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知道他明白了一切,他攥紧拳头,用指尖用力扎着掌心保持冷静,颤着声音道:
“闻谕宁,我答应他的时候,我也失去了很多。你可不可以不要只心疼他,你可不可以…也心疼一下…我呢?”
这是江沼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从前的江沼,总是趾高气扬的,骄纵尖锐的,闻谕宁只得离得远远的,敬而远之。
闻谕宁扯了扯嘴角,他仿佛终于释然了似的,抬起眼看他,“江沼,楚忡死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欠你什么。”
他像是喃喃自语似的:“我终于…不再欠你什么了。”
一字一句落在江沼耳中,字字如刀割着心尖,江沼无力地低垂下眼眸,却开始沉默地啜泣。
闻谕宁轻轻抱了他一下,“从今以后,我们都自由了。”
江沼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和力量开口叫住闻谕宁,只能放任他离开。
卡在喉咙里的“我爱你”,或许会伴随他百年后入土,深埋于地。
明明早在他答应祁今的合作时,他就该明白的。
他将会永远失去向闻谕宁开口的机会,永远失去困住闻谕宁的借口。
亲手将环绕自己的卫星放逐,他以后将成为茫茫天地间的孤独者。
江沼是闻谕宁十五年的枷锁。
从今以后,他也只剩保留作茧自缚的资格。
*
祁今睡得太久了。
久到,这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以叫闻谕宁去一点点回忆、参悟,祁今究竟为他做了什么。
闻谕宁在第二天的时候,接待了一个前来探望的人,是祁今的堂哥。
对方递给他个牛皮纸包,里面有一小迭资料,“或许祁今不想你知道,但作为当事人和受害者,你应当有知晓的权利。”
原来这场计划的主导者,并不在于江沼,而是祁今。
是祁今联合他的表哥找到了楚忡所在。
楚忡的手机里有一条江沼发送的信息:【对于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败类,我会亲手弄死你。】
楚忡并不是死于颈部贯穿伤,而是死于窒息——那是Alpha信息素暴走才能达到的效果。
祁今……
代他做了他想做且应当做的事。
那是他的责任,那是压了他半生的歉疚、悔恨与噩梦。
这是祁今为他做的一切,足以奉献一切的地步。
闻谕宁在病房外沉思良久。
他温吞地思考着,祁今这么做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他复仇吗?
或许,不是这样的。
推开门的动作平平无奇,偌大寂静的病房,闻谕宁却捕捉到了那缕微弱的笑声,和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