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处理完总经理后，乔烟踩着高跟鞋，走到了我面前。
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西装裙，像是刚刚在参加什么大型会议，得知我的消息后，直接杀了过来。
“谁准你叫我小姐的？”
可能是因为现在被抓到了，之后更跑不了了，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那我要叫什么，叫你主人？”
一个好的下人，确实应该要视雇主为主人。
乔烟更气了：“宋衡！你少跟我开玩笑！你在这种小地方躲了两年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酒店陪酒？你知不知道你酒精过敏，除了第一次，我都没让你喝过酒！”
我看着怒气冲冲的她，终于少了一点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说着说着，她提道：“公司还有一堆文件没有签字，你赶紧跟我回去，你要是再敢跑，我一定——”
我突然打断她的话：“那两百万，你没有收到吗？”
这两百万指的是，两年前我离开乔家时转给她的那笔钱。
乔烟一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在黑市花三十万买了我，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应该够赎身的钱了吧？你要是觉得不够，说个数，我再转你。”
听到这句话，乔烟伸手拽住了我的衣领，怒火重得可以直接烧了我。
“我以为你当初想走，是气我去相亲，我还想跟你解释，我根本没去......”
“结果你是觉得还清钱了，就可以跟我一刀两断？”
“宋衡！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我低头看她微微红了眼眶。
“凭什么？我真要想走的话，你拦不住的。”
乔烟急得拽住我的衣角，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像小猫一样跟我撒娇：“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呀，宋衡......”
我心想，她对宠物一直都这么好。
而见我没有回答，乔烟挫败地松开了手，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女神模样，看向身边那一排保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把他带回去。”
“他要是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就这样，我被一群壮汉盯着坐上了回北城的飞机。
5
乔烟没有带我回乔家。
她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自从她上了大学后，就带我搬出了乔宅。
两百平的公寓只住了我们两个人，搞得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从下人晋升成了她的私人管家。
公寓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就连我的房间也跟我走时的一模一样。
没有灰尘。
大概是乔烟叫了阿姨定期打扫。
唯一不同的事，我离开了两年，公寓少了很多生活气息。
而我回来后，乔烟连着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一看就是还在生气，不愿意见我。
乔烟虽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但不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保镖跟着，生怕我像之前那样跑了。
直到这天晚上，我才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但是手机里响起的是她朋友的声音。
“烟烟喝醉了，你赶紧过来接人。”
等我赶到包间时，就看到乔烟安安静静地靠在角落的沙发上，脸颊微红，然而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开，像是怀有心事。
包间里的其她人看到我后，纷纷瞪大了眼睛。
“真是宋衡啊！”
“怪不得烟烟会喝成这样，原来是他回来了。”
“这两年乔烟找他都快找疯了......”
包间里的人有男有女，但离乔烟近的，只有女生。
而出现在这里的人，我大多都见过，并且还挺熟的。
从很早之前开始，乔烟就会拉着我参加各种聚会，会向身边所有人介绍我。
每次我都想不通，我不过是一个她随手救回来的下人，有什么好介绍的。
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开始有人调侃我是她的根本，玩笑开到最过分时，还有人说我就是个舔狗。
他们说得对。
我寄人篱下，除了哄乔烟开心，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有个追不到乔烟的有钱少爷，不敢当面对乔烟说这些话，私下讥讽我：“像你这种人，但凡要点脸，就该乖乖当一条狗，离乔烟远一点。”
我没什么反应。
对方越说越得意，还露出猥琐的笑容：“你就等着吧，等我追到乔烟，让你看着我睡她——”
我一拳揍了过去。
他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不能侮辱乔烟。
可是我打不过他，反被对方一脚踹在了地上，狠狠踩住了脊背。
“该死！你就是一个下人，也敢对老子动手？看老子不弄死你！！”
关键时刻，还是乔烟赶到了。
她让保镖直接打断了有钱少爷的两条腿。
那天乔烟还发了很大的一通火，警告所有人，我是她的人，谁要是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就是在跟乔家作对。
而那个少爷拖着断腿，全家都被赶出了北城，再无音讯。
虽然我是她从黑市随手买回来的，但是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说笑，一起通宵闯祸。
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生日，她也会特意给我准备惊喜。
我是孤儿，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
她是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掌上明珠，叛逆期时脾气很大，但却很少对我发过火。
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气呼呼地上前，踩我一脚。
我想，主人对待宠物，可能都是这个样子。
......
此刻，我无视那些嘈杂的议论声，上前想要带走睡过去的乔烟时，忽然注意到有人在看我，目光一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夏宁。
她起身朝我走来，压低了声音：“你还是被她抓回来了？”
我随口“嗯”了一声。
夏宁又问：“需不需要我帮忙？如果你想走，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帮我。
难道......她和乔烟有过节？
在包间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夏宁望向我的目光有些复杂。
而我拒绝了：“不用。”
夏宁估计没想到我会拒绝她，愣了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6
我抱起乔烟，带她离开了包间。
她一直都很安静，像小猫一样，靠在我怀里。
直到我将她放在车后座上时，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我刚要开口，问她喝多了是不是难受时，她忽然抓住我的衣襟，贴了上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淡而清冷的酒香就擦过了嘴唇。
她很轻地吻了我。
就那么一下，我整个人僵硬住了。
她大概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兴致缺缺地靠回了椅背上。
“我讨厌死你了......你还是想走，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也不明白我。”
她估计是听到了在包间时夏宁说的那些话。
当时夏宁的声音很轻，乔烟离得很近，也就只有她能听到。
“我没有不在意你。”
“只是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没办法一直圈着我。”
“我也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
乔烟没办法，为了更好地盯紧我，以免我逃跑，直接让我去乔家集团上班，当她的助理。
在哪上班都一样，我接受了。
7
乔烟助理的工作不算复杂，主要负责合作公司的项目推进，和接待重要客户。
最近夏家和乔家有个海滩开发项目，夏宁拿着资料过来时，乔烟正在开会，我带她去了另一间会客室。
我给她倒了咖啡，没想到她不喝，反而对我喝的浓茶感了兴趣。
“什么茶？”
“普洱，很苦。”
她像是好奇，凑过来，想尝一口。
乔烟刚好在这时推门进来，这也是我们三人第一次一起面对面。
她看见我和夏宁靠得很近，眉头微蹙。
气氛显然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秒乔烟冷冷开口：“夏宁，他是我的人。”
乔家和夏家都是北城的大家族，要是说谁敢触乔烟的霉头，估计也就只有夏宁了。
夏宁回道：“怎么，他身上写了你的名字？”
“你没看到他手腕的纹身吗？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知道？”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手腕那行用了特殊墨水颜色纹上去的字母。
夏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一瞬，才开口：“知道又怎样？他是个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眼看气氛越变越糟糕，我连忙拿出海滩合作案的资料，用正事打断她们之间即将剑拔弩张的氛围。
但我还是没想到，身边有那么多座位，她们两人非要一人一边挤着我坐。
夏宁故意靠着我的肩膀，伸手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这个条款是不是有问题？”
乔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踩了我一脚。
不算疼。
我轻轻叹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乔烟拿起我已经喝过的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后，她还自然而然地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扯向她那一边。
我不知道大小姐又在发什么脾气，无奈地看向乔烟。
她抿着唇，满脸都是不高兴。
自从她进入公司高层后，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这样直白地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我微微怔住。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夏宁看向我时的眼神有些失落。
8
一个多小时后，这场气氛微妙的合作案才初步敲定下合同。
夏宁离开后，乔烟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直到下班回到公寓，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为了夏宁，所以一直想离开我？”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在想什么？我和夏宁只见过几面，就算是现在，我跟她也不是很熟。”
乔烟看着我，明显是还有些怀疑。
我解释道：“你放心，就算要找对象，我也不会找你们圈子里的人，只会找一个普通女生，先恋爱，再结婚——”
“宋衡！！”
乔烟生气了。
她本来就因为夏宁的事气得不行，一直忍到现在，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转身就走，这次没有踩我的脚，而是踢翻了门口的鞋架。
我不是故意气她，我是真心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平凡普通地过完下半生。
我知道乔烟对我很好，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是主人，我只是她随手养的一只宠物。
也许哪天她就会遇到一个各方面都能配得上她的男人，那时她就会放过我，我也能去过自己的生活，或遇到合适的女生，或孤独终老。
也是这天，乔父给我打来了电话。
从我进公司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