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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明月初现,锋芒初露(1 / 2)

镇海,旧称江南东道,统管润、苏、常、湖、杭、睦六州,是江南最富庶的一片土地,自古便为鱼米之乡,山水秀美,人才辈出。

而如今的镇海节度使李锜来头更是不小,乃大唐开国之君、高祖李渊的堂弟淮安王李神通之后,族谱上位列五世孙。若认真论起族中辈分,他比当今圣上还要高出三辈,是名正言顺的宗室成员、皇亲国戚。

是以在现今各藩镇之中,镇海节度使李锜资格最老,他的嫡长媳身价也最高,是大唐名门贵女都虎视眈眈的位置。试想一旦做了他的儿媳,参加宗室家宴时,就连当今圣上也要敬称一声“叔祖母”,那是何等风光!

偏偏这风光砸在西岭月头上,她还不稀罕,却又不能表露出自己不稀罕,只得硬接了节度使夫人的帖子,以蒋家千金的身份提前来做客。

镇海的治所,即节度使府所在之地在润州。虽然西岭月知晓李锜地位非凡,可还是没想到他的府邸竟然修建得如此气派——背靠金山,下临江滨,依山傍水,玉阶彤庭。

主院五进,分前院、中院、后院三部分:前院活泉入池,假山迎客,怪石嶙峋,竹露荷风;中院前厅待客,中厅议事,后堂处理公务,端庄稳重;后院用于居住,却最令人惊艳,院内以御花园的规模营造出私家园林,引水成湖,湖中三岛,岛中建亭,以桥相连

,掘地造山,楼阁依势,亭台别抱,九曲回廊。

若将节度使府比作女子,前院便是小家碧玉,中院是大家闺秀,而后院并着这座花园,则可堪称绝世美人。再加上东西的跨院、厢房、书楼、练武场等,府内琼楼廊台错落有致,泉石竹林动静皆宜,花鸟鱼虫相映成趣。据说整个府邸足足占地五百亩,出入需要乘坐肩舆,府内仆从三千,不知彼此住在何处。

西岭月便是坐着肩舆去见的节度使夫人。当她身处夫人所住的宝华院花厅,忽然后悔听了裴行立的话——这么大的府邸,万一她陷在这里,就连逃跑也没个去路。如此一想,她越发感到不安,连上好的茶水都难以入喉。

“夫人到了。”婢女的一声通传让西岭月及时回神,她连忙放下茶盏起身,屈膝行礼,恭候节度使夫人进门。

阿萝站在她身后低声提醒:“手势错了。”

西岭月迅速换了个手势。

水晶珠帘恰在此时清脆碰响,一句笑语随即传入耳中:“是蒋家娘子来了吗?”

西岭月闻声抬头,只见一位中年贵妇在婢女的搀扶下迈进门来,她穿一件霞影色半臂襦裙,缠着素锦绣金披帛,梳着最时兴的盘桓髻,发钗、梳篦、项坠、手镯等,一整套都是白玉所制。难得的是,这套首饰材质相同、工艺统一,皆为八宝簇珠,是取自同一块白玉雕嵌而成,看似寻常,实则价值非凡。

西岭

月就这般随意扫了一眼,已是微微惊诧,只因眼前这位贵妇面庞圆润、肤色白里透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只有些许细纹,两鬓更无一丝白发,看起来至多四十出头。而众所周知,镇海节度使李锜已经六十有七了,他的夫人是原配,年纪应该与他相仿才对,果然还是富贵人家保养得宜。

感叹归感叹,西岭月还是懂得礼数的,连忙垂下双眸,敛衽微笑:“见过高夫人。”

镇海节度使夫人姓高,是高句丽王室后裔。一百多年前,高句丽被大唐所灭,其王室大都迁入中原各地,在大唐繁衍生息。这百余年间,他们不断与唐室贵族联姻,血统早已融合,但名义上还自称高句丽王室,其实并不被汉人放在眼中。

就以高夫人为例,她若自诩高句丽后裔,当年根本嫁不进王侯世家,反而是因与淄青节度使的家族沾亲带故,才能嫁给身为宗室的李锜。不过她到底是王室出身,存了几分高傲心气,是寻常官宦人家学不来的。

此时此刻,高夫人也在打量西岭月。其实早在七年前,蒋公致仕迁居润州,曾携妻女来拜访过她,可她一年到头不知要见多少闺秀,又是经年之事,她早已记不得蒋三娘的样貌,只记得她能写一手好字。也正是当年那一手好字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深,她才会破例给蒋家下了簪花宴的帖子,否则就凭蒋公已经致仕,两个儿子的

前程又一般,蒋三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够身份做她的儿媳的。

高夫人这般想,抬眼见面前这女孩子姿容秀美,也没有寻常千金的娇弱,已是添了几分好感,便拉过西岭月的手,笑道:“昔日蒋公致仕,我还见过你一次,那时你才多大?不承想一转眼你都十七了,我也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西岭月微微笑着,极尽逢迎:“韵仪倒是觉得您的风采更胜从前了。”

韵仪,正是蒋三娘的闺名。

高夫人闻言甚是开怀,忙拉着她落座于罗汉榻上:“好孩子快坐下,让我瞧瞧你这嘴巴是不是抹了蜜!”

“夫人取笑了。”西岭月故作娇羞,在高夫人身边坐定。

后者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轻轻啜饮一口,又出言关切:“你的住处看过了吗?可还满意?”

“住处极好,让您费心了。”

“行李都安置妥当了?婢女可够使唤?”

“一切安好,劳您记挂。”

“若有不妥之处,只管吩咐下人,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高夫人笑意渐浓,却只字不提请她过府小住的原因,好似有些事情已然心照不宣了。

两人继续一问一答,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高夫人终于把“蒋三娘”的情况摸清楚了,这才出言放她离开:“好了,你今日才刚进府,快去歇着吧!且安心休整半日,晚间再过来陪我用饭。”

“是,韵仪告退。”西岭月长舒一口气,施施然起身退出

花厅,阿萝跟上。

返回小客院的路上,西岭月才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若不是准备充足,方才高夫人那一番探问,她非得露馅不可。如此想着,她更是后悔听了裴行立的话,打定主意,一旦办妥了自己的事就早早离开。

主仆两人回到小客院时已是午饭时候,高夫人专程让婢女将吃食送了过来,统共十二道菜并着两道汤羹,不可谓不精致。西岭月胃口大开,但又顾及蒋三娘的身份不敢多吃,只得每道菜尝一小口。这一尝她却没了胃口,因为这些菜竟然全是素的,连荤腥都没!

一旁的婢女见状,连忙笑道:“娘子恕罪,都是婢子的错,忘了向您解释。这是先祖夫人定下的规矩,每年七月七开始,府中要连食三日素斋。可今年七月七碰上簪花宴,总不能让各家千金都来吃素,因而我家夫人把素斋日提前了,今明后三天,就连仆射和世子都不能开荤呢!”

仆射,即节度使李锜兼任的官职,虽为虚职,自古却等同丞相,比节度使的头衔要高,资历也更深。因此上至公卿下到百姓,大多敬称李锜为“仆射”。

既然连李锜和李衡父子都要吃素,西岭月还能说什么?唯有笑回:“吃素有益于修养身心,先祖夫人的做法令人肃然起敬。”

婢女听闻此言自然很是满意,西岭月便在她的注目下勉强吃了些素菜,细嚼慢咽,倒真有几

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饭后,婢女们收拾了饭菜便告退而去。阿萝见人都走了,才对西岭月说道:“我看高夫人是在借机考验你!怎么就这般巧,偏生在咱们进府的时候吃素?还有那几个婢女,恨不得在你脸上瞧出两个洞来,定是高夫人派来相看你的。”

西岭月岂会看不出来?她想起昨夜裴行立的交代,忙问:“对了,三娘闺房里的那个画缸,带来了吗?”

阿萝一愣:“带画缸做什么?”

西岭月故意说道:“当然是做做样子,好让夫人和世子知道我喜好诗书字画,手不离卷啊!”

阿萝翻了个白眼:“那便将画缸里的字画带来就是了,还带什么画缸?怪沉的。”

“你不懂,”西岭月轻咳一声,“讲究一些的书香门第,谁家不放几个画缸?快快快!吩咐车夫回去一趟,再收拾些诗书,最好……最好凑满半车!”

“这也太矫情了,咱们才住几天啊,一看便是做戏!”阿萝不同意。

西岭月遂沉下脸色:“如今谁是主子?”

阿萝张口欲还嘴,可到底是忍住了,不情不愿地领了命,去找车夫吩咐此事。

西岭月也着手拾掇行装,把蒋府带来的吃穿用度一一摆放,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才整理妥当。想起晚间还有高夫人的宴请,阿萝又替西岭月重新梳妆,为她换了一身藕色襦裙,更显她清新脱俗、身姿窈窕。

然而打扮好许久,仍不见高夫人派

人来邀,阿萝便有些等不及了,伸着头望向窗外,一脸焦急。

西岭月只觉得乏力犯困,坐在妆台前哈欠连连,尤其顶着那发髻和沉重的钗环首饰,她连脖子都直不起来,整个人无精打采。

须臾,只听院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婢女匆匆走进来,禀道:“娘子,我家世子要来探望您。”

阿萝简直两眼放光:“世子走到哪儿了?”

“马上进院门了!”

“多谢,我家娘子这就出门相迎。”阿萝甜甜一笑,塞给那婢女一吊铜钱。

那婢女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阿萝望着婢女走远,这才转身一把将西岭月拉起,紧张叮嘱:“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表现。”

西岭月胡乱点头,勉强撑起精神往外走,刚走出前厅步下台阶,便听到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三娘可是身体不适?”

西岭月抬头一看,才发现两名年轻男子已进院门,就站在院落中央。当先那位紫金做冠,锦衣做衫,身形挺拔,只是一张脸过于平庸,有些撑不起他尊崇的身份。此人正是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恶仆”,也是真正的镇海节度使世子李衡。

其实镇海节度使一职并不世袭,李衡也不是世子,他真正的官职是兵马使。不过早在去年,李锜便上表请求册封李衡为留后,朝廷允准了。儿子做留后,也算是变相世袭,府里下人便改口称呼李衡为“世子”讨他开心。久而久之,这

俗称便叫开了,到如今镇海上下都唤他“世子”,反而忘了他本来的官职。

西岭月自然也入乡随俗,行礼唤道:“韵仪见过世子。”

再看李衡身侧,裴行立玉树临风,此刻正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中微微闪动着某种暗示。

西岭月原本有些困乏,刹那间完全清醒过来,又朝裴行立行了一礼,笑问:“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贵干?”

李衡见她规规矩矩,遂出言调侃:“几日不见,三娘说话见外了。”

见外?见你姑奶奶!西岭月暗骂一声,面上却是礼数十足,故做出一副歉疚模样:“前两次是韵仪有眼无珠,还望世子不要怪罪。”

李衡也不出言表态,只抬头望了望天色:“三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西岭月立即伸手请道:“世子说笑了,这本就是贵府院落,韵仪岂敢反客为主。”

此时早有仆人察言观色,先一步拨开门帘,李衡、裴行立、西岭月前后走上台阶,步入前厅。

待三人相继落了座,阿萝颇有眼色地笑道:“婢子去沏茶。”言罢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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