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歌舞剧的那个夜晚是及其美妙的。
清冷的空气,让人感到的不是冷,而是清新,深深吸上一口,沁人心脾。
剧院里温暖,明亮,女人们男人们都穿得漂亮,得体,一派节日般的祥和。
上官莹享受了歌舞剧对于普希金小说《叶甫根尼奥涅金》生动逼真的演示,她被演员们的精彩表演征服了。
她上大学时读过这部小说,对情节是了解的,所以看起来很轻松,虽然许多听不懂但依然被感动。
而丹尼尔像往常一样,享受了中场休息的美食。
丹尼尔每次去剧院似乎都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陪上官莹散心,和在中场休息时享受美食:喝一杯咖啡,吃一片俄式三明治。
有次听音乐会,可能是因为太累,他居然睡着了。
可中场一休息,他马上醒来叫上上官莹就去剧场小吃部排队了。
剧场小吃部排队的人总是很多,上官莹宁可不吃不喝也不愿意排队,而丹尼尔却很有耐心,仿佛不吃点喝点就白来剧院一趟似的。
令上官莹奇怪的是,不光是丹尼尔,很多俄罗斯人都情愿排长队买上点儿吃的或者喝的。
吃的很简单,面包上有一片火腿肉或者一片熏鱼的俄式三明治或者小甜点、冰激凌,有时有烤蘑菇;喝的种类稍多一些,有红白葡萄酒,香槟,果汁、矿泉水,茶或咖啡。
人们大都一边排着队,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正看着的剧目或者各自的见解见闻;有些人显然是许久未见,掩饰不住相见的喜悦,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高,也有默默站队,默默吃喝的。
这可能是俄罗斯人的剧院文化之一吧,上官莹这样揣测。
人们在1520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内,交流了思想,交换了信息,展示了优雅和健谈,当然,真渴和真饿的也借机饱了腹,下半场可以踏踏实实地看戏了。
丹尼尔喜欢在中场休息时吃喝,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吃,再一个,也因为他喜欢这种仪式感,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上官莹照样是经历了一个像去剧院一定要穿裙子一样的认知过程:起初认为没必要,然后喜欢上了这种仪式感,甚至爱上了中场休息时小卖部的熏鱼三明治,最终习惯了这种中场休闲方式,自然而然地去排队去热聊了。
2都是好心情惹的祸
那一晚,当上官莹和丹尼尔回到家的时候,剧院氛围带给他们的热情丝毫未减,一晚上亲密甜美的相处令他们彼此更亲近了,他们不断地接吻,拥抱,连做爱都比平时更和谐,如胶似漆,酣畅淋漓。
一番疾风劲雨之后,他们喘息着,相互抚摸着彼此的身体,然后上官莹在前,丹尼尔在后,两个人蜷着腿抱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上官莹似乎意犹未尽似地小声说:“丹,我还想。”
丹尼尔把她抱紧了一下轻声说:“还想?你学坏了,米拉娜。”
说完呵呵笑了。
上官莹撒起娇来,嗲声嗲气地说:“没有啊,我就是还想嘛!”
她翻过身,面对着丹尼尔,抱住他,好像祈求似地娇嗔地说,“再来一次嘛,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
丹尼尔也从正面抱住了上官莹,温柔地笑着说:“今天忙了一天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咱们睡吧,好吗,宝贝?”
“不嘛,我现在特别想!”
上官莹娇滴滴地说着,搭在丹尼尔胳膊上的手,轻轻地捏了丹尼尔一下,她是想以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让丹尼尔“感觉到”
,此时此刻她有多么想。
谁知,丹尼尔的表情一下变了,还没等上官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她的胳膊也被丹尼尔重重地掐了一把,上官莹惊住了,顿时大哭起来。
她从没有被人掐过,谁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何况是爱她的人!
她怎么可能被拒绝?从来都是男人求着她做爱,今天可是她在主动求爱呀!
她是真被掐疼了,不光是胳膊疼,她的心更疼,又一次,她觉得丹尼尔和她想要的男人相差甚远,根本不是她的菜。
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她一贯的高傲受到了挑衅!
她上官莹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呀!
无论是萧然,还是易阳,从来对她都是呵护有加,生怕她碰到哪儿伤了,这可好,居然掐她!
上官莹到莫斯科以来,第一次放声大哭。
被掐只是个导火索,她是在发泄,发泄这么长时间以来生活不适,语言不通,交流不畅给她带来的种种不快、困惑和委屈。
一声高似一声的哭叫可把丹尼尔吓坏了,他慌忙解释道:“你怎么了?我没使多大劲儿啊!
你还把我掐疼了呢。”
他一边晃动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查看上官莹的胳膊,他哪能想得到上官莹的哭声里包含了那么多内容呢。
上官莹哭喊着:“你觉得没使劲儿,对我来说就是很大的劲儿,你为什么掐我?”
上官莹很愤怒,也很委屈,但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复杂的内心,只能用大哭表达自己的极度冤屈。
上官莹的哭声惊动了隔壁的娜杰日达,她在门外问丹尼尔:“丹尼尔,发生什么事儿了?米拉娜怎么了?”
米拉娜听不清老太太讲什么,只顾自己哭,丹尼尔大声回答妈妈的话:“妈妈,没什么,你去睡吧。”
他和娜杰日达说了几句,上官莹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她听到娜杰日达叫她的名字,那口气好像是安慰她。
丹尼尔也一句又一句地承认错误,求她别哭了,说吵到妈妈睡觉了。
上官莹的情绪在发泄之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也哭累了,不哭了。
她去浴室又冲了个澡,回到床上,大仰八叉躺在床的正中央。
丹尼尔看了看她,不敢多说什么,拿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去妈妈屋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上官莹才起了床,眼睛又红又肿,头昏昏沉沉的,嗓子疼,声音也有点儿哑了。
想起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儿,她依然感到气愤,同时悲伤,如果说在歌舞剧院的时候她高兴得有点飘飘然,庆幸自己能来莫斯科的话,现在她非常想回BJ,她想念萧然和易阳,想念以往或许平淡无奇却被捧在手里的日子。
想到他们,上官莹忽然记起她给他们的信已经发出去好久了,什么时候能收到他们的回信呢?他们会怎么回复我?丹尼尔已经去市场了,屋里很静。
上官莹走进厨房,娜杰日达仿佛是在等她似的,马上站了起来。
她微微笑了一下,那微笑似乎含着歉意,她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昨晚上官莹为什么大哭。
她用手势示意上官莹坐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给她倒上,从灶台上的平底锅里盛出一个还有些温热的煎鸡蛋,放在上官莹面前的盘子里,又切了两片面包也放在盘子里。
她做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地看上官莹一眼,生怕再做出什么惹上官莹不高兴的事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