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拓跋月巡查完金玉肆,步入主事房歇息。
烛光明亮,映出窗外幽深天幕,只余璀璨星子闪烁其间。
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金银匠人莫芦渊。
少时,莫芦渊入内,候在外室。
拓跋月从屏风后悠然踱出,冲他一笑:“莫芦师傅,请坐。”
二人分坐于案前。
一番寒暄过后,莫芦渊直言不讳道:“小人不揣冒昧,观公主之态,非寻常女子可比,心中似有宏图大志。”
他这番话说得坦诚,拓跋月亦不藏着掖着,坦然道:“我确有此意,欲使金玉肆成为朝廷之财源。”
“但恕我直言,仅改良金饰样式,仍不可全公主心愿。”
“师傅请讲,我洗耳恭听。”
“金银玉器之料,大多非魏地本土所产,需从西域采购而来。如此一来,其造价自是不菲,难免高昂。”
拓跋月微微颔首:“师傅所言之事,我亦曾细细思量。只可惜,我朝开采冶炼之术,尚不及西域诸国,遑论贵国。”
言罢,她望向莫芦渊,欲观其有何良策。
“今日,小人是来向公主自荐的。小人不只擅长雕琢工艺,更精通开采冶炼之术。”
闻言,拓跋月半是讶异半是惊喜:“当真?”
“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实不相瞒,我师傅是吐谷浑的冶金大师素黎,但他很早就死了。因为他得罪了吐谷浑王,被人害死了。小人……小人……”
莫芦渊眼泪涌出:“小人不想留在吐谷浑!”
言讫,莫芦渊蓦地伏地,痛哭失声。
若他所言属实,莫芦渊必是费了很多心思,才能成为拾寅的随从,继而得此良机。
“师傅不可如此,且慢慢说来。”
拓跋月心生怜悯,忙虚虚搀扶一把。
湛庐、承影忙一左一右地拉他起来。
莫芦渊轻轻拭去眼角泪痕,眸光坚毅:“小人深知,大魏正值广纳贤才之时,非但渴求精美的金玉之物,更亟需深谙采矿冶炼之道的人才,以充盈国库,强国富兵。”
闻听此言,拓跋月目光如炬:“然也。倘若你所言属实,并能立下大功,我必定不遗余力向朝廷举荐你,让你施展抱负。”
二人议定之后,莫芦渊恭然离去。
方才离开,门前便传来叩门声。
湛庐、承影凛然,警觉地盯着门外。
但见,一个黑衣男子昂首直入,唇角衔着一丝笑意。
湛庐、承影没见过这人,此时只觉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恍若神仙中人。
再看向拓跋月,她已起身迎上前去。
“久等了。”
见此情形,阿碧忙对湛庐、承影道:“我们在外面等。”
三人候在门外。
屋内二人,相对而坐。
李云从啜了一口茶,道:“看到你的信号,我便过来了。但你这里有人,我就没进来。”
“那你认为,莫芦渊是否可信?”
李云从耳尖,焉有偷听而听不清的道理?
“可信,但须查实。若此人可用,能助你立下赫赫之功!”
(1)赫连炯是虚构人物。
(2)北魏道武帝天赐二年(405年)设置地方行政官员,“诸州置三刺史、郡置三太守、县置三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