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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轩小说网 > 波西·杰克逊奥林匹斯英雄系列4:决战冥王圣殿 > 第十四章 臭气熏天的卑鄙海盗

第十四章 臭气熏天的卑鄙海盗(2 / 2)

“趁你跪下来给他洗脚的时候,”黑兹尔说,“他就杀了你。等你失去平衡,被他的臭脚熏得头昏眼花,他就把你从悬崖边踢下去。你会直接掉进他的大海龟嘴里。”

伊阿宋过了几秒钟才回过味儿来。他向悬崖下望去,巨大的龟壳在水下闪光。

“这么说我们必须反抗。”伊阿宋说。

“斯喀戎动作太快了,”黑兹尔说,“他会杀了我们俩。”

“那我可以飞,等他把我踢下去,我会飘在半空,等他把你踢下去的时候,我再接住你。”

黑兹尔摇摇头。“如果他非常用力,而且动作够快,你头昏眼花,无法飞行。即便你还能飞,斯喀戎拥有神射手的眼神。他会看着你落下,若是你在空中盘旋,他也会从空中把你射杀。”

“那……”伊阿宋握紧了剑柄,“希望你有别的办法。”

几英尺外,黄鼠狼盖尔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它咬紧牙齿望着黑兹尔,仿佛在说:那么,你有吗?

黑兹尔告诉自己冷静,以免从地里带出更多的金子。她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个关于父亲的梦。普路托的声音说:死者看到的是他们相信自己将会见到的一切,活着的人也是如此。这就是秘密。

她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比起对放屁的黄鼠狼的厌恶,比起对斯喀戎臭脚的痛恨,她更痛恨这个主意。

“不幸的是,我有,”黑兹尔说,“我们必须让斯喀戎胜出。”

“什么?”伊阿宋问。

黑兹尔把计划对他和盘托出。

“总算是好了!”斯喀戎大声喊,“两分钟早就过了!”

“对不起,”伊阿宋说,“这可是个重大决定……关于哪一只脚。”

黑兹尔努力排除杂念,透过斯喀戎的眼睛想象出一个个画面——他想要什么,他期待什么。

这正是利用迷雾的钥匙。她无法强迫别人以自己的方式看待世界,也无法让斯喀戎眼前的现实变得不真实,然而如果她能让他见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噢,她是普路托的孩子。她与死者共处多年,倾听过他们对前世的渴望,他们的前世已经部分被遗忘,被思乡的情绪所扭曲。

死者看到的是他们相信自己将会见到的一切,活着的人也是如此。

普路托是冥界之神,财富之神。也许这两个地域的影像密切相连,比黑兹尔所意识到的更加紧密。渴望与贪婪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她能召唤黄金与钻石,为什么不能召唤另一种财富——人们所希望看到的世界的影像呢?

当然,她也许会出错,她和伊阿宋会成为海龟的美餐。

她将手伸进外衣口袋里,弗兰克的魔法木柴似乎比平日更沉重了。她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而且是全体船员的生命。

伊阿宋上前一步,张开双手表示投降。“让我先来,斯喀戎。我来洗你的左脚。”

“不错的选择!”斯喀戎扭动毛茸茸的、如死尸一般的脚趾,“我一定用那只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感觉靴子里有点黏黏的,不过我相信你能把它清理干净。”

伊阿宋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从他脖子上的紧张来看,黑兹尔知道他恨不得放下伪装,拼死一搏——用他的黄金剑先发制人。不过黑兹尔清楚,要是真这么干,他注定会失败。

“斯喀戎,”她连忙说,“你有水吗?肥皂呢?我们该怎么洗——”

“就这样!”斯喀戎转动他左手的枪。突然,手枪变成了一只喷壶和一块抹布。他把两样东西扔给伊阿宋。

伊阿宋瞟了一眼标签。“你打算让我用玻璃清洗剂洗你的脚?”

“当然不是!”斯喀戎拧起了眉毛,“这上面写的是多种表面清洗剂。我的脚肯定算得上多种表面之一。再说了,它有抗菌功能,正是我需要的。相信我,水对这些东西不起作用。”

斯喀戎扭扭脚趾,悬崖上飘过更加浓郁的僵尸餐厅的气味。

伊阿宋直犯恶心:“噢,神啊,不……”

斯喀戎耸耸肩。“你随时可以选择我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他举起右手的燧石枪。

“他会照做的。”黑兹尔说。

伊阿宋瞪了她一眼,不过黑兹尔在目光的对视中胜出了。

“好吧。”他嘟囔道。

“好极了!马上……”斯喀戎跳到最近的一块石灰石上,那块石头刚好有一张脚凳大小。他面对大海,放下脚,神气活现的模样宛如刚刚征服了一个新国家的探险者。“在你擦我的脚趾的时候,我要眺望地平线,这样会更享受。”

“是啊,”伊阿宋说,“我相信。”

伊阿宋跪倒在强盗面前。悬崖边的他任人宰割,只要斯喀戎一脚,他便会跌落山崖。

黑兹尔集中意念,想象自己是斯喀戎——强盗之王。她低头看着一个可怜的金发男孩,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只不过是又一个被打败的半神,即将成为他的牺牲者。

在她心中,她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场面。她从大地深处召唤迷雾,与她召唤金银与宝石一样。

伊阿宋喷了些清洁液,他眼泪汪汪。他开始用布擦洗斯喀戎的大脚趾,脑袋扭到一旁,拼命作呕。黑兹尔几乎看不下去了。她差一点错过伊阿宋被踢中的场面。

斯喀戎一脚猛踹在伊阿宋的胸膛上。伊阿宋向后倒下,从悬崖边滚落下去。他胳膊乱舞,尖叫着向下坠落。在他快要落入水面的时候,海龟猛地抬起头,一口将他吞进了肚子,然后又沉入水中去了。

阿尔戈二号上的警钟敲响了,黑兹尔的朋友奔到甲板上,操纵弩炮。黑兹尔听到小笛在船上哭喊。

这一切令人烦乱,黑兹尔差一点分了神。她强迫自己的心分开两路——一路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另一路则扮演着斯喀戎需要看到的角色。

她愤怒地尖叫起来:“你都干了什么?”

“哦,亲爱的……”斯喀戎带着伤心的口气,可是黑兹尔感觉到了他隐藏在大手帕下面的笑意,“那只是个意外,我向你保证。”

“我的朋友会杀了你!”

“他们可以试试,”斯喀戎说,“不过与此同时,我想你还有时间给我洗另外一只脚!相信我,亲爱的。我的海龟现在吃饱了。它不想要你。你会很安全,除非你拒绝。”

他用手枪对准她的头。

她迟疑了片刻,让他看到自己的痛苦。她不能轻易答应,否则他不会相信黑兹尔已经被打垮。

“别踢我。”她半抽泣着说。

他目光一闪。这正是他期待的结果。她垮掉了,感觉到无助。斯喀戎,波塞冬的儿子再次赢得了胜利。

黑兹尔难以相信,这家伙会与波西·杰克逊有着共同的父亲。这时她想起来,波塞冬有着多变的性格,如同大海一样。也许他的孩子恰恰体现出这一点。波西是波塞冬善良天性的孩子——强大,但温和而乐于助人,是帮助船只加速安全抵达远方陆地的大海。斯喀戎则是波塞冬另一面的孩子——无情地拍打海岸线,令它支离破碎,或是卷走海岸边无辜的人们,让他们溺亡,抑或是击碎船只,无情地夺走全船人的生命。

她抓起伊阿宋掉在地上的喷壶。

“斯喀戎,”她怒道,“你的脚是你最不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的绿眼睛里射出冷冷的目光:“洗就行了。”

她跪下来,尽量不去理会那臭气。她挪到一侧,让斯喀戎不得不调整站姿。她想象大海依然在她背后。她又转动了一下身体,在心中继续保持着那幅景象。

“继续干!”斯喀戎说。

黑兹尔忍住笑意。她已经设法让斯喀戎转了一百八十度,不过他眼中仍能看到水面,还有身后起伏的田野。

她开始洗脚。

黑兹尔从前干过不少肮脏的工作。她在朱庇特营地清理过独角兽的窝,也曾为军团填埋并挖过公共厕所。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对自己说。不过看到斯喀戎的脚趾,她还是忍不住作呕。

斯喀戎抬脚踢来的时候,她向后飞去,只是并没有飞太远。她一屁股落在几码之外的青草地上。

斯喀戎瞪着她:“可是……”

突然,世界变幻,幻觉消失了,斯喀戎彻底糊涂了。大海出现在他背后。他刚才只不过将黑兹尔从悬崖边踢开了。

他放下燧石枪:“怎么会——”

“站起身,把东西送来。”黑兹尔告诉他。

伊阿宋从空中飞来,刚好从她头顶上飞过,将强盗撞下了悬崖。

斯喀戎一路尖叫,疯狂地到处射击,但都射了个空。黑兹尔站起身,跑到悬崖边,刚好看见海龟探出头,在空中一口将斯喀戎咬住。

伊阿宋笑了。“黑兹尔,这太棒了。真的……黑兹尔?嘿,黑兹尔?”

黑兹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跪倒在地。

她听到远处的朋友们在船上欢呼。伊阿宋立在她身旁,不过他的行动全变成了慢动作,他的轮廓模模糊糊,说话也变成了一片杂音。

白霜在她身边的岩石与草地上蔓延开来。她刚才召唤的财宝沉回到大地之中。四周迷雾翻滚。

我做了什么?她惊恐地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黑兹尔,”她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干得不错。”

她大气也不敢出。那声音她只听过一次,然而在她心中已重放过千百遍。

她回过身,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他身着罗马服装——平头样式的黑发,苍白而棱角分明的面孔刮得干干净净。外衣与长袍用黑色羊毛织成,绣有金线,面料上不停变换着被折磨的灵魂的一张张面孔。他的长袍边缘带有深红色条纹,代表议员或是执政官。条纹如同一道鲜血的河流泛起道道波纹。普路托的无名指上戴了一颗巨大的猫眼石,仿佛一大块经过打磨处理的冷冻过的迷雾。

他的结婚戒指,黑兹尔心想。不过,普路托从未与黑兹尔的母亲结婚。神不会与凡人结婚。那戒指代表了他与珀耳塞福涅的婚姻。

这个念头让黑兹尔感到愤怒至极,她摇摇头,摆脱眩晕的感觉,站起身来。

“你想要什么?”她问。

她希望自己的口气能给他带来伤害——让他因为自己给黑兹尔带来的所有痛苦而受到惩罚。可是,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的女儿,”他说,“你让我感到高兴,你成长了。”

没有一样是你的功劳,她想说。她不愿从他的赞许中得到任何快乐,可是她的眼睛却感到有些刺痛。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主神失去了能力,”她好不容易说,“你们希腊与罗马的化身相互争斗。”

“的确如此,”普路托说,“不过,你如此强烈地召唤我,让我出现在你面前……即便只是暂时。”

“我并没有召唤你。”

虽然脱口而出,但她清楚这并不是真的。生平第一次,她欣然接受了自己作为普路托孩子的血统。她尽力去理解父亲的能量,并将它们发挥到了极致。

“当你抵达我在伊庇鲁斯的宫殿时,”普路托说,“你必须有备而来。亡灵不会欢迎你,而女巫帕西法厄——”

“帕西?”黑兹尔问。接着她意识到,这一定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不会像斯喀戎那样容易被愚弄,”普路托的目光如同火山石般闪耀,“你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帕西法厄打算重建她的领地,这将置所有半神于危险之中,除非你在哈迪斯之屋阻止她……”

他的身形开始闪烁。有一刻他是个大胡子,身穿希腊长袍,头上戴了一顶金色月桂花冠。在他脚边,一只只白骨的手从地下探出。

神咬紧牙齿,眉头紧蹙。

他的罗马外形稳定下来。白骨的手融回了大地之中。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看来像个大病初愈的人,“要知道,死亡之门是亡灵庇护所的最底层。你必须让帕西法厄见到她想见的东西。你是对的,这正是所有魔法背后的秘密。可是,当你身处她的迷宫之中,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你在说什么?什么迷宫?”

“你会明白的,”他保证,“还有,黑兹尔·列维斯科……你不会相信我,不过我为你的能量感到骄傲。有时候……有时候我能关心我孩子的唯一办法便是远离他们。”

黑兹尔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普路托不过是另一个不负责任、寻找牵强借口的神祇父亲。可是,当那几个字在她心中重放时,她的心依然怦怦直跳:我为你的能量感到骄傲。

“找你的朋友们去吧”,普路托说,“他们该担心了。前往伊庇鲁斯的旅程依然危险重重。”

“等等。”黑兹尔说。

普路托抬起一道眉毛。

“我见到塔纳托斯的时候,”她说,“你知道……死亡之神……他告诉我说,我并不在你要捕捉的无赖幽魂清单上。他说,也许那才是你保持距离的原因。如果承认了我,你就必须将我带回到冥界。”

普路托停顿了一会儿。“你想问什么?”

“你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把我带到冥界去呢?让我回归死亡?”

普路托的身形开始淡去。他微微一笑,黑兹尔看不出他是哀伤还是高兴。“也许那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黑兹尔。也许我从未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