他走进死巷,然后迅速倒退,搜寻着零乱的步伐,与避开他目光的眼睛。他考虑过要在旅馆订一个房间。有时他会这么做,只为寻求一夜安宁。有时他的家对他而言是太过危险的地方。他想到那卷底片,该是打开盒子的时候了。他发现自己凭着直觉已朝剑桥圆环走去,便急急转向东,再次开车上路。他相信自己并没有被监视,便顺利地开上坦途,回水滨街,但仍不时注意着后视镜。他在一个什么都卖的巴基斯坦五金行那里,买了两个塑料洗涤盆和一块三英寸半宽、五英寸长的长方形商业玻璃;在隔不到三户之处,一家现金交易的药房里,他买了十张相同尺寸的二号树脂纸,以及一支小孩用的口袋型手电筒,把手上有一个航天员,只要按下一个镍制按钮,红色的滤光片就会滑出来盖住镜片。从水滨街,沿着一条苦心规划的路线,他开到萨芙伊,从靠堤岸的一侧进入。他仍然独自一人。在柜台,值班的是同一个接待员,他甚至还记得他们开的玩笑。

“我还在等它爆炸呢。”他微笑着说,交还那个盒子,“我想我有一两次听到它滴答响,就这样。”

他起程前往查尔顿之前在前门放置的楔子仍在原处。在左邻右舍的窗户里,他看见星期六的烛光摇曳中交头接耳的人影;但他自己的窗户,仍与离开前一样,窗帘低垂,大门里,一片漆黑,只有安恩祖母的那座美丽小钟迎接着他。但他将立即改变这一切。

虽然疲倦至极,但他仍按部就班地做。

首先,他在客厅的壁炉里丢进三块火种,点燃,加进无烟煤,然后挂上安恩的室内晒衣绳。他穿上一件旧的厨房围裙当罩衫,把系带紧紧绑在肥硕的腰上,作更好的防护。从楼梯底下,他拖出一堆灯火管制时期所用的绿色遮光素材和一对厨房踏垫,拿到地下室。把窗外的光线全遮住之后,他走回楼上,拆开包装纸,打开盒子,不,这不是炸弹,这是一封信和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里头塞了瓦拉狄米尔的那张底片。他取出底片,回到地下室,打开红色的手电筒,开始工作,尽管天知道,他根本什么摄影才能都没有,而且以前有需要时,通过劳德·斯屈克兰,圆场自己的摄影部门总会帮他打理得好好的。或者,他也可以把这些事交给六七名“工匠”之中的一个。“工匠”顾名思义,是指某些具有特殊技能的合作者,他们承诺无论在任何时间接到召唤,都要立即放下一切,不问任何问题,提供所有的技术服务。事实上,就有一位“工匠”住在离史隆广场不远处,是个擅长婚礼摄影的好人。史迈利只要走上十分钟,按这人的门铃,就可以在一个半钟头之后拿到照片。但他没这么做。他宁可忍受不方便与不完美,在自己家里的隐秘处所洗出照片。楼上的电话响起,但他不加理会。

他宁可一再从错误中学习,在房间的主灯下,把底片曝光得太久,接着又曝光得太短。他用一个讨厌的厨房定时器来计算时间,定时器的滴答声,活似出自“柯蓓莉亚”32中的怪物。他宁可愤怒地咆哮咒骂,在黑暗中大汗淋漓,浪费掉六张树脂纸,才让碗里的显影剂勉强显出模糊可辨的影像,然后他上了快速定影剂,等候三分钟。接着加以冲洗。用干净的抹布轻轻按压,这或许会让抹布万劫不复,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接着,他上楼,把照片挂在晒衣绳上。对于那些喜欢挖掘象征意义的人而言,这不啻为一项历史事件。虽然放进火种,但炉火几乎全灭了,因为煤里有太多潮湿的残渣。所以为了让炉火不致熄灭,史迈利必须手脚全趴在地上,对着火苗吹气。这或许会让他想到——事实上并没有,因为他的好奇心再次令他将内省的情绪搁在一旁——这个动作与拉康先前要他浇熄火花、不准煽风点火的不情之请恰恰相反。

接下来,把照片安全地挂在地毯上方之后,史迈利把注意力移到那张美丽的细木镶嵌写字桌,安恩把她的“东西”以令人难堪的公开方式保存在这张写字桌里。例如有一张她只写上“亲爱的”的信笺,也许她不确定是写给哪一位亲爱的;例如餐厅的火柴盒,但那些餐厅他从没去过;例如一些手写的信,他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从这些令人伤情的古玩中,他抽出一支镶有母贝握柄的放大镜,那是安恩用来读她从未完成的填字游戏提示用的,以此武装起自己。因为太过疲累,他接下来的举动颇匪夷所思。他拿出安恩给他的马勒唱片,坐在一张皮制阅读椅上。这张椅子附有桃花心木阅读架,可以旋转,像床上餐台一样横过腰际。他再次感觉累到极点,很不明智地,在听音乐时他闭上眼睛,一方面由于音乐,一方面由于照片久久落下一滴的水声,一方面由于炉火的噼啪声。醒来已是三十分钟之后的事,他发现照片干了,马勒的唱片无声地在唱机的转盘上旋转。

他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拿着放大镜在照片上缓缓移动,仔细查看。

照片上是一群人,无关政治,也非游泳派对,因为没有人穿着泳装。总共四个人,两男两女,躺卧在环绕矮桌的沙发上,桌上摆满酒瓶与香烟。两名女子都年轻、貌美,而且一丝不挂。两名男子衣不遮体地躺卧两侧,女郎们善尽本分地蜷绕在各自的男伴身上。照片里的光线看来苍白而怪异,史迈利从他仅有的一些摄影常识推论,这张底片一定是高感度胶卷,因为洗出的照片粒子也很粗。史迈利仔细观察照片的质地,觉得很像常见的恐怖分子的人质照片,差别在于这张照片中的四人只关注着彼此,不像人质总是直视着镜头,仿佛将照相机当成枪一般。他依然凭借着他所谓的“情报实务”能力,检视着照相机可能的位置,最后判断,相机应该在高于人物的位置。这四个人应该是躺在低于地面的凹室,照相机从上而下对着他们。一道阴影,非常黑——一道栏杆,或许是个窗台,或只是前面的人的肩膀——横在下侧的前景处。尽管是在有利的位置,但看起来只有半个镜头可能抬高超过眼睛平视的范围。

因此,史迈利获得初步的结论。一步——不太大的一步,但在他心中已有足够的一大步进展。技术性的一步,应该说是稳健、技术性的一步。这张照片的所有特质都指向“偷拍”这个勾当。而偷拍更进一步而言就是“烧灼”,意即“勒索”。但向谁勒索?为了什么目的?

思考着这个问题时,史迈利可能睡着了。电话放在安恩的小桌子上,必然已响上三四声,他能感觉到。

“嗯,奥立佛?”史迈利谨慎地说。

“啊,乔治,我之前打过电话来。你回来以后都还好吧?”

“从哪里回来?”史迈利问。

拉康宁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欠你一个电话,乔治。我们道别的时候不太愉快。我太率直了。事情太多了。我道歉。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你都完成了吗?结束了?”

史迈利听见背景里有拉康的女儿们争论着公园道33上的饭店房租要多少钱。他要带她们去度周末,史迈利想。

“内政部又打电话来了,乔治。”拉康压低声音,甚至没等史迈利答话,“他们已经拿到病理学家的报告,尸体可以领回了。他们建议尽早火化。我想,如果我给你处理这些事务的公司名称,你或许会愿意转交给相关的人。不勉强,当然。你看到新闻发布了吗?你觉得如何?我觉得很适当。我认为分寸拿捏得很好。”

“我拿支铅笔。”史迈利说,再次翻找抽屉,找着一个梨状的塑料物体,上面有一条皮制的带子,安恩有时会拿来戴在脖子上。他颇为费力地撬开,写下拉康口述的资料——公司,地址,又是一家公司,又是另一个地址。

“写好了吗?要我再说一遍吗?或者你念给我听,再次确认?”

“我想我已经记下了,谢谢你。”史迈利说。迟至此时,他才逐渐明白,拉康喝醉了。

“现在,乔治,我们有约,别忘了。开诚布公探讨婚姻的研讨会。我派你担任元老的角色。楼下有一家很高尚的牛排馆,我会请你吃一顿高级晚餐,听你传授智慧。你有日程本吗?请写下来。”

因为有着可怕的自制力,史迈利答应赴约。他这一辈子,不断为不同场合编造不同的故事,掩人耳目,到头来,他却连推却晚餐约会的借口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也没发现?”拉康问,声调转趋谨慎,“没有暗潮汹涌,阻碍牵绊,杂乱纷扰。只是茶壶里的风暴,就像我们猜测的,对不对?”

史迈利心中掠过许许多多的答案,但他看不出有必要用上任何一个。

“电话账单怎么样了?”

“电话账单?什么电话账单?噢,你说他的。先付清,再把收据寄给我。没问题。最好还是邮寄给斯屈克兰。”

“我已经寄给你了。”史迈利捺住性子说,“我要你清查出可追踪的电话。”

“我马上查。”拉康爽快地说,“没别的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想没有。没事了。”

“睡一下吧。你听起来好像筋疲力尽了。”

“晚安。”史迈利说。

史迈利再次将安恩的放大镜牢握在掌中,继续他的查验工作。凹室的地板铺了地毯,显然是白色的;车饰缝线的沙发,顺着背后的布幔,弯成马蹄形。背景里有一扇被帘幕掩住的门,还有那两名男子脱下的衣服——外套、领带、长裤——像在医院般整整齐齐地挂着。桌上有一个烟灰缸,史迈利认真地想要读出边缘所写的字。经过放大镜的仔细查看之后,他这位不及格的语言学家推断,那是四个字母“A—C—H—T”组成的星星(或想像的)形状,但整个字的真正意思到底是德文的“八”或“注意”,还是其他更罕见的字——或者这四个字母是某一个字的一部分,他无法判断。在目前的阶段,他也不想尽力探究,宁可将这些情报储存在他的心灵深处,等到拼图的其他部分浮现,再来完成。

安恩打电话来。再次地,或许,他又打盹了,因为他事后回想,自己完全没听到电话铃声,但当他缓缓地将听筒举到耳边时,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乔治,乔治。”仿佛她已哀求他许久,而他直到此时才有力气或意愿回答。

他们宛如陌生人般展开对话,或许更贴切地说,是宛如求爱。

“你好吗?”她问。

“很好,谢谢你。你好吗?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说真的,”安恩坚称,“你好吗?我想要知道。”

“我告诉你了,我很好。”

“我早上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没接?”

“我出去了。”

一片沉默,她显然正在思考这个薄弱的借口。对她而言,电话从来就不是干扰,从来不会让她联想起紧急事故。

“出去工作?”她问。

“拉康的一些行政事务。”

“他现在都这么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

“他太太离开他了。”史迈利解释说。

没有回答。

“你常说她聪明的话就会离开他。”他继续说,“她应该及早脱身,你常这样说,免得成为另一个为国服务的艺伎。”

“我改变看法了。他需要她。”

“但她,我想,已经不需要他了。”史迈利说,以一本正经的口吻隐藏自己的情绪。

“傻女人。”安恩说,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沉默的是史迈利,他思索着安恩突然推到他面前的抉择,这是他未曾企求的重大抉择。

重新在一起,她有时会这样说。

忘却伤痛,忘却一长串的情人;忘却比尔·海顿,那个圆场的叛徒,每一次看见她,海顿的阴影就笼罩着她的脸庞,那是他永远背负的伤痛记忆。比尔,他的朋友;比尔,他们这一代的精英,开心果,万人迷,破除旧习又循规蹈矩的人物;比尔,生性狡诈,他对终极背叛的渴求,引领他走到苏联床边,以及安恩的床上。接着上演另一段蜜月,飞到法国南部,吃美食,买新衣,玩所有爱人都会玩的“让我们假装”的游戏。但能维持多久呢?还要多久,她的笑容就会开始消退,她的眼神开始呆滞,而那些虚构关系就开始需要她到远方去治疗那些虚构关系失调症呢?

“你在哪里?”他问。

“希尔达家。”

“我以为你在科尼什。”

希尔达是个离婚女人,运道还不错。她住在肯辛顿,离这里只有二十分钟的脚程。

“希尔达呢?”他问,对这个消息安然处之。

“出去了。”

“整晚?”

“我想是,你知道希尔达的。除非她带他回来。”

“嗯,那么我想,她不在,你就要尽量自己找乐子。”他说,但他说话时,却听到她轻声唤着“乔治”。

一阵深沉、猛烈的恐惧紧紧攫住史迈利的心。他的目光愤然穿过房间,投注在阅读椅上,看见那张照片仍在阅读架上,摆在放大镜的旁边;记忆澎湃潮涌,他记起了在这不见尽头的一天里,所有暗示他、悄悄告知他的事;他听见来自过往的鼓声,召唤着他付出最后的心力,去揭露、去解决他曾与之共生的冲突;而且,他希望她别靠近他。告诉麦斯,这是有关睡魔的事。饥饿、疲累与困惑却使史迈利的思绪格外清澄,他很确定,她不应该与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扯上任何关系。他知道——他才正要开始——但他仍知道,尽管非常怪异,他却很可能有机会在迟暮之年,重返生命中那些因雨取消的赛程,重新完成赛局。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在他的行动中,他不要有安恩,不要有假装出来的平静,不要有污点证人来阻挠他的独力追索。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现在,他明白了。

“你不应该,”他说,“安恩,听着,你不该来这里。这与选择无关,而是现实的问题。你不该过来。”他的话听在自己的耳朵里显得很奇怪。

“那你过来。”她说。

他挂掉电话。他想像她哭了起来,然后掏出通讯簿,看谁是她的头号忠诚使徒——她自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能在他的住处带给她安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拉康的解决方案。他走进厨房,却忘了为什么,于是开始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苏打水,他想。太迟了。没加也无所谓。我一定是疯了,他想。我在追寻幻影,什么也没有。年迈的将军有个梦,而且因此丧生。他还记得王尔德说:人因某个目标而死,并不会让这个目标变成正确无误。一幅画歪了,他动手扶正,太过了,太少了,每一次都后退几步瞧着。告诉他,是有关睡魔的事。他回到阅读椅,和他的那两个妓女身上。他用放大镜集中焦点,观察之入微,足令那两名女郎狂奔去着衣。

显而易见,她们都是这一行的高档角色,肉体鲜嫩,年轻,修饰得宜。而挑选她们的人,似乎也刻意——或许只是出于巧合——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左边的女郎金发碧眼,容貌姣好,甚至有些古典美,长腿,胸部小而挺。而另一名女郎则是黑发,壮硕,臀部丰满,容貌艳丽,或许是欧亚混血儿。他记下来,金发女郎戴着弓形的耳环,这突然令他心中一动,因为在他有限的女性经验中,耳环总是最先脱下的东西。安恩离开家时没戴耳环,令他心灰意冷。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对这两名女郎还有什么可评论的,因此,再吞下一大口纯威士忌之后,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两名男子身上,再一次——如果他肯承认,其实从见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起,他的注意力就在这两人身上。就如同两名女郎各异其趣,这两个男人也完全不同,虽然在男人身上——因为他们年纪较大——这种外貌差异表现出的是城府与个性的不同。抱着金发女郎的男人金发白肤,乍看之下有些迟钝;而抱着黑发女郎的男子,不仅皮肤黝黑,而且容貌里还有着拉丁人——甚至是地中海东岸与爱琴海诸岛人种——的机灵,那抹具感染力的微笑,让他成为照片中最引人注意的人。金发男子体形高大,舒懒俯卧着;黑发男子个头小,却聪明风趣,足以成为他的弄臣:一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有一张和善面孔,耳朵上方却长了一对扬起的角。

突如其来的焦虑——事后想想或许是一种预感——让史迈利先观察金发男子。这该是对陌生人感到较自在的时候了。

这人的躯体结实,但不是运动员型的,他的四肢笨重,看来缺乏力道。皮肤与头发的颜色,让他更显肥胖。他那一双手,一只张开放在女郎的身侧,另一只环住女郎的腰,肥胖而拙劣。史迈利举起放大镜,缓缓地从他光裸的胸膛,往上移动到他的头。有个聪明的家伙曾宣告恶兆似的写道:年到四十,男人会有他应得的面容。史迈利并不相信。他知道有些诗人的灵魂,禁锢在粗野的面貌之下,而有些罪犯却有着天使的外表。无论如何,这张面孔既算不上资产,在照相机镜头的捕捉之下,也完全没有魅力可言。以性格而论,那张脸可以分成两部分:下半部,因赤裸裸的感官欢愉而露齿作笑,张着嘴,正对着他的男伴说话;上半部,主宰的是一对小而无光泽的眼睛,既无笑意也无欢愉,似乎以孩子般冷淡、目不转睛的漠然神态看着他们周遭的一切。他的鼻子扁平,头发丰厚,是中欧的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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