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轩小说网

字:
关灯 护眼
傲轩小说网 > 滕王阁秘闻 > 第四十三章 宫廷旧事暗藏杀机

第四十三章 宫廷旧事暗藏杀机(1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勤政楼全称为“勤政务本楼”,位于兴庆宫南城墙处,楼高四层,曾是玄宗皇帝为督促自己勤政爱民所建。只可惜他晚年开始宠信杨贵妃,从此荒废朝政,此楼便成为其每逢年节喜事举行庆典的地方,早已失去建造的本意。

腊月的天气酷寒难耐,滴水成冰,天地间一派苍茫。西岭月随天子登上勤政楼,将半个长安内城尽收眼底,只觉眼前铺展开了一幅水墨画,氤氲出黑白两色的繁华。其间间或夹杂着朱红点点,是家家户户为了过年而挂出的灯笼,以及贴出的年画桃符。

李纯神色黯然,西岭月也不敢作声,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临风而立。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子缓缓伸出右手指着一处雕栏,沉痛地叹道:“去年上元节,怜怜就是从此处坠楼的。”

他所指的位置是勤政楼的东北角,属于楼面的背后,紧挨着楼梯。而观景的位置在南面,天子与众位妃嫔当时都是背对纪美人,视线不及,守卫更不会很严密,才会致使纪美人坠楼身亡。

西岭月心中有诸多疑点,开口询问:“圣上,您为何怀疑纪美人之死另有内情?”“因为当天怜怜突然感染风寒,已决定不来勤政楼了。据宫人交代,是有人假借朕之名写了情诗给她,邀她同来观景,她才强撑着赶来。”李纯说起前情,脸色阴沉得吓人。

如此听来,纪美

人之死的确另有内情,但让西岭月不解的是,李纯当初既然怀疑过,又为何对外宣称纪美人是失足坠楼,把案子判定成是一桩意外呢?

李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叹出一道雾气:“当时朕刚刚登基,朝中流言纷纷……若再让外人知道朕连个后宫都管不住,朕该如何取信于朝臣、取信于百姓?”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龙椅。西岭月已经学会不去评价天子的作为,只问:“当时您就没暗中调查吗?”

“朕查了,还没等查出个结果,先帝也在兴庆宫病逝了。朕忙着丧葬典仪,便耽搁了此案。”

纪怜怜虽是他的宠妃,但比起先帝之死却不值一提。在先帝驾崩这桩大事面前,他身为新帝自然不敢懈怠,便只能将爱妃之死搁置下来。但查案讲究时效,这一耽搁,案子便无疾而终。

想到去年正月的光景,李纯依旧止不住哀痛:“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示警,上元节怜怜先去了,四日后先帝也去了,那段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请您节哀。”西岭月犹豫片刻,还是不敢轻易接手此案,“圣上,此事都过去快两年了,证据早已流失,如今重查此案很难再有个结果。”

“朕明白。”李纯叹道,“你只管放手去查,无论结果如何,朕不怪你。”

“可您为何偏偏选我……选月儿呢?”西岭月不解地问,“宫里有宫正专查后宫的案子啊。”

李纯沉吟片刻

,才缓缓说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朕也信不过。”

家丑……西岭月敏感地抓住这个字眼,再结合昨日李纯说过的话,她知道他是怀疑郭贵妃。也只有他的正妻,才担得起“家丑”二字。

“可是我是贵妃姑姑的亲侄女啊,您难道不担心……”西岭月迟疑着,没有把话说完。

李纯淡淡一笑:“上次甄罗法师的事,你能与福王撇清干系,朕就知道你心思剔透。”他转头看她,刻意强调,“你也无须担心,你姑姑是朕的正妻,为朕育下一儿一女,就算查出了什么,朕难道还会追究她?”

是不会追究,但会导致夫妻离心。不过这话西岭月可不敢说。

“况且她是你的亲姑母,朕还是你的亲舅舅呢。”李纯竟还展开几分笑意,“难道你只帮她,不帮朕?”

西岭月心中一个激灵,忙回:“于公您是君,于私您是舅舅,月儿当然是向着您的。”

李纯很满意这个答案,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晚间朕会把所有线索交给你。”

西岭月点头称是,跟随李纯走下勤政楼,顺着兴庆宫的南城墙往大明宫方向返回。眼看马车已经行至春明门,再有片刻工夫便会离开内城,她才踌躇着开口问道:“圣上,您不去瞧瞧皇太后吗?”

李纯背脊一僵,神色沉沉:“不了,回宫吧。”

当日晚,李纯派人将纪美人一案的所有线索都交给了西岭月。而且派来的

人很令她惊讶,居然是秦瑟!

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两人皆是不胜唏嘘,彼此倾谈起来。西岭月这才知晓,皇太后迁往兴庆宫时并没有将秦瑟带走,想必是知道秦瑟这一走便等同于进了冷宫,身份会一落千丈,婚事也再无着落。

而郭贵妃接管凤印之后,理所应当掌管了六局二十四司。她不仅没有架空秦瑟原先的权力,反而事事过问其意见,与皇太后一样倚重秦瑟。

不得不说郭贵妃这招极为聪明,毕竟秦瑟侍奉皇太后多年,对六局事务了如指掌,郭贵妃若要尽快上手,倚仗秦瑟是最便捷的法子。毕竟秦瑟只是个县主,迟早要出宫嫁人,并不会与她争权。

这次帝王将她派来协助西岭月查案,可谓是极其微妙的心思,想来秦瑟自己也清楚。

两人各自聊过近况之后,便开始分析纪美人的案子。天子送过来的线索并不多:有案发现场宫人、侍卫的证词,与天子所言基本一致;也有服侍纪美人的宫人的刑讯笔录,没有任何异常;还有内侍省和工部修缮勤政楼的记录,除了让西岭月学到一个新词“金丝楠木”之外,更无用处。

这些线索大多因为时间久远而不可考,只有一样线索可用,就是那首假借李纯之名写给纪美人的情诗,是一首五言绝句:

夜登勤政楼,明月入我怀。

阶上影如玉,只待佳人来。

纪美人就是看到了这首诗,才

会强撑着病体来到勤政楼,最终坠楼而亡。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后宫倾轧,但纪美人是天子的初恋,又生下了皇长子李宁,恩宠极盛,故而不排除是后宫妃嫔心存嫉妒,下了毒手。

尤其自古储君的册立不是立嫡就是立长,那么纪美人所生的皇长子李宁和郭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李宥,都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

从这个方面来看,天子怀疑郭贵妃也不无道理。

倘若此案真是后宫的争宠风波,则除了主使的妃嫔之外,必定会有宫人在暗中执行。西岭月和秦瑟一致认定纪美人身边有内应,故而上元节那晚她突然发病缺席,幕后之人才会及时得到消息,写了首情诗引她去勤政楼。

而能谎称是天子亲笔却不让纪美人起疑,这个亲手把信交给她的人,一定是她身边服侍的宫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去年到如今,后宫里并没有宫人流失出去。除了几个病死的以及被主子打杀的,所有应该年满离宫的宫人都被天子拘着没放,他就是怕将可疑之人放出宫去。

尤其是纪美人身边的宫人,全部守着空空荡荡的丽正殿,直至最近那里被拨给了杜秋娘,他们才开始侍奉新主子。

那么在幕后主使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唯有先找出丽正殿的内应了。

西岭月望着面前这唯一的线索——那张皱巴巴的假情诗,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六局二十四司刚刚

上工,西岭月便在秦瑟的陪同下来到了尚仪局。尚仪局下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而其中的司籍司掌管经籍,宫内上至皇后下至皇子公主,所用的案几、纸笔、书籍,皆由此司供奉。

尚仪局有两位主官,一姓姚,一姓魏,二人各自分管两司事务,司籍司便归属于姚尚仪负责。

秦瑟将姚尚仪和文司籍召来问话,先是交代道:“西川县主所问之事乃是圣上亲自交代,你们绝不可有丝毫隐瞒,事后也必须守口如瓶,可能做到?”

姚尚仪和文司籍都是宫中老人,熟知宫廷规则,忙恭敬地回道:“下官明白。”

秦瑟这才示意两人上前,又对西岭月道:“县主请问吧。”

西岭月便将那封伪造的天子情诗拿出来,询问二人:“你们可能瞧出来,这首诗用的是什么纸、什么笔、什么墨?”

姚尚仪和文司籍从没遇见过这种问题,不禁一愣。但文司籍毕竟掌管着宫内所有笔、墨、纸、砚,反应极快,接过那首情诗用手触摸材质,不消片刻就回道:“禀县主,这纸乃是宣州所产的硬黄纸。”

“可有什么说头?”

“宣州乃是纸乡,宫内用纸多产于此地。这硬黄纸是经过染色及涂蜡制作而成,光泽莹润、易于久藏、下笔润滑,还可以防蛀。”

“听起来这硬黄纸造价不菲啊。”西岭月若有所思。

文司籍细细回禀:“是,硬黄纸工艺较为复杂

,成本也高,宫内多用于抄写经文、临摹名帖。”

“哦?”西岭月转了转眼珠,“即是说,这硬黄纸并非随随便便就能领取了?”

文司籍极其聪慧,已然猜出她的意图,遂主动说道:“不瞒县主,因硬黄纸名贵,只有秩正三品以上的内命妇才可领取,司籍司皆会登记在册。”

西岭月闻言大喜,命她:“你去把近五年的领取记录拿来,记住要谨慎行事。”

文司籍连忙领命称是。

待她走后,西岭月又拿起那张假情诗,继续询问姚尚仪:“这纸是确定了,可笔墨还没有着落,姚尚仪有何头绪?”

姚尚仪为难地回道:“禀县主,这硬黄纸好查,笔墨却不好查,毕竟时隔太久了。”

“哦?你怎知时隔太久?”西岭月登时听出她话中漏洞。

按照方才文司籍所言,这硬黄纸的特性便是耐于保存,可使墨迹光泽如新。若非西岭月知道这假情诗的来历,信纸又皱皱巴巴,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诗是何时所写。

姚尚仪万分紧张,忙解释道:“县主别误会,硬黄纸虽耐于保存,但味道却不会。下官是闻到那纸上的墨香已淡,推测这首诗应该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墨香?西岭月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墨迹不好确定,墨香还不好辨别吗?自己对气味可是最敏感的!

西岭月立即将那首情诗置于鼻息之间,果然闻到一股别致的气味,

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麝香。她立刻挥手命道:“快,把宫中所有种类的墨锭全都拿来!”

姚尚仪恭敬领命,不多时便将所有品类的墨锭各取来一锭,每个墨锭又专门配上一副砚台,按照独有的顺序摆放到西岭月面前的案几上。

“宫中所用之墨,皆产自易州和歙州,再由司籍司精心挑选,共分为八大类三十等,都在此处了。”姚尚仪边说边摆下最后一方墨锭。

西岭月看向面前的案几。乍一看,这些墨锭似乎材质都一样,只是形态不一,有的方方正正,有的细细长长,还有圆柱形、月牙形、鸟兽形等,大多绘着金漆的字画,甚是精致。但她仔细观察片刻,便发现这些墨锭色泽不一,有些黑亮如漆、彩绘均匀,有些更泛着微微的紫色、青色,气味也有所不同。

西岭月命姚尚仪拿来一沓硬黄纸,又将每一种墨锭都在砚台里兑水磨开,分别在硬黄纸上写出几个字。待三十张纸上的字迹干透,她便左手拿着那首假情诗,右手拿着新写字的纸,开始认真比对气味。当比对到第十七种墨香时,她终于发现了与假情诗上相同的气味,只不过浓烈许多。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剩余十三种墨香也对比了一遍,但再也没闻到类似的气味。至此,她几乎能够确定假情诗上所用的墨就是方才那种。

她抬手指向对应的墨锭,询问姚尚仪:“这是什么墨

?”

“这是歙州所产的文府墨。此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所研磨的墨汁微呈紫黑色,乃是御品。”姚尚仪如实回道。

“这些不都是御品吗?”西岭月指着其他的墨锭。

“禀县主,这文府墨是天子御用。”

天子御用!西岭月蹙起眉心,暗道这幕后之人心机不浅,连写情诗的墨迹都用了御品,这可就不好查了。

秦瑟方才一直旁听,此刻也觉得颇为棘手,不由问道:“姚尚仪,这文府墨除了圣上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所有?”

姚尚仪摇了摇头:“既是御品,尚仪局绝不会再给予他人。不过……”

“不过什么?”西岭月追问。

“不过若是圣上随手拿来赏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赏人?朕要想想。”李纯听了姚尚仪的推测,认真回忆起来,半晌才道,“这文府墨贵重,朕好像只给过你姑姑、怜怜,还有皇太后。”

“只有这三人?”西岭月睁大眼睛,想要再次确认。

“嗯。”李纯的表情渐渐变得猜疑,“如此说来,郭贵妃她……”

“圣上!”西岭月急忙打断,“事情未明之前,您可不能妄加猜测啊。”

“怎么,你还是要帮她说话?”李纯面露不悦。

“不是不是,”西岭月自然不会这么蠢,急忙摆手解释,“月儿不是替谁说话,可贵妃姑姑是您的正妻,您若轻易猜忌到她头上,就会致使后宫不宁啊。也许这正是有心人的圈套,先除

掉纪美人,再借您之手嫁祸给贵妃姑姑,让邓王和遂王失去储君的资格!”

邓王、遂王,正是李纯的长子李宁、三子李宥的封号。

就连西岭月都能想到的问题,李纯又何尝想不到?而这也正是他一直隐忍的顾虑,更是他让西岭月来查此案的原因。虽然郭贵妃面有凶相,与纪怜怜也一直相处不睦。

“朕也不希望你姑姑是凶手。”他叹了口气。

西岭月寻思着,总觉得这条线索还有极大的疏漏,见李纯凝神回忆,她脑海中反而灵光闪现,激动地补充:“圣上,也许这文府墨不是您赐下的,是先帝赐下的呢?”

李纯闻言眉梢微挑,豁然开朗。是了,他前年四月开始监国,八月逼父退位,去年才正式改元。而上元节是在正月十五,距离他改元还不到半个月。写情诗之人手中的文府墨锭,极有可能是先帝在位时所留下的!

“先帝在位时中风严重,文墨皆由内侍省宦官伺候,这事不难,一问便知。”李纯记下此事,又问,“除却这条线索,你还查到了什么?”

西岭月遂将今日在尚仪局所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李纯听后有所不解:“这硬黄纸、文府墨都是朕所常用,你若不提,朕根本不会在意。难道真能查出什么线索?”

西岭月也不敢保证,只将想法如实说出:“这笔、墨、纸的确都不是稀罕之物,但能同时凑齐这三样东西,可不常见

。月儿是想先查出笔、墨、纸分别的去向,再列出名单比对,找到能同时拥有这三种东西的妃嫔。”

“好主意!”李纯不禁暗道西岭月果然是查案的一把好手。原本此事已过去一年多,所有线索都已模糊,但只短短两天时间,她却能独辟蹊径,重新找出一条线索来,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到最小。

“只可惜纸张和墨锭的种类都已找到,毫笔却不好查证了。”西岭月说着又把那张假情诗掏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查字迹呢?也不知能否查得出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