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谁知道他咋掉下来的!”
“哪有人推他,就他自已,靠栏杆上抽烟呢就掉下来了!”
周敏芳心里又气又慌,这二百五街溜子,专拣这时候从楼上掉下来,这不诚心给老崔家添堵吗!
王八羔子!
她压根没寻思栏杆的事,又踩着小碎步往屋里跑,得赶紧打电话,让120把人抬走,别死到她家,喜事变成丧事可就晦气了!
一旁的地上还有个男人,捂着肩膀在地上打滚,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哀嚎:
“妈耶!砸死我了,我快不行了,快送我去医院!救命啊!我的膀子疼,我活不成啦!”
栏杆掉下来时,那人正好过来劝酒,误伤了。
有人蹲在他身边劝他:
“大有,不要叫了,叫得这么中气十足,肯定没事!周姐打了120,车马上来!”
屋里的人越来越多的涌出来。
崔副厂长,崔永久,也出来了,一张胖脸黑成了锅底。
见领导这副尊容,围观的众人也不敢发表啥意见,刚才说“栏杆不结实”的那个人,都跟鹌鹑似的不敢吭声,低眉顺眼的藏进人群里,再也不敢吱声。
崔永久看看乱糟糟的于文礼,大吼一声:
“快把他抬出去!在外面等救护车!”
这夫妻俩现在的想法高度一致——不能让这个人死在他家院里,他家正办喜事呢。
于文礼的妈今日也在宴席上,她最后一个得到消息,哭着奔出来,跪在儿子身边哭。
崔永久又抬头看看三楼,叫了两个两个本家的侄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
房门被推开。
陆小夏背对着门,正歪坐在床边嗑瓜子,床头柜上放果皮的盘子里,一堆瓜子壳。
桌子上的磁带机里,放着音乐: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崔永久关了磁带机,陆小夏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她转过身,一脸惊讶的站起来,嘴里还噙着一颗刚嗑了一半的瓜子。
崔永久一双肿泡眼拖着两个大眼袋,朝屋里扫视一圈,又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的女孩,阴沉着脸问:
“刚才有没有人上来?”
女孩不卑不亢:
“于文礼进来,打个招呼又出去了。”
“除了他呢,还有没有别人?”
“不知道……哦,还有几个小孩在楼梯那边玩,不知道这会儿还在不在。怎么了?”
“你躺这儿干嘛?
“我……等我周姨,说我进厂的事。”
崔永久的眉毛快拧成了麻花,在她脸上又盯了两眼,终于发现了点什么:
“你是老陆家大姑娘?姚澜是你妈?”
“嗯。”
崔永久面色缓了缓,把眼神从这个文文弱弱的姑娘脸上移开。
心里飘过几个字:怪不得,原来是姚澜的女儿。
他转身出了门,又靠近那段断裂的栏杆前看了看,拧着眉又下去了。
陆小夏也连忙跟着下去。
她站在人群里,细细瘦瘦,冷白肤色,衬得她像一朵脆弱的娇花。
眼神却是冷的,像冬日初初结冰的湖水,幽深而又冷清,远远的透过人群间隙注视着地上的伤者。
大仇得报的快意攀上心头。
上一世的这天,她被这个人渣毁了清白,后半辈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一世,她终于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午后的阳光柔和而轻暖,风吹在脸上,是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此后余生,她要做个幸福的普通人。
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不忧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