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夏转身进了那间屋子。
回忆如开闸的洪水,顷刻间冲破情绪的心门。
这间卧室是她的噩梦之源。
屋子里有一张大床,一排四门的酒红色大立柜是新打的,还有木头和漆的气味。
两个床头柜上放着果盘,果盘里是喜糖、瓜子、花生等。
窗帘是粉白相间的遮光布。
窗前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有一台黑色的磁带录音机,边上摞着几盒磁带。
上一世,于文礼进来后便按下了开关。
如果关了门窗,室内的音乐声混和着院里的喧闹声,根本没人能听到三楼的屋里发生了什么。
就是在这张床上,她拼命挣扎,哭着哀求,也没有逃掉于文礼的魔爪,人生最好的年华被葬送,命运的走向被完全改写。
陆小夏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已的情绪。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一世于文礼伤不到她了,但当她和于文礼单独相对时,她的心还是难以克制的紧张,双手攥得紧紧的。
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于文礼夹着烟,出现在门口。
“小夏,你一个人呀?等我二姨呢?”
说着,他喷了一口烟。
陆小夏像上一世一样,掩鼻轻咳了一声,表达对烟的敏感。
果然,于文礼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并随手带上了门。
窗帘没拉,陆小夏能清晰的看到,于文礼走到那段问题栏杆前,深深吸了一口烟,转过身,瞟了一眼屋里的陆小夏,惬意的吐了一个烟圈,脸上带着一种隐隐的得意,左手习惯性抄进裤兜。
然后,他靠上了身后的栏杆。
陆小夏长舒一口气,揪得紧紧的心倏得松开。
一声惊叫传来。
紧接着——
她听到了院子里一片哗然,惊叫连连。
她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可惜了,才三楼。
院子里的地砖是专门为了这场婚礼新铺的花砖,很硬。
陆小夏刚才看过,那个位置垂直下去,正好是两桌酒席之间的空地。
希望不要误伤他人。
如果有误伤,也希望不要太严重。
……
一楼院里,登时乱了起来。
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圈的中心是一截栏杆和一个人。
于文礼后背着地,仰面躺在地上,身体微微扭动着,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一张脸因疼痛而狰狞,两股血线顺着鼻孔流出来。
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不是大胜庄老于家那小子吗?”
“可不是嘛,周姐的外甥,于文礼!”
“咋掉下来的呀?”
“不知道呀,栏杆太不结实了!”
众人抬头去看,三楼的楼栏杆,豁了一截。
“快!快去叫周姐!”
“快快快!快打120!”
作为崔家女主人,周敏芳得了消息踩着小碎步跑出来,看着地上的于文礼,她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嗓门叫道:
“咋回事!咋掉下来的,谁推的?”
人群里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