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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永远的假期(1 / 2)

当我醒来的时候,依然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身上的皮肤火辣辣地痛,喉咙干得简直要冒烟了。

我睁眼看见上方的蓝天和大树,听见汩汩流动的泉水,嗅到杜松、雪松和其他植物的芬芳。更有那水浪拍岸的声音持续不断。如果不是曾经到过地狱,知道那里没有蓝天的话,我真的会怀疑自己已经死去。

我正欲坐起身,稍一用力,便感到四肢如同散架了一般。

“躺着别动。”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说,“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她在我的额头上搭了一块冰凉的毛巾,用勺子往我的嘴里滴注饮料。液体滋润了我干渴的喉咙,在我的嘴里留下巧克力般的余香。啊,是神灵食用的琼浆玉液。这时,一张女孩儿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睛上方。

她长着美丽的琥珀色眼眸,棕色的秀发轻轻挽在一侧的肩膀上。她的年龄大约有十五岁,或是十六岁,我说不清楚。仿佛她的容颜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老。当她唱起美妙的歌曲时,我身上的痛楚迅速减轻了。很明显,她的歌曲带有魔力。我感觉到那轻柔的曲调无声无息地浸润我的皮肤,修复好每一处烧伤。

我声音沙哑地问:“你是谁?”

“嘘,勇敢者,”她说,“好好休养。在这里,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是卡里普索。”

当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在一个山洞中,身体依然虚弱得很。洞顶闪着五颜六色的水晶宝石,白色的、紫色的和绿色的,就好像躺在万花筒里。我枕着软和的皮枕头,身下铺着雪白的纯棉床单,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山洞被白色的纱帘分成若干个隔间。一侧的石壁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纺车和一把竖琴。另一侧的石壁边是货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存储的各色鲜果。洞顶吊着花篮,里面有许多种干燥的花瓣,迷迭香、百里香等等。如果妈妈在这里,一定能说出这些花瓣的全部名称来。

壁炉烧得正旺,火上坐着一个瓦罐,咕嘟嘟地冒着牛肉汤的诱人香味。

我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坐起身,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手臂。我本以为两条胳膊必定已被烧得惨不忍睹了,没想到只是比平常略微泛红而已。我原先穿的衣服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白色纯棉T恤和纯棉吊带裤。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我猛然想起一事,急忙伸手摸口袋,一摸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原来激流剑好好地就在口袋里。不止激流剑,就连那把冰哨也在。仿佛它长了脚似的,我走到哪里,它就能跟到哪里。想到这里,我又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了。

我吃力地下床,踩在冰凉的石地板上。一转身,看见自己出现在一面大铜镜中。

“我的神呀。”我喃喃自语。我看起来仿佛瘦下去了足足二十磅,用“形销骨立”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头发乱蓬蓬的像老鼠窝,和赫菲斯托斯的胡子一样打着卷儿。这么说吧,如果我在马路的十字路口上遇见这么一个人问我要钱,我一定立刻把车门锁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会开。

我转过身,朝着洞口射进阳光的地方走去。

出了山洞,面前是一片碧绿的草坪。左侧的雪松林挺拔秀丽,右侧的花园芬芳多彩。草坪上,四股水柱各自从半羊人石像的头顶喷射上天。草坪缓坡而下,尽头处是一个开阔的湖面。湖上泛着微波,轻轻拍打着礁石嶙峋的湖岸。我之所以把这一方水体称为湖,是因为,呃,我本能地就知道,因为那里的水是淡水,而不是咸水。晴空万里,湖面上波光粼粼。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这个突然产生的念头让我非常紧张。这几年一直在和各种神话人物打交道,就是再笨,也早就知道了天堂是人死后才能去的地方呀。

我远远看见那个叫卡里普索的女孩儿站在湖边和别人说话。由于湖面反射的阳光太过强烈,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过他们显然在争吵。我在脑子里苦苦搜索神话中关于卡里普索的叙述。这个名字我很耳熟,但也仅耳熟而已了。她是魔兽吗?她是不是专门设下圈套捕杀英雄呢?可是,如果她是坏人的话,我又怎么会活得好好的呢?

我慢慢走过去,两腿依然有些僵硬。草坪逐渐稀稀落落,变成了沙石地,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再抬起头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女孩儿穿着一件无袖古希腊式长裙,脖颈上戴了一条金项链。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嗨,”女孩儿强颜欢笑,“瞌睡虫终于醒了。”

“你刚才和谁说话?”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的青蛙。

她说:“呃……只是个信差罢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昏迷多久了?”

“时间,”卡里普索若有所思地说,“在这里很难定义时间。波西,我真的没法给你答案。”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从你的梦话中得知的。”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哦。以前……呃,以前有人对我说过。”

“嗯。安娜贝丝是谁啊?”

“呃,普通朋友而已。我们一起……等等,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卡里普索伸手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我紧张地急忙后退两步。

她说:“抱歉。这几天一直是我在照顾你,养成习惯了。至于你是怎么来的嘛,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进了湖里。就在那儿。”她抬手指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看起来是因为湖水的缓冲,你才没有被摔死。至于这儿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奥杰吉厄岛。”

她的发音有些生硬,听起来像“奥——杰——杰——啊”。

我的地理知识实在太差,于是问:“奥杰吉厄岛距离圣海伦火山近吗?”

卡里普索忍俊不禁,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十分好笑,但又怕我丢面子,于是想笑却又不敢大笑。她笑起来真好看。

“勇敢者,这里距离哪儿都不近。”她说,“奥杰吉厄岛是我的幽灵岛。它独立自存于世界,无处存在却又无所不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安心在这里养伤便好。”

“可我的朋友们……”

“你说安娜贝丝、格洛弗和泰森吗?”

我说:“对!他们身处险境,我必须回去找他们。”

她触摸着我的脸庞,这一回我没有回避。“先养好身子,否则你回去只能给朋友们添累赘。”

听到这里,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疲惫。“你不是个坏女巫,对吗?”

她害羞地微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个嘛,我曾经遇见过女巫瑟茜,她也有一个美丽的小岛。只不过她喜欢把男人都变成荷兰猪罢了。”

卡里普索又害羞地微笑道:“我保证不会把你变成荷兰猪。”

“变成别的东西也不行。”

卡里普索说:“我不是坏女巫,而且也不是你的敌人。看看,你的眼皮都快要耷拉下来了,快休息去。”

她说得没错。我的膝盖又酸又软,如果没有卡里普索扶着,我早就面朝下趴在沙石地上了。她的秀发散发出桂皮的芳香。也许是她的力气大,也许是我太过瘦弱,反正我在她的搀扶下走到喷泉边的一个软沙发旁躺下。

“好好休息。”她叮嘱道。于是,我伴着喷泉的水声和杜松的芬芳睡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但我分不清现在是当天晚上还是几天之后的晚上。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洞里的床上,于是站起身,抓起一条毛巾裹在身上,信步走出山洞。夜空中是绚烂的星河,通常我只在乡间才能看得如此清晰。安娜贝丝曾经给我讲解过几个星座,至今我仍能全部认出它们:摩羯座、天马座和射手座。还有那边,靠近地平线的夜空上,有一个崭新的星座:女猎手座。那是由我的一个朋友在去年身殒后所化而成。

“波西,你在看什么?”

我收回目光,顿时被卡里普索的容貌惊呆了。天上的星星光彩夺目,但她比星辰还要美丽。我曾经遇见过美神阿芙洛狄忒。下面的话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在阿芙洛狄忒面前承认的,别说是我说的。卡里普索的美是阿芙洛狄忒无法相比的。她的美是那样的自然,并没有刻意去修饰,而是浑然天成。她秀发挽了一个松结,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在月光下显得冰清玉洁。她手里捧着一棵精美的银色小花。

“我正在看……”我发现自己在盯着她的脸,“呃……没看什么。”

她甜甜一笑。“嗯,既然你已经起来了,就帮我把这些花草种上吧。”

说着,她递给我一块泥土,上面长着一株植物。当我接过的时候,植物上的花朵们发出轻柔的光辉。卡里普索捡起一把园丁小铲,带着我走到花园边,然后开始挖土。

“此花名叫月蕾。”卡里普索说,“这种花只能在夜间种植。”

我看着花瓣边缘闪动着的银色光华,问:“它有什么作用?”

“作用?”卡里普索若有所思地说,“说实话,它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它自生自灭,它散发光芒,它给世界带来美丽。难道它非得有什么作用吗?”

我说:“我想不必吧。”

她从我的手中接过月蕾,手指相触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温暖。种好月蕾,她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工作成果。“我热爱这片花园。”

我附和道:“的确很棒。”虽然在照顾花花草草方面我不是那块料,但花园里的美我还是看在眼里的。这里仅玫瑰花就有许多种颜色,还有盘绕花架的金银花,成排的葡萄藤上挂满了红色和紫色的果实,恐怕就连狄奥尼索斯见了都要垂涎三尺。

我说:“我母亲时常念叨着想要一个花园。”

“她为什么不建一个呢?”

“这个嘛,我们住在曼哈顿啊,而且还是住在公寓楼里。”

“曼哈顿?公寓楼?”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没有听说过这些吧?”

“恐怕没有。我留在奥杰吉厄岛已经……很久了。”

“噢,曼哈顿是一个大城市的名字,那里可供建花园的地方实在不多。”

卡里普索紧皱眉头。“这太可悲了。赫尔墨斯经常来这里拜访。他说如今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我不知道变化如此之大,居然连种花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小岛?”

她目光低垂。“这是对我的惩罚。”

“为什么?你做了错事吗?”

“我吗?没有。不过我的父亲做过的坏事倒是有一箩筐。他的名字叫阿特拉斯。”

我背上的汗毛顿时竖立起来。就在去年冬天,我还见过阿特拉斯一面,他对我所关心的每一个人都欲除之而后快。

我迟疑地说:“即使如此,也不能因为你父亲的过错而惩罚你呀。我认识阿特拉斯的另一个女儿,名叫若依。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了。”

卡里普索端详了我好一会儿,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你怎么了?”我问。

“你……你的伤痊愈了吗?你作好离开的准备了吗?”

“什么?”我问,“我不知道。”我挪动了几下腿,仍感到有些僵硬。站的时间稍长,我就感到有些困乏。“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明天见,睡一个好觉吧。”

说完,她朝湖边跑去。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正如卡里普索所说,在这座小岛上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我盘算着该离开这里了。往最好的方面考虑,我的朋友们肯定在担心我的安危。从坏处想,他们现在可能正处在生死危难当中。我甚至不知道安娜贝丝是否安全走出圣海伦火山。我曾几次试图用心灵锁链来联系格洛弗,但都没有成功。对朋友们的挂念使我忧心如焚。

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确实非常虚弱。即使站立几个小时也会把我累垮的。我在圣海伦火山的所作所为把我力气完全抽干了,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不喜欢被囚禁在某个地方。我想起在拉斯维加斯的莲花赌场酒店的那段经历。那里的游戏令人沉溺其中而乐不思蜀。可奥杰吉厄岛与莲花赌场酒店完全不同啊。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安娜贝丝、格洛弗和泰森。我依然保持理智,知道自己必须离开的理由。我只是不愿离卡里普索而去。

卡里普索很少谈论自己,但她越是回避,我就越想知道。几天来,我坐在草坪上啜饮着琼浆玉液,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鲜花和湖光云影上,可是当卡里普索工作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凝视她。当她跪在地上挖土的时候,小绺的秀发落下,遮住她秀丽的容颜。我喜欢看她梳理头发的样子。有时,她会伸出双臂,让林中的鸟儿暂时栖息在上面,有青绿色的小鹦鹉、大鹦鹉,还有鸽子。她会向它们问早安,询问它们在巢穴里过得好不好。那些鸟儿唧唧喳喳鸣叫一番,然后欢快地飞走。这时,卡里普索的眼中就会闪耀着快乐的光芒。她会朝我看来,于是我们对视微笑。但她脸上的神情总是突然暗淡下来,然后转过头去。我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心事。

一天晚上,我们在湖边共进晚餐。隐身仆人早已经支起餐桌,端上了牛肉汤和苹果酒。你也许会觉得晚餐未免粗糙了些,那是因为你没有品尝过它们的味道啊。最初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隐身仆人,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床会自己铺好,饭能自动烹饪,而衣服也有看不见的手在搓洗。

言归正传。卡里普索和我一起享用晚餐,烛光下,她显得更加秀丽脱俗。我给她讲述纽约和混血营里发生的故事,就连格洛弗的丑事我也挑了几件讲给她听。卡里普索笑得乐不可支,那笑容真令我着迷。但接着她便垂下了目光。

“又来了。”我说。

“什么?”

“你总是在抑制自己的快乐。”

她凝视着酒杯。“波西,我对你说过,我受到了惩罚。用你的话讲,就是被诅咒了。”

“究竟是什么惩罚?告诉我吧。我想帮你。”

“别这么说。求你别这么说。”

“告诉我你受到了何种惩罚。”

卡里普索将餐巾盖在没有喝完的汤上,立刻有一个隐身仆人上前将汤碗端走了。“波西,这座奥杰吉厄岛就是我的家,我出生的地方。可这里也是我的牢狱。我……被软禁了,我猜你会这么说。我永远也不能一睹你们的曼哈顿,或者其他地方。我只能孤零零地待在这里。”

“你父亲虽然有错,但你是无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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