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问:“谁呼你?”
“易阳。
他让我去华侨饭店过圣诞节,他们好多人都在那儿呢。”
上官莹说。
“你不去吗?”
萧然问。
“不去了,我想多和你呆会儿。
况且还要装行李。”
上官莹回答。
“你去吧,走前再和易阳见一面,告诉他你要去莫斯科的事儿。
他一直对你不错,你应该和他告个别。
行李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怎么弄。”
说完,他微微笑了一下,这是一晚上难得的一次微笑。
萧然说前几句时,他的语气近乎语重心长,让上官莹很感动,她感谢他的理解,他的大度。
事实上她也很想和易阳见面,只是一直忙乱还没想好什么时间见。
反正最迟是25号,再晚就没有时间了。
这几天萧然都和她在一起,给她帮各种忙,她不好意思把萧然放在一边,自己去找易阳。
不知是萧然看出了上官莹的心思,还是从男人的角度他觉得上官莹应该去和易阳把事情说清楚,总之,他劝上官莹一定去和易阳一起过圣诞除夕夜,不要担心行李的事儿。
上官莹看出萧然是诚心诚意的,也就放了心,说:“好吧。
那我就去了。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萧然说:“没事儿。
去吧。
别担心。
回来时一定让易阳送你回来啊。”
萧然说这些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上官莹知道他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不高兴,但也想不了很多了,她走出了家门。
当上官莹赶到酒店时,本以为易阳会兴高采烈地迎接她,始料不及的是,易阳的脸色比萧然的还难看,简直就是铁青色。
他坐在热热闹闹欢庆圣诞的朋友们旁边,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板着个脸,和谁都不说话,显得格格不入。
上官莹和拥上来的朋友们打过招呼,问他们易阳怎么了,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后来一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可能是因为她。
上官莹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妙,她心想易阳一定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她要去俄罗斯的事儿,她有点儿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儿和他说。
她往易阳坐的地方瞟了一眼,易阳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她走到易阳身旁,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不知如何开口,原来想好的祝福话现在用不上了。
沉默了一会儿,易阳先说话了:“你要去俄罗斯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呢?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呢?”
他一句紧跟一句地问,显然很生气。
“对不起,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我怕你难过。”
上官莹轻声地解释着。
“你怕我难过,但你还是决定走了。
我一直都在设想着我们的未来,可你却要离开了,而且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易阳的声音有些愤怒,也有些沮丧。
“我知道,但我们两个没有未来,你想过没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但你给不了我。”
上官莹的声音里有委屈,也有坚定。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不知几分钟,易阳问:“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上官莹答。
“什么?后天就走?你怎么不早说呀?”
易阳瞪大了眼睛,“我要是今天不叫你过来,你是不是就不辞而别了?”
易阳的眼里充满了惊诧与气愤。
上官莹不安地望着易阳,垂下了头,嗫嗫嚅嚅地说:“没有,没有。
走前我是一定要和你见一面的,只是这两天太忙,一直在收拾行李。”
又沉默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易阳的朋友们注意到他俩的气氛不对,跑过来拉他们一起玩儿。
易阳可能也从最初的极度情绪缓过来一点儿了,他对上官莹说:“今天是圣诞除夕,咱们一起好好过吧,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听了易阳的话,上官莹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分离令人感伤,此时,她才意识到和易阳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意识到从感情上讲她舍不得离开易阳。
她也想好好和易阳过这最后的一个夜晚。
如果无法长久地聚首,就把美好浓缩在这短暂的一刻吧。
上官莹使劲从紧张和愧疚的心绪中解放出来,努力冲易阳笑了笑,说:“好吧。
你别生气了好吗?不然,我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没事儿,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来,喝酒!”
易阳拿了两杯红葡萄酒,递给上官莹一杯,他们深情相望,一声悦耳的高脚杯相撞的声音,他们喝干了杯中酒,然后,一起融入了朋友们欢乐的吵闹声中。
易阳第二天又约上官莹见了一面,很短促,送了她礼物就走了,说不去机场送她了,因为他很难过,不想影响她的情绪。
上官莹的家人,父亲、继母和弟弟,也只是把她送出了家门,他们把送行的机会留给了萧然,拜托他去机场送上官莹。
12月26日一早,萧然把上官莹送到了机场。
他一如既往的周到细致,除了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挚爱。
他是最了解上官莹的,他现在对于上官莹更多的是怜爱和担心。
在机场,他又一遍嘱咐上官莹哪些东西放在箱子里的什么地方了,要看好护照和钱,常写信,不要遇到困难就退缩,要坚持,等等……都是嘱咐了好几遍的了。
他又传授了一遍如何用高压锅煮饭:水高出米一公分就可以了。
他又说明了一遍如何熨烫衣服,因为上官莹不会熨衣服,他们的衣服以前都是萧然熨。
上官莹一边听着萧然的嘱咐一边“嗯嗯”
地答应着,她的心都快碎了,本应是件高兴的事情,此时为何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忧伤?上官莹心中百感交集,此一去路向何方,此一去再没有同行,只有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