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拓跋月一早入宫。
此行自是为向皇帝拓跋焘禀报关乎朝局安稳的大事——沮渠封坛擅自离境。
永安前殿内,白马公崔浩正恭立于一侧,不似拓跋焘那般神色凝重。
片刻后,崔浩心中已有计较。
在他看来,河西王世子此举无疑是对皇权的轻视,其错在先,理应严惩不贷。然而,念及河西士人新近归顺,人心尚未稳固,若对世子贸然问责恐生变故,不利于大局。
于是,崔浩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至尊,河西王世子沮渠封坛此举确有不妥,然时下非是问责之时。我朝当以宽仁为本,先施救治,以安人心。若沮渠封坛有幸康复,自当无事;若不幸未能挽回,想必河西王亦无话可说,我朝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言讫,崔浩静候拓跋焘的裁决。
拓跋焘沉吟一时,颔首:“崔卿言之有理。赵振——”
赵振自帘后迈出,道:“臣在。”
“你去荆州,和李云洲会合,秘密查访河西王世子离境一事。”
赵振领命而去。
拓跋焘转而看向拓跋月,又问她可查金玉肆账目,可有新的进展。
拓跋月早前已呈报此事,近日在太后跟前侍疾,尚未有闲暇再做处置,只嘱咐阚骃继续往下查。但他并未传来新消息,想来并无所获。
听得拓跋月的报奏,拓跋焘眉头一拧:“要快些。沮渠无讳那贼子,一直在西境骚动,朝廷处处都要用钱。”
拓跋月心下凛然,忙道:“臣妹再去查。”
“要不然,找个由头罢了私肆,”拓跋焘两手交握,“省却诸多麻烦。”
“不可。”
崔浩、拓跋月异口同声。
两人目光一碰,拓跋月微一躬身,示意崔浩先说。
崔浩也不逊让,直陈其意:“至尊,臣当年建议开放私营,乃是为民之计,让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金玉,虽说现下生了些事端,但并非不可纠治。不然,朝令夕改,恐会遭人非议。”
拓跋焘不置可否,又看向拓跋月。
拓跋月却看向霍晴岚:“把匣子呈上去。”
匣子里,放着两支嵌玉的金簪。
“至尊,臣妹想请您选出更好看的那一支簪子?”
拓跋焘毫不犹豫取出一支簪子,扬了扬。
拓跋月笑道:“至尊果然选了私肆卖的簪子。”
“这个更好看。”拓跋焘把两支簪子比对了一下,“金玉肆的无甚新意,不过,成色倒是更足。”
“这便是了。臣妹以为,若无私肆与官营相争,只怕官营的制造工艺会裹足不前。”
拓跋焘忖了忖,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如何能让私肆不与官营争利?”
他瞅着拓跋月,面色逐渐冷峻,像是在怪责她查账不利。
拓跋月心下了然,忙道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查账一事,臣妹会尽力而为。但同时,我想革新金玉肆的架构,望至尊允准。”
“哦?你要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