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沿说:“陈煜行一年前出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一年,前几天醒了。”
“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说你,净给我添乱……”
我惊愕地打断周沿的话:“哪天醒的?”
周沿说:“前天。”
我差点被车撞的那天,陈煜行醒了!
我忙追问:“开车撞我的人找到了吗?
周沿答:“找到了。”
“一个货车司机,刹车失灵了,撞到了后市街的大树上。”
“现在还昏迷着。”
“你呀,真幸运,就差一点。”
这也太巧了。
我问:“我能去医院看看陈煜行吗?”
“他是我房东,他出车祸了,我去慰问一下,不过分吧。”
周沿担心:“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
我保证:“绝对不会。就是单纯地表达一下关心。”
陈煜行正在做康复训练,除了两个医生,旁边还有女人。
我捧着花说:“陈先生,你好,我是你的租户,许七安。”
陈煜行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他不认得我!
他诧异:“房子?哪里的?我什么时候把房子租出去了?”
感情他房子还挺多。
旁边的美女赶紧上前解释:“阿行,是这样的……”
“不知道中介是从哪听说你出车祸昏迷不醒的事,连同物业,私自把你的城南的房子租了出去。”
“我也是刚知道,我已经报警了。”
“这事让警察来处理,你别操心,安心康复。”
听起来,合情合理。
这中介可真够二的,那么便宜的租金,冒这么大的风险,至于吗?
我故意说:“呦,月租500,这中介图什么?”
陈煜行眉头一皱。
美女显然动气,觉得我多管闲事:“谁说不是呢。”
“还有你,赶紧搬走,房子我们要收回来。”
凭什么?
“我签了两年的合同。”
美女怒目圆瞪:“都说了是违规的,你签了十年的合同也不作数。”
我可不依:“合同上有陈先生的印章,还按了指纹。”
美女黑着脸,嘟囔着:“赶紧走,我们不租了,不乐意你就报警!”
这是耍赖呀。
我还想据理力争。
不待我说,陈煜行开口了:“你先住着吧。”
美女不干了,撒娇说:“阿行,你发什么善心,我们也是受害者。”
陈煜行冷着脸:“印章和指纹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瞬间,美女被怼了个哑口无言,红着脸没再吱声。
瞧着美女吃瘪的样子,我心情大好。
过了一周,上完夜班我刚到家,陈煜行找到我,后面跟着那个美女。
陈煜行叫她:“清河。”
叶清河!
原来她就是陈煜行的女朋友。
叶清河趾高气扬地环顾了一周,不屑地说,
“住得乱七八糟的,不是给你说了吗,房间的东西不许动。”
我心里“哼”了一声:
“你不是不知道这房子出租了吗?”
“怎么,合同是你拟的?”
她肯定知道,说不定,把房子租出去的主意还是她出的,中介就是个背锅侠。
叶清河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伶牙俐齿,傲慢地瞟了我一眼,摆出一副不和我一般见识的姿态。
我也懒得理她,只是生气陈煜行太傻。
这么蹩脚的谎话,他居然肯相信。
怪不得会被人背后捅一刀,活该。
此时的陈煜行站在神龛前:“许小姐,请把租赁合同拿给我看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神龛。
叶清河瞧我发呆,厉声说:“去拿,聋呀你!”
我悻悻地把合同拿给陈煜行,他翻看了一眼,还给了我。
我不知道脑袋打错了哪根筋,对陈煜行说:“陈先生,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陈煜行依然没有看我。
他直直望着神龛:“许小姐请说,清河是我未婚妻,不用避她。”
我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懊恼得很,把陈煜行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叶清河俾睨地看了我一眼,满脸不屑。
我泄气了,有气无力地问:“我还要放书吗?放神龛上,每周一换。”
陈煜行直言:“按照合同来。”
我“嗯”了一声。
陈煜行走了,带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留下了郁郁寡欢的我。
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陈煜行,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还没找到我妈,就被人渣继父找到了。
他姓胡,叫胡大伟。
胡大伟眯着眼色眯眯的望着我:“呦,几年不见变成大姑娘了。”
我慌神了,此时已经凌晨3点。
便利店只有我自己,店外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我壮着胆:“店里有监控,你可别乱来。”
他愣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威胁我:
“哪都有监控?总有监控拍不到的死角吧。”
幼年被他用皮带抽过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直觉身上一阵阵的疼,疼的我瑟瑟发抖。
我窝在收银台的角落里,快要哭了:“你到底要干嘛?”
胡大伟伸出手:“给我1000块钱,立马走。”
他继续威胁我:“不给!哼哼,我知道你住哪!”
我心里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永远摆脱不掉胡大伟,他会像水蛭一样把我吸干榨尽。
落得和我妈一样下场。
想到这,我突然生出一些勇。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劳永逸。
我颤巍巍的说:“我哪有钱。我到现在都没有发工资。”
他猩红着眼:“别废话,赶紧拿出。”
我把收银机打开,嚷着:“你自己看,只有2000的备用金,现在大家都是电子支付,根本不付现金……”
收银机台有点高,胡大伟垫着脚也看不到收银机里面的钱。
索性,他一下子跃起,跳到收银台里面,把钱卷走了。
胡大伟威胁我:“你要报警,我弄死你。”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姑娘?以为我是我妈么,软弱好欺!
过了这么多年,社会这所大学,教会了我太多东西。
我报警了!
入室抢劫,金额高达2000元,情节严重,够胡大伟牢里待几年的。
我问高沿:“他有说我妈的事情吗?”
高沿说,“没有。”
他目光闪烁。
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叶清河来找我,二话不说,上来就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懵了,半天没回过神。
她怒气冲冲:“你还纠缠不休?怎么,房子住了,人也想要呀。”
“我警告你许七安,你要是再敢纠缠陈煜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哪有纠缠陈煜行”。
“上次你们来家之后,我都没见过他。”
叶清河冷哼一声:“不是你,会是谁!”
“陈煜行今早被警察带走了。”
“他要是没事,你就是诬告,他要是有事,你也甭想好过。”
陈煜行犯事了?
叶清河撒完气要走,我说:“你等一下。”
我走进,使出全身力气掴了她一巴掌。
她一个趔趄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脸上瞬间浮起五个红指印。
我说:“还你的,咱俩互不相欠。”
“你要不怕挨打,尽管还手,我保证打的你亲妈都不认得你。”
叶清河咬牙切齿:许七安!
我才不惯着她:“叶清河,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少来招惹我。”
叶清河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穷逼。”
我跑去派出所找高沿,他闪烁其词,搪塞我:“案子移交市局了,我不清楚。”
我故意说:“你不说是吧,我去找陈煜行。”
高沿怕我犯浑,一把拽住我:“别惹麻烦。”
我说:“那是我妈,我想知道关于我妈的消息,有错吗?”
“胡大伟是不是说了我妈的事?”
“陈煜行被警察带走,是不是和我妈有关?”
高沿小声说:“许七安,你做好心里准备。”
我惶恐:“我妈怎么了?”
我妈死了。
在城西的废品收购站的一个坑里,挖到了她的尸体。
距离她住的窝棚,只有一公里。
原来,那次我去找她,是这5年多,离她最近的一次。
高沿带我去市刑警队做了DNA检测,确定是我妈。
胡大伟说,“发现我妈的时候,她就躺在窝棚边上,人已经死了。”
因为他来找过我妈几次,起了争执,他担心警察认为人是他杀的,索性就把我妈拖到不远处的坑里,给埋了。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周遭也没监控。
不过,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我妈临死前找过陈煜行,很多次。
但是陈煜行否认,他说,他并不认识我妈。
一个设计师,一个拾荒者,两人社会地位悬殊,也没有交集。
加上时间太久,没有实证佐证胡大伟的证词,警察按照程序把陈煜行叫来问询了一下,放人了。
只有我清楚:陈煜行撒谎,他认识我妈。
我冲到陈煜行的公司。
前台的问我:“你有预约吗。”
我狠狠的说:“去告诉陈煜行,我叫许七安。”
“要是他不出来见我,我就把他家给烧了。”
对方大概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她连声说:“好、好,你稍等一下。”
我被请进了陈煜行的办公室。
我质问:“你认识我妈,你撒谎。”
陈煜行对我得话置若罔闻,他慢悠悠的沏了一杯……
我着急:“你说话呀。陈煜行。”
他把茶端过来;“茉莉花茶,喝么?”
我气急,想要发作。
他突然欺身压过来,附耳说:“我办公室有监控。”
然后又迅速拉来和我的距离:“你用的什么香水,真好闻。”
我的脸“咻”一样红了。
陈煜行若无其事的把茶端到我跟前:“放心,我已经找了修水管的师傅。”
“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我悄悄的瞄了他一眼,孤傲中带点落寂,他还是那个陈煜行。
我说:“好,那我回去等着。”
陈煜行晚上到便利店找我:“泡面加火腿肠,听说是绝配。”
我“切”了一声,还是把泡面拿到他桌前。
他望着我:“陪我一起吃?”
我无精打采的坐在他对面,耷拉着脸。
他一边吃一边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失踪的这么多年,为什么她的电话还能打通。”
可不是,我还给我妈视频过。
我来了精神:“为什么?”
陈煜行说:“你那么聪明,好好想一想。”
我猜:“她的手机在别人手里。”
陈煜行又问:“什么人,需要维持她还活着的假象。”
我想了想,郑重的说:“凶手。”
陈煜行朝我竖起大拇指,又问:“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呢?”
“掩盖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