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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十七章(1 / 2)

约弗瑞和桑夏在梵蒂冈住所内熟睡时,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说明,几名教廷卫兵闯入房间,将桑夏从床上拖了起来。桑夏边踢边尖叫,约弗瑞也大喊着喝令他们住手。

“简直太放肆了!”约弗瑞对其中一个年轻的中尉说,“你们跟我父亲说过此事吗?”

“正是教皇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卫兵向他承认道。

约弗瑞冲到教皇寓所。此时,亚历山大正坐在他的书桌旁。“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他问。

教皇抬起头来,冷冷地答道:“我只能说那是你妻子咎由自取——她就是个小辣蒜头,你又无力帮助她约束自己的脾气。”接着,亚历山大又说,“但这回不是个人脾气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我似乎无法说服那不勒斯的那位英明君主,让他重视法国对那不勒斯的兴趣,他现在与西班牙的弗迪南德结成联盟了,路易要我采取措施。因此,为了证明对法国的忠诚,我只得如此。”

约弗瑞又问:“可这与桑夏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没有做任何有损法国的事情。”

“约弗瑞,求你了!别把自己变成一个头上没毛的太监!”亚历山大不耐烦地说,“这直接与你的哥哥利害攸关,教廷的安危有赖于能否予以盟国支持。眼下,我们最重要的盟国就是法国。”

“父亲,”约弗瑞眼睛里闪着怒火,“我不允许这事儿落在桑夏头上。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保护她不受牢狱之灾都做不到,桑夏根本不会爱他的。”

“她也许会给她的叔父——那不勒斯国王送去信息,告诉他她需要帮助。”教皇说。

这时,约弗瑞只能将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他害怕教皇看出他脸上明白无误地写着的憎恨。约弗瑞说:“父亲,我以儿子的身份再请求你一次。你务必放了我的妻子,否则你会毁掉我的婚姻。而我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亚历山大似乎有些困惑。这个儿子在说什么?他的妻子桑夏从来的那天开始就麻烦不断,而约弗瑞根本不加管束,让她收敛一些。他怎会如此无礼,竟敢教他的父亲——教皇圣父——该怎样管理圣母教会?

然而,教皇的语气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依然理智地回答儿子的话:“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可以原谅你的冒犯。但要是下次你再敢这样对我说话,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会把你的头扎在长矛上,亲自宣布你有异教行为。听明白了吗?”

约弗瑞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妻子要关多久?”

“去问那不勒斯国王,”亚历山大说,“这取决于他。他什么时候同意路易加冕,你的妻子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约弗瑞转身要走时,教皇又加了一句,“从今天开始,会有人日夜看守着你,防止你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约弗瑞只问了一句:“我可以见她吗?”

亚历山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如果不让自己的儿子去见他的妻子,我还是什么父亲?”他问,“你觉得我是头怪物吗?”

约弗瑞的泪水无法抑止地从脸上滚落,在这个晚上,他不仅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父亲。

桑夏被带到圣天使堡的地下室,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四周的牢房里不时传来其他囚犯的哭喊声和尖叫声,他们呻吟着,向教廷卫兵叫喊着污言秽语。

认识她的人对她嘲弄奚落,不认识她的觉得疑惑,这样一位华服靓妆的女子何以沦落到如此境地。

桑夏自己则铁青着脸,内心狂怒不已。这一回他终于下手了。那个曾经把她打发走的教皇,如今是在自掘坟墓。她很肯定,即使是在这个地方,她也要与人一道将他推翻。他在教皇的御座上坐不了多久了,她暗暗发誓:就算她会为此丧命,其价值也依然胜过这世上所有的达克特金币。

约弗瑞来看桑夏时,桑夏已经把地牢内的床掀翻了。她把床上的稻草一股脑儿倒在地上,把给她的水和食物,甚至是葡萄酒,全都砸在小木门上。木门上还能看见晚饭砸在上面残留的痕迹。

约弗瑞进来时,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不禁吃了一惊。她朝他走过来,扑进他的怀里。“亲爱的丈夫,你一定要帮帮我,”她说,“如果你爱我,就给我的家人捎封信,让我叔父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约弗瑞拥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会做到的。我要做的不只是这些。我还会来这里陪你,你想让我陪多久我就待多久。”

约弗瑞把小床翻下来,两人坐在床上,他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你能立刻给我拿纸来,并尽快把信送出去吗?”她问。

约弗瑞说:“我会的,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

桑夏笑了,这让约弗瑞感觉还有希望。

他说:“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他们怎么对你,就是怎么对我。”

桑夏说:“我很清楚,憎恶他人是一种罪恶。但说到对你父亲的恨,我宁可让自己的灵魂被罪恶玷污。不管他是不是教皇,在我眼中,他都跟堕落天使一样邪恶。”

约弗瑞不想为父亲辩解。他说:“我会写信给我哥哥切萨雷,我相信他一回来就会帮助我们。”

“为什么?我从没看出他还有这样讨人喜欢的一面。”桑夏说。

“我有我的道理,”约弗瑞说,“切萨雷会理解的,他一定会把你从这牢里放出去。”

随后,他与她吻别,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她没有拒绝。

但是,这天晚上,等他一走,卫兵们便一个接一个地闯进牢房,强暴了她。他们剥光她的衣服,强吻她的双唇,将满口臭气喷在她脸上,强行进入她的体内,对她的反抗根本不予理会。一旦被锁在这地牢里,与妓女小偷为伍,她就不再受到波吉亚教皇的保护,因此,他们根本不担心会受到惩罚。

第二天一早,丈夫来看她时,桑夏已经重新穿戴梳洗整齐,但是她再也不说话了。约弗瑞不管对她说什么,她都置之不理。她那双明亮的绿眼睛里曾经闪耀的光芒熄灭了,此时,它们看起来如泥浆般灰暗无光。

如今,切萨雷・波吉亚终于控制了罗马涅地区。但是,要完成他统一整个意大利半岛的梦想,还有几座城邦亟待征服。有瓦拉诺家族统领的卡美日诺、德拉・罗韦雷统治的塞尼加利亚,还有盖多・菲尔特拉公爵统治的乌比诺。乌比诺太强大了,切萨雷的军队无力攻克,而且,乌比诺挡住了他前往亚得里亚海沿岸岛屿的去路,割断了佩扎罗和里米尼之间的通信往来。如果不采取措施,根本无法改变当前局势,使局面对波吉亚有利。

因此,切萨雷的征战还将继续……

他的首个目标是小城邦国卡美日诺。切萨雷集结了一支军队,从罗马向北攻进,他们将在那里与切萨雷麾下驻守在罗马涅的西班牙军队会师。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被迫请求盖多・菲尔特拉借道给上尉维托・维泰力和他的炮兵部队,让军队经由菲尔特拉的乌比诺通行。然而,此时整个意大利尽人皆知,菲尔特拉对波吉亚家族没什么好感。菲尔特拉是一个名不副实的雇佣兵队长,兵法和智谋乏善可陈,他急于避免与切萨雷军队的正面交锋,因此同意了切萨雷的请求。实际上,他只是假意如此,他的真实意图是帮助阿莱西奥・瓦拉诺保卫卡美日诺。

很不幸,切萨雷的探子发现了公爵的计划,维泰力强大的炮兵部队向乌比诺挺进。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切萨雷从罗马开来的军队便和自北南下的军队在乌比诺城门前会合了。

罗马教廷全军压境,切萨雷一身黑色战甲,骑着他那匹斗志昂扬的战马在阵前来回走动。盖多・菲尔特拉一见眼前这阵势,连忙逃跑了。

乌比诺全城也迅速向切萨雷投降,这不仅震惊了意大利,连整个欧洲都惊讶不已,因为在此之前,大家公认乌比诺公爵是不可战胜的。

于是,正像切萨雷计划的那样,军队继续向卡美日诺挺进。没有了盖多・菲尔特拉的援助,卡美日诺几乎不加抵抗便投降了。

乌比诺和卡美日诺被攻克之后,似乎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切萨雷的意志,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教廷将意大利所有城镇纳入其管辖之内。

那年夏天的佛罗伦萨,午后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上,宛如一轮蒸腾的圆盘,炙烤着整座城市。市政大厅的窗户朝广场大开着,引来了无数蚊蝇,却没有吹进一丝微风,为闷热的房间带来片刻清凉。房内,市政厅工作人员汗流浃背、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熬过这场会议,好立刻跑回家冲个凉,再来上一杯冰镇葡萄酒。

要讨论的最重要事宜是尼可罗・马基雅维利的报告,他是佛罗伦萨派驻梵蒂冈的特使。这份报告可以预测佛罗伦萨的未来。

教皇国目前的局势让人日益焦灼。切萨雷・波吉亚上一战已经威胁到了佛罗伦萨,他们担心下一次他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收买了。

马基雅维利站起身向市政厅全体成员致辞。尽管天气炎热,他仍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绸缎紧身上衣,微微发亮的白色罩衫干爽整洁。

马基雅维利的声音雄辩而富有激情。他说:“诸位阁下,你们都知道乌比诺已经沦陷,乌比诺公爵意外败走。有人说这是背信弃义,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不当。盖多・菲尔特拉显然正在图谋反抗波吉亚,可波吉亚反过来把他给骗了。这更像是以恶治恶,无可厚非。”马基雅维利一边说,一边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

“切萨雷・波吉亚目前是何态势?不错,他的军队阵容庞大、组织有序,士兵忠心耿耿。在他攻占的城镇,人们都知道他的士兵如何崇拜他。他征服了罗马涅,现在又征服了乌比诺。他震慑了博洛尼亚人——而且,事实上,他也震慑了我们大家。”他像是在表演戏剧一般,一只手捂在眼睛上,想要向市政厅全体成员强调他下面要说的事情有多严重,“我们不能依靠法国人阻挠切萨雷的计划。的确,法国人怀疑波吉亚染指阿雷佐暴乱事件,也对切萨雷威胁博洛尼亚和我们伟大的佛罗伦萨城颇为不满。但是,请记住,路易在处理西班牙和那不勒斯的关系上仍然需要教皇的支持,考虑到切萨雷军队兵力强盛、士兵武艺高强,路易如此看重教廷完全是合乎情理的。”

马基雅维利将声音放低:“现在,我要跟诸位透露一个秘密。切萨雷曾经私下秘会路易,乔装改扮,没带任何侍卫。他完全将自己置于法国国王的掌控之中,乞求他原谅维泰力在阿雷佐的不当和草率。就这样,他弥合了法国和教廷之间原本可能产生的嫌隙。因此,如果切萨雷这回要进攻博洛尼亚,我预计法国国王会支持他。如果他进攻佛罗伦萨,法国人可能予以干涉,也可能置之不理。”

一个市政厅委员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掏出一块白色亚麻手绢擦拭着前额,眉头紧锁,充满忧虑。“马基雅维利,看来你是要告诉我们,切萨雷・波吉亚不可阻挡,我们之中在山里拥有别墅的家伙走运了,他们可以逃到那里去。”

“我并不认为情势有这么糟糕,议员阁下,”马基雅维利努力消除他的恐惧,“目前我们与切萨雷的关系还很友好,而且他真心喜欢我们佛罗伦萨城。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也许会打破目前的平衡。切萨雷・波吉亚打败了许多危险的对手,羞辱了他们,将他们逐出领地。虽然他的军队对他忠心耿耿,他的士兵无比崇拜他,但我远不能确定他的那些雇佣军将领们是否也是如此——他们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专事嫉妒,甚至比这还要糟。恐怕他们终有一天会反过来找机会把他打倒。你看,切萨雷・波吉亚把自己变成意大利最强大的人的同时,也树敌无数……这张名单上都是些令人畏惧的敌人,谁也不会愿意跟这些人成为对头的。”

曼玖霓,奥尔西尼疆域内的一座城堡内,一个阴谋正在酝酿之中。博洛尼亚的乔万尼・本蒂沃利奥决定挑头策划这起谋反。本蒂沃利奥身形高大健硕,头发卷曲灰白,外表粗犷,脸上总是笑意盈盈,话语富有说服力。可他也有凶残的一面。他还未及成年,便能击退一群土匪,将其中一百多人斩杀毙命。后来他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成为博洛尼亚一名贤良的统治者,内心残暴嗜血的冲动似乎都消失不见了,直到他遭到切萨雷的威胁和羞辱。

本蒂沃利奥在博洛尼亚的城堡内召集会议,还邀请了盖多・菲尔特拉,那个身材矮壮的乌比诺公爵,他也因被切萨雷逐出乌比诺而愤怒不已。菲尔特拉说话声音很轻,人们必须竖起耳朵听,才能不错过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当然,除非他们事前已经知道盖多・菲尔特拉要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包藏杀机。

参加密谋的还有切萨雷军队的两名雇佣军将领:保罗・奥尔西尼和弗朗科・奥尔西尼,这两人一个是疯子,一个是罗马高级行政官兼格拉维纳公爵。这位公爵年事已高,年轻时有一回攻战结束后,将他斩杀的一名敌兵的头颅挑在长矛上展示了好几天,因而人人都知道他的凶残。奥尔西尼家族一向热衷于谋反推翻波吉亚家族。

这些人成为切萨雷的对头并不奇怪,令人意外的是,切萨雷手下几名得力的指挥官,竟然也加入了此次密谋。奥利弗・德・费尔莫是其中之一,更令人震惊的是,维托・维泰力也亲自策马来到本蒂沃利奥的城堡。因为切萨雷强令维泰力返回阿雷佐,他感到十分愤怒。这几位都是切萨雷身边最近的人,知道切萨雷的军事战略已将他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他们目前依然指挥着切萨雷军队中一大部分人马。

此时,他们聚在一起,议定出一个计划。首先,大家都同意再寻找一些盟友。等这个计划顺利实施后,他们会再次碰头整编军队,商讨在何时何地向切萨雷发起进攻。现在看来,切萨雷・波吉亚余下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切萨雷对自己面临的凶险还浑然不知。他坐在乌比诺新的总部内,在炉火边品尝着从盖多・菲尔特拉地窖里取来的波尔特葡萄酒。这时,他的副官进来通报,说从佛罗伦萨远道而来的一位先生要见他。来人正是尼可罗・马基雅维利。

马基雅维利被迎进了屋。他脱下灰色的长披风,切萨雷发现他脸色苍白,于是给他拿来一把舒服的椅子,还为他倒了杯波尔特葡萄酒。“夜都深了,是什么风把佛罗伦萨驻乌比诺的外交明星吹到这儿来了?”和蔼的主人面带笑容地问道。

马基雅维利的脸上焦虑重重:“是很严重的事情,切萨雷。我就直说了。有人要佛罗伦萨加入一个专门针对你的大阴谋。你最得力的几个手下也参与其中。有些你可能猜得到,但有一人你绝对猜不到。阁下,你的指挥官维托・维泰力也参与这项阴谋了。”马基雅维利又说出另外几个参加曼玖霓秘密会议的人的名字。

切萨雷大吃一惊,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尼可罗?”切萨雷问道,“如果我的征讨计划被阻止,这对佛罗伦萨不是件大喜事儿吗?”

马基雅维利说:“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切萨雷。难道这些阴谋作乱的人就会比波吉亚家族来者更善?这不是个简单的决定,最后也并不是由市政厅,而是由十人议会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的。

“我告诉他们,你非常理智,至少你的动机——你明确承认过的那些动机听上去都十分合理。而且,考虑到你对法国的偏爱,我相信佛罗伦萨不会遭到进攻。

“另一方面,那些密谋者可绝非什么理智之人。保罗・奥尔西尼就是半个疯子。整个奥尔西尼家族都瞧不起佛罗伦萨政府,你的朋友维托・维泰力干脆直接看不上佛罗伦萨城。天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的确知道,举个例子来说,在你上一场征战的时候,奥尔西尼和维泰力煽动你进攻佛罗伦萨,但你拒绝了。你对我们的忠诚,是我们做出最后决定时考虑到的一个重要因素。

“假如这些人成功推翻了你,他们将罢免你的父亲,选出一位激进好战的人做教皇。这样的话,他们的力量将极富毁灭性。他们可不像你,他们将毫不犹豫地进攻佛罗伦萨,甚至会将佛罗伦萨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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