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傅靳年，我最恨你的原因，是乐乐只不过因为缺钱，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当时的你只要拨一点点款就能够救活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他的嘴唇颤抖着，瞳孔放大，急促喘息，猛地站起身吼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曼曼，只要你原谅我，我愿意去死……”

林曼的脚步一顿，她听出男人声音里的崩溃，手紧紧地攥进拳头，突然笑了笑。

“好，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再来公司时，林曼并没有在工位上看到傅靳年。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傅靳年请假了吗？”

“没有诶，还没到吗？”

“没，”林曼咬了咬嘴唇。

不知怎么，她想起昨天自己对傅靳年的穷追猛打，一时间竟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幸好她还没有删除傅靳年的电话。

林曼打了过去，第一遍并没有人接听，直到第二遍铃声响了很久，那头也沉默地接听了电话。

“在哪？”

她一刻也没有废话，站起身收拾着包，半晌傅靳年才低声道：“家里。”

“好痛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弱的鼻音，似乎十分脆弱，轻轻抽着气，“曼曼，当时你也这么痛吗？”

“对不起……”

林曼很快就猜测到他在干什么，心底腾升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怒气，冷笑一声：“傅靳年，你发什么疯？”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傅靳年却能够听到她这边油门踩动的声音，就像是目的达成一般，轻轻笑了起来。

“曼曼，你舍不得我死的，对不对？我们还要一起养乐乐，我不会去死……但是，没有你爱我，有和死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林曼的确没想到傅靳年是个这么激烈的性子，她昨天所说的去死只不过是激将法罢了。

这样看来，傅靳年确实已经咬住了钩子。

心底的恨意翻涌，林曼总算忍不住，怒骂道：“傅靳年，你死了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乐乐的苦难，都是你一手造就成的，如果不是你百般为难……”

啪得一声，玻璃瓶摔倒在地碎裂开来，傅靳年听着电话中女人逐渐转为哀泣的声音，眼眸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

他真的不知道除了去死还有什么办法让林曼原谅自己，可是他却还是贪婪地希望能够拥有以后。

啤酒瓶的玻璃底锋锐尖利，傅靳年将手掌按了上去，痛楚让他一瞬间额头布满冷汗，可他却断断续续、惨烈的笑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

林曼背着光站在门口，即使想象过也被这血流成河的场景吓了一跳，她看着眼眸湿润、脸色苍白的傅靳年，毫不犹豫伸出手扇了他一巴掌。

傅靳年被打得偏过头去，却哽咽着笑了。

“曼曼，”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去抚摸林曼的衣角，又忧心自己会弄脏她的衣服，迷茫地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可他被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他感到肩头传来汹涌的热意，林曼在哭。

“不要哭，”傅靳年闭了闭眼，疲惫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傅靳年，我恨你，”林曼低声说，“你做好用一生一世来偿还我的准备吧。”

救护车呼啸着驶来，紧急处理过，傅靳年的手掌已经不再渗血。他的身上还有两处轻微的骨裂，护士问起来，只说在家里喝多了摔了一跤。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明显的自伤行为，只是谁也不会戳穿罢了。

“伤口要缝针，”医生看完后说，“这个位置在肌腱，恢复不好以后手掌功能都会有问题。”

“家属过来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