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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洛阳逢难,长安将乱(1 / 2)

当日晚,李成轩便修书一封送去长安,向皇兄李纯禀报了在镇海所发生的一切,并请旨派人到洪州滕王阁查探。

此后一连数日,路上都很顺利,一行人白日赶路,夜里宿在驿站,并没有遇上什么风波。唯独一些节度使、刺史太过热情,又是重权在握,李成轩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和郭仲霆赴了几次宴。

如此直到八月十五,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东都洛阳。此地城防严密,距长安不过两日路程,再往西便是京畿辖区,戍卫会越来越严。因而到了洛阳之后,绝不可能再有劫匪出现,皇太后的生辰纲算是保住了,五百神策军也终于能松一口气。李成轩体恤他们一路辛苦,遂发话在此休整两日,实则是给他们一个四处游览的机会,算是变相犒劳。

千百年来,洛阳一直是国之重地,历朝历代或为都城,或为陪都,在中原的肥沃土壤中孕育出了华夏之魂。汉唐以来,长安虽为国都,却因先天劣势而粮米不足、水运不畅;而洛阳位置四通八达,再加上隋朝水路的开凿,北通涿郡,南至余杭,各地物资均能轻而易举地运送到此,使洛阳的商贸渐渐繁华。

因此,自太宗皇帝以来,大唐天子们便提出了“就食东都”的说法,意即:到洛阳吃饭。每到关中粮食欠收的年份,天子们都会将整个皇宫、朝堂迁到东都洛

阳,在此享受物资的便利,处理军政大事,一住便是一两年,直至关中粮仓充裕再返回长安。

到了则天皇后篡唐改周,她索性将洛阳改称“神都”,大兴土木,在此定都。中宗复位以后,虽然将都城重新迁回长安,却也在洛阳久住。到了玄宗一朝,甚至在此住了十几年。

位置的优越、物资的丰盈、天子的青睐,致使洛阳成为大唐最为繁华的地方,比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成轩特意把下榻之处定在伊河之畔——与龙门石窟隔河相望的香山寺。这寺庙始建于北魏年间,则天皇后称帝时曾斥资重建,乃她在洛阳最爱之地,时常驾幸。整座寺庙危楼切汉,到了夜间,伊河之畔华灯初上,河西是龙门石窟,河东是香山寺,两处奇观遥相辉映,乃洛阳一景。

中秋当日傍晚时分,一行人进入香山寺,恰好赶上晚饭,饭后各自休整,西岭月闲来无事便在寺里闲逛。她自幼没出过川蜀,到镇海时已经觉得江南繁华,而今来到洛阳更是大开眼界。她兴致勃勃地将香山寺逛了一遍,又被伊河的夜景所吸引,不由自主走到香山之巅,不想竟然在此看到了李成轩。

他锦袍墨发,身形颀长,面对着伊河负手而立,任由夜风拂过。

西岭月莫名觉得他有心事,转念又觉得自己多虑,遂走上前去打招呼:“王爷,这里可真美啊!”

李成轩没有回头,笑吟

吟地道:“礼部曾有个员外郎名叫柳宗元,他评出了‘洛阳八景’,这‘龙门山色’便为第一景。”

“哪八景啊?”西岭月不禁奇道。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邙山晚眺、天津晓月、洛浦秋风、平泉朝游、铜驼暮雨。”李成轩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管弦埙箫般悦耳,随着秋季晚风徐徐飘入西岭月耳中,像是描摹出了那景色画面,不免令人沉醉。

西岭月一时沉浸在“洛阳八景”之中,向往地叹道:“我真想都看看。”

李成轩笑了:“这有何难?除了‘金谷春晴’不到时候,剩下的七景自不能错过。”

“真的?”西岭月甚是惊喜。

李成轩颔首:“我着急赶路便是想在洛阳歇脚几日,一览美景风光。”

西岭月闻言不禁拊掌:“太好了!王爷可一定要带着我!”

她的双眸在灯火的映照下澄然发亮,透着无比期待,便似那伊河之水般清澈灵动。李成轩望着她的双眼,噙笑回道:“有好事岂能少了你。”

西岭月粲然一笑,正想高呼“王爷英明”,话还没出口,便听到一句呼唤:“月儿。”

是萧忆。

西岭月和李成轩循声望去,便瞧见他手捧一只锦盒站在不远处,仍旧那般淡然出尘,面上辨不出情绪。

李成轩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落在他手中的锦盒上,沉默一瞬,朝西岭月回道:“你们慢聊。”

不等对方答话,他便迈步离开

,待走过萧忆身边时,后者从容行礼:“见过王爷。”

李成轩略微颔首,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萧忆旋即上前,语带温情:“月儿,今日是你生辰。”

西岭月抬首望向天际圆月,想起自己的身世,一时黯然:“是啊,又到中秋了。”

不过民间风俗是不会年年做寿的,唯有襁褓之中的婴孩和年过半百的老人才做寿,寻常人家都是“逢十寿诞”。故此,西岭月并不觉得这个十八岁生辰有何特别之处。

萧忆将手中锦盒奉上,笑道:“我晚间跑遍了整个洛阳才找到此物,月儿,生辰吉乐。”

“生辰吉乐”这四个字,西岭月年年都会听到,以前的十七个年头里,萧忆从不忘为她祝寿,送她各种各样精巧的玩意儿。而今年……

她默默抑制心中苦涩,接过萧忆手中的锦盒打开来看:是一支极其通透的翡翠玉簪,簪尾雕刻着一弯新月,月上伏着一只小小的玉兔,煞是精巧可爱。

西岭月也不矫情,将簪子收下,抬眸笑道:“多谢忆哥哥,我很喜欢。”

萧忆似乎长舒一口气,不由自主抬起手来:“我替你戴上。”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吓得西岭月连忙后退一步,低头避过:“不不……我回去自己戴。”

萧忆已经伸出的右手一顿,只得握拳收回,沉默良久,才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出法子的。”

哪有什么法子可想,西岭月低头苦笑,

但没有挑明,敷衍着点了点头。

此后两人都无话,气氛一时凝滞。就在此时,寺中一个小师父突然跑过来,双手合十朝两人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檀越,福王有客前来,请两位回寺里相见。”

有客?这么晚了,谁会过来?西岭月觉得奇怪,与萧忆快步返回香山寺。

此时李成轩和郭仲霆都已经到了,正与另外一男一女站在中庭院子里说话。西岭月定睛一看,来的哪里是客人,分明就是白居易和郑婉娘!

她心中大喜,连忙迎上去:“白学士、婉娘,你们终于来啦!”

白居易与郑婉娘一同回身,便看到西岭月出现在拱门处,身旁站着一个白衣出尘的男子。两人的眼光都定在他身上,良久才回过神来,应了西岭月一声,又与萧忆见过礼。

双方客套一番,一同进了内厅说话,萧忆适时告退,西岭月也没拦他,抱着锦盒进屋与几人细聊起来。她这才知道圣上已派遣中使从长安出发,欲前往镇海做最后的抚慰劝说,倘若李锜仍旧不肯进京,圣上便打算与他撕破脸了。

白居易从李成轩处得知此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晚便与郑婉娘悄悄离开镇海,到东都洛阳来与几人会合。

“哦,难怪王爷要在洛阳逗留几天,原来是在等白学士和婉娘!”西岭月终于明白过来。

李成轩笑而不答,转问白居易:“路上可还顺利?”

“幸得裴君暗中相助,

一切都很顺利。”白居易如实回答,突然有些好奇,“王爷,那裴行立是李锜的亲外甥,一直忠心耿耿,下官也曾想方设法拉拢他,可他一直不理不睬。您在润州只待了二十天,到底是如何策反他的?”

李成轩先看了西岭月一眼,微一沉吟:“秘密。”

几人伸长脖子等他回答,却只听到这两个字,难免失望。

还是白居易眼尖,看到李成轩的目光去向,想起一件事来,伸手入怀:“哦对了,西岭娘子,我受王……”

“乐天,”李成轩忽地开口打断他,“今日你舟车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吧。”

白居易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将手从怀中抽了出来:“哦是是,下官是有些累了。”

可西岭月又不傻,见他这般言语举止,便知他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想拿出来,忍不住追问:“白学士想说什么?您受王爷所托买了东西吗?”

“呃……”白居易反应极快,“哎,娘子误会了,我是说,我听王爷提起邓州的独山玉玉质极好,今次便专程拐道去采买了一块,想送给家中妾室……还请娘子帮忙看看式样如何。”

他此言一出,郑婉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

西岭月心中了然,却故意朝白居易笑回:“好啊,不过白学士买玉只送妾室,不送妻室吗?”

白居易感到汗颜:“这个……我尚未娶妻啊。”

郭仲霆也是头一次听说:“啊!白学士总有而立了吧

,还没娶妻?”

白居易这次是真的擦了擦汗:“回郡公,下官三十有五了,的确是……”

“白学士潜心读书,因而误了成家。”李成轩开口替他解围,“不过他此次潜伏镇海有功,圣上必有重赏,想来成亲也不远了。”

“多谢王爷吉言!若是圣上不赐婚,下官可就赖上王爷了。”白居易这般说着,还故意朝他躬身一拜。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成轩本以为此事揭过去了,谁料西岭月还记得那块独山玉,朝白居易伸出右手。

后者则愣了一愣:“怎么?”

西岭月笑道:“哎呀您还真健忘,不是您让我帮您参谋独山玉吗?”

“哦,对。”白居易讪讪一笑,只得再次伸手入怀,将一块上好的玉佩掏了出来。那玉佩果真分外精致,竟是罕见的双面雕,正面雕的是“花好月圆”,反面则是“两只黄鹂和一行白鹭”,雕工细腻,巧夺天工!

西岭月拿在手中反复端详,更加确定这玉佩是送给自己的。看正面那“花好月圆”的图案,不就是象征她乃中秋所生吗?

还有反面的黄鹂和白鹭,也是出自杜工部天下闻名的佳句: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这一正一反两幅图案加起来,恰好暗含了她的名字“西岭月”!

她心中欢喜,轻咳一声,故意说道:“哎呀,这玉佩可真好看,还暗含了我的名字呢!

不知白学士能否割爱给我?”

“呃……”白居易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李成轩,就见后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立即笑道,“啊哈哈!西岭娘子若是喜欢,只管拿……”

“去”字还没出口,但听“叮”一声轻响传来,西岭月手中一麻,玉佩猝然脱手,正朝着李成轩的面门飞去。后者手中恰好端着茶盏,随手一掷,茶盏与玉佩便在半空中相撞,“咣当”两声先后摔落在地。

郑婉娘骇然惊呼,连忙后退。李成轩待要起身拔剑,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她依旧戴着面纱,从容地跨进门,轻笑:“福王不必担忧,聂隐不是来杀人的。”

想是郭仲霆太过紧张,对方明明已经报出了姓名,他还是高声喝问:“大胆贼人,报上名来!”

“凌波仙子,聂隐娘。”李成轩说出她的鼎鼎大名。

聂隐娘轻轻笑了,那笑也是冷到了极致。她将手中提着的中年男子往地砖上一扔,又道:“两次得见福王的身手,聂隐深感佩服,特来拜会。”

郭仲霆见状,欲朝外喊一声“抓刺客”,却被李成轩抬手拦下。他望着聂隐娘,神色自若:“聂仙子成名于江湖,素不与朝廷往来,近日却接连为难本王,是何原因?”

“不瞒王爷,聂隐需要银子救急,便接了两单生意。”聂隐娘很是坦然。

“两单

……”李成轩眯起俊目,“雇主是谁?”

“请恕聂隐不能相告。”

“第一单是高夫人,让你杀了镇海世子和蒋府千金?”李成轩进而猜测。

聂隐娘没答话,面纱外的双眼流露出默认之意。

李成轩意味不明地笑:“看来另一位雇主大有来头,雇你来刺杀本王。”

聂隐娘仍不辩解,只道:“王爷放心,聂隐既敢现身,便是放弃这桩生意了。”

“哦?聂仙子有生意不做?”李成轩不信。

“聂隐虽是江湖杀手,却也恩怨分明,何人该杀何人不该杀,聂隐自能分辨。”聂隐娘笑回,“您英明果决,杀您岂不是百姓之祸?”

李成轩仍旧半信半疑:“那你如何对雇主交代?”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聂隐娘似有把握,不欲多提此事,转而又看西岭月,“这位娘子断案如神,此次陷害你非我所愿,在此也向你赔罪了。”

西岭月还记得她上一次徒手劈开桌案的事,心中有些惧怕,便往李成轩身后躲了一躲:“呃,那什么仙子……你太客气了。”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死死揪着李成轩的衣袖,已是微微发抖。后者感到她的骇意,便主动揽话问道:“聂仙子突然到访,不会是想投案自首吧?”

“王爷说笑,聂隐乃江湖中人,住不惯朝廷大狱。”聂隐娘抬手一指地上的中年男子,“聂隐在路上偶遇此人,顺手拿下,算是向王爷赔罪吧。”

李成轩

垂目望去,只见那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虽然还有气,但已是满身褴褛受了重伤。那破洞的衣袖中露出半截血污的臂膀,隐隐可见“东隅已逝”四字刺青。

“刘东?”李成轩低声反问,毕竟他从始至终没见过荣宝屏斋的刘掌柜。

“正是。”聂隐娘予以确认,“他是高夫人的心腹,想来能为王爷解开不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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