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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血洗晋商凌迟处死(2 / 2)

稍有异动,就是一弩射杀。

“不要动!”

“你俩出来,跪在地上!”

骑兵队官注意到想要隐藏到人群中的曹貔、姬髭二人,呵斥道。

两人直直地站在那里。

“天巡弩!”

队官高声道。

几把天巡弩便对准了曹貔和姬髭。

“叫你们跪下,听见没有!”

队官冷喝道。

被弓弩对着,曹貔的腿,不由得慢慢弯下。

“不要跪!”

姬髭喝止了他,转过头面向队官,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又没有犯法,为何要跪?”

“犯没犯法,可不是你说的算,放倒他!”

队官明白眼前人,必然不是晋商中的小人物,果断道。

“嗖!”

破空声随之响起。

一支弩矢射中姬髭的膝盖处,贯穿而过,没入土地中。

姬髭受痛,忍不住跪在了地上,血从窟窿处,不断地往外流。

“我们是西山的商人,有总兵府发放的路引,不是国贼,你们无故扣押我们的车马,就不怕以后为自己招来祸患?”

姬髭强忍着疼痛,不屈道。

要知道。

晋商的打点。

是从上自下的打点。

整个西山,七十二城堡,皆有打点。

不管这队骑兵,是哪个卫或所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国朝的路引,在草原也有用吗?”

队官冷冷一笑,吩咐骑兵们把姬髭、曹貔和其他晋商的人绑在马屁股上,留下两个人看管这些车架,道:“去曹家大院吧。”

曹家大院。

护院、下人死伤一地。

演武的少年们,血气方刚,见商帮有难,立刻想要为财东安危贡献一份力,嘿哈着就冲了上来。

往前不过两步,就被狂暴的弩矢射杀。

转眼间。

尽数倒下。

晋商七大财东之一,大同总号大掌柜,曹家家主曹儋,终于坐不住了。

他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曹家大院中,不问缘由,不问身份,就大开杀戮。

杀些护院、下人就罢了。

竟然连晋商的未来都敢射杀!

看着遍地死尸,曹儋目眦尽裂,这些少年,全是各大商号大掌柜的公子。

全死了。

该怎么向大掌柜们交代。

“你们,是谁的部将?”

曹儋指着先锋大营将士,暴怒道。

大同镇。

是九镇之冠。

下属八卫、七所。

马步兵共计五万四千一百四十五人,马骡四万六千九百四十四匹。

连人带畜牲,也不过十万多个。

而晋商这些年。

在大同镇上下,贿银何止千万两纹银。

均至人头上,也有百两纹银之多。

难道,就落得个这样的对待?

非要让徐圩总兵要了这些人的命不可!

还有其家眷,全都卖到鞑靼去。

不。

卖到扶桑去!

“是我。”

仇钺到来,看着因过于愤怒而浑身颤抖的曹儋,眼中满是杀意,道:“又见面了,曹家主!”

“仇钺!”

曹儋循声望去,眼睛瞬间红了,恨之入骨道。

记忆。

瞬间被拉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的曹家还没有如今的气派,那时的他,还是商帮中的小学徒。

跟随着父辈前往亦力把里,路过宁夏镇,遇到了当时还是庸卒的仇钺。

那笔买卖,是二十辆马车的盐、茶,被仇钺联众察查,然后,以违禁全部没收。

货没了,连人也被扔入宁夏镇大牢中,那充满蚁虫的牢房,是他此生的噩梦。

至今。

都不时从梦中惊醒。

当初,商帮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们捞出来。

事后。

他在商帮中地位不断提升,也想过要报复,可是,宁夏都指挥佥事仇理没有后代。

身为侄儿的仇钺,就代替叔父袭了宁夏前卫指挥同知,在宁夏镇中,也是排上号的人物。

想要扳倒仇钺,已是不太容易。

商人以利为先。

赔本的事是不会干的。

他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这份仇恨会逐渐消散。

可当再次看到仇钺,还是五军都督府司马事兼北征先锋大将时,那份恨意,如滔滔江水般涌上心头。

但是。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在手握北征先锋大营,三万精锐骑兵面前,他这个晋商大财东,商号大掌柜,一如当年那般,无力,且无助。

“看来,曹家主还是记得我的。”

仇钺见他满目仇恨,立刻摆出一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势,道:“既然是熟识,曹家主就别让我废太多力气了,把晋商全部账本交出来吧。”

说到这里,有意将“全部”二字加重了语气。

“休想!”

曹儋胸口立刻像被撞了一下,两眼依然怨怼望着仇大将军,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晋商叛国资敌之事,朝廷掌握了大量证据,陛下已经命令锦衣卫,抓捕整个国朝的晋商,曹家主,你又在坚持什么呢?”

仇钺攻心道。

密旨之事。

大元帅通过八百里加急,在路上告诉了他。

眼下的曹家主,就是瓮中鳖碗中肉,怎么杀,或怎么吃的问题。

闻言。

曹儋一震,脑子一阵昏眩,想要上前,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交出来吧。”

“仇大将军,反正都是死,换作是你,会交吗?”

曹儋仰着头,沉沉地望着仇大将军,不屈道。

通敌叛国,诛九族。

早晚都是死。

不交账本,还能保留些商帮之名,交了账本,整个西山商人,将遗臭万年。

“唉。”

仇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带上来吧。”

偏将早就准备好了,押着一个垂垂暮年的老妇人,一溜风走了过来,在大堂门停下。

老妇人跪在曹儋面前。

“娘!”

曹儋的脸刷地白了,两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可终究没有能站起,只听得仇大将军淡漠道:

“斩了吧!”

陌刀落下。

头颅高高抛起。

血过了一会,才喷溅而出。

溅到了曹儋的桦服上。

宛若一朵鲜艳牡丹绽放。

死尸倒地。

“仇钺!”

曹儋无法站立,只能爬行,双手如鸡爪,想要抓住仇大将军,欲择之而噬。

“嘭”的一声。

曹儋被踹回之前的位置。

“现在明白死亡的区别了吗?”

仇钺俯视道。

死亡。

都是长眠不起。

可有先死、后死、一起死。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亲人在面前死去的。

而且。

本可以多活一会儿。

曹儋怔怔地倒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仇大将军不会勉强他,让偏将再带一个人,跪在曹儋面前。

“爹!”

祖母尸首两分,就倒落在边上,少年跪在血泊中,惊恐的呼喊最为亲近的人,想要寻求庇护,求救声尖锐到刺耳。

曹儋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眼角不由自主滑落泪水,道:“仇钺,我和晋商的事,和旁人无关。”

“账本在哪?”

“书房书架第二列第三本书,轻轻一推,就会开启暗室。”

偏将不再停留,又一溜风往书房而去。

暗室中。

一盏盏油灯“呲啦啦”点燃。

显出整面墙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橱,这是过往四年内,晋商商帮所有账册。

偏将率数名军士,来到贴着“两脚羊”花押的那架书橱前站了下来,抽出一摞摞账册,抱到庭院中。

仇钺看到花押之字,持账本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翻开封页。

弘治十四年,十月。

助鞑靼人。

获饶把火,一千只,入银万两。

获不羡羊,八千只,入银十六万两。

获和骨烂,一万两千只,入银十八万两。

共计三十五万两纹银,立结,入账!

“噗!”

仇钺喉头一咸,一口鲜血喷在账本上。

账本上的黑字,染成了红字,好似本就是这样。

两万一千人。

其中大部分还是孩童。

在弘治十四年,鞑靼入侵大同镇时,被晋商卖了三十五万两银子。

国难之财!

卖小之财!

叛国之财!

曹儋在怜悯老母、儿子时,可曾想过大同镇之中的无数妻离子散?

“西山晋商,通敌叛国,陛下密旨,即诛九族!”

仇钺没有再翻看的勇气,代传密旨道。

晋商之罪,擢发难数。

即便是九族诛灭,也难洗其罪。

“传我将令,曹儋及其他晋商财东、大掌柜,凌迟处死!”

仇钺杀意迸发到极致,有心想手刃了曹儋,但怕太便宜了他,道。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