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初听着我轻描淡写地讲述自己的事,一抹心疼浮现在他眼底。
他轻轻摩挲我的头发,亲了亲我的侧脸,将头埋在我颈间,声音沉闷:「有桂花的香气。
」
湿热的气息喷在耳旁,皮肤漾起涟漪,我还是没忍住,一声暧昧的呻吟从我口中溢出。
这显然取悦了他:「看来今夜又要帮你多按按腰了。
」说完,便抱着我进入室内。
这一晚,他极尽温柔,动作有力又轻盈。
05
温承初不是流连内宅的人,每个月一半时间宿在书房,剩下大半时间留在昭华院,来绮兰院也就两三天。
他每次来,第二天赵嬷嬷都必定端着浓浓的避子汤来盯着我喝下。
那天,温承初因为我来月事,给我暖了一夜肚子,早上就没去练武场。
正好赵嬷嬷给我端来汤药,他不动声色,淡淡地接过药就让赵嬷嬷回去。
府医去了一趟书房后,就在各个院子来回穿梭把脉。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温承初禀报的,随后,温承初就让自己身边侍候的书雁去告知嫡姐,以后不要再给后院送汤药了。
莺儿跟我学舌,嫡姐发了好大的火,连心爱的花瓶都砸碎好几个。
武将家的孩子多从军,有再多孩子都不为过,更何况武安侯府这种人丁单薄的。
老侯爷奉职领兵出征时,温承初还没出生;后来老侯爷战死沙场,他也不过三岁。
老夫人在他十四岁那年撒手人寰,如果不是他自己骁勇善战,多次死里逃生,武安侯府这一脉早就断了。
嫡姐自己无孕,也不许别人有,私下送汤药这件事,已经触动了温承初的底线。
06
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一天,莺儿哆哆嗦嗦地回来,刚跨进绮兰院大门,腿就软得走不了路,两个小丫头搀扶着她到我跟前。
莺儿断断续续说起她看到的场景。
停了避子汤后没多久,温承初得空去了张姨娘院子。
张姨娘早年是温承初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嫡姐嫁进来后抬了姨娘,在他那里还颇有些情谊。
过了一个多月,张姨娘院子里负责浆洗衣物的小丫鬟,背着人找到赵嬷嬷:张姨娘当月没有换洗。
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念头,嫡姐让绿衣绊了张姨娘一脚,张姨娘摔倒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化作一摊血水。
温承初知道后,派了亲兵严审。
绿衣绊的那一脚并不隐蔽,当场就被拿下。
张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招架不住,自己认了罪,当时就在昭华院用了刑。
军队的那一套用在内院上,满院侍候的人吓得腿都站不直,还有几个当场晕死过去。
莺儿说完,我打了个冷颤,心里一阵阵发紧,只剩下后怕。
当时天刚拂晓,绿衣就来到绮兰院,说嫡姐怕晚点日头高晒着人,让我早点去请安。
嫡姐从来都是倨傲不逊,绿衣更是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担心我?
我留了个心眼,悄悄给莺儿使了个眼色。
莺儿悄摸用手帕沾了点杜鹃花蜜,又在袖口遮掩下递给了我。
趁绿衣不注意,我把花蜜送进嘴里。
还没走出绮兰院,我就因为恶心呕吐不得不回房里躺下。
绿衣看我不中用,嫌弃得直唔口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任由府医给我把脉。
如果不是当时多想了一步,我必然会成为嫡姐手中害人的刀,现在被打杀的就是我的绮兰院了。
07
当天晚上,温承初带着一身寒意来了绮兰院,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一言不发。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哄孩子入睡的节奏,轻拍他的后背。
过了好久,温承初长吁一口气,语带沉寂:「晚意,今天行刑的时候,绿衣哭着喊着求情,我的夫人无动于衷,甚至中途她觉得绿衣吵了,还让人堵了她的嘴。
」
因为父早逝母卧床,温承初从小就渴望家庭温暖。
可是从军后,军人都是大老粗,不会有柔软的一面。
于是到了谈婚论嫁时,他特别看重女子的温婉柔顺。
当时嫡母找人给嫡姐造势,她温婉贤良的好名声逐渐传开。
议亲的时候,父亲花了大笔钱财找尽关系,攀上了武安侯麾下的一个中郎将,嫡姐这才有了和温承初相看的机会。
人的本性虽然可以遮掩,可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少有人会继续压抑自己。
骄矜自大、挥霍无度、视人命如草芥,才是嫡姐的本性。
因为赫赫战功、满身煞气,所有人都以为温承初手腕铁血,面冷心硬。
事实上,他一直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对自己人再心软不过,一旦纳入羽翼范围,就会拼了命维护。
嫡姐以为今天温承初是在打杀犯了错的下人,事实上,他是在借这件事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
从今天起,不但温承初不会再给她任何庇护,她院子里也人心涣散了。
08
奶兄来跟我要钱。
他满眼通红地说奶娘摔断了腿,家里银钱不够看病,让我发发慈悲心,从手缝里漏点钱给他们。
慈悲心?奶娘当年奉命给我娘亲灌药的时候,怎么不发发慈悲心呢?
我磕磕绊绊地长大,奶娘但凡多点慈悲心,我的额角不至于现在还留着疤。
只是时候未到。
于是,他哭我也哭:「奶兄,我刚进侯府没多久,月钱本来就少,打点完奴仆,也没钱了。
」
「要不我把头上的簪子给你,你拿去换点钱吧。
」
说完,我就拔下簪子,递给奶兄。
奶兄文文弱弱,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从小就得庄子上婶娘嫂子姐姐们的喜欢。
但我不喜欢他,他总抓住一切机会就往嫂子们身上蹭,我还见过他钻刘寡妇的屋里。
他仔细逡巡我身上,看我头上除了一根银簪,其他的都是不值钱的花花草草,二话不说接过簪子,一句好话都没有,转身就要走。
我喊住了他:「奶兄,你带着这根银簪子出不去,我让莺儿喊管家来,告知一声。
」
正好莺儿把管家引了进来,奶兄看到这个场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武安侯府财大气粗,二小姐是不是太多虑了?」
管家接过话:「银簪子毕竟是姨娘用过的,要是就这么拿出去,以后出了什么事,也是说不清的。
」
「姨娘请了我来,也是怕您到时候受不住武安侯府的棍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