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换下,”
元隽行一手撑在门板,一手扳过她肩头,将她身子扳转过来,“就在,朕眼前。”
他单手解开了她的腰带,指尖顺着她脖颈,向下滑至齐胸襦领口。
雍羽背贴大门,退避得无可再退。
认命般紧闭双眼。
“陛下——”
门外倏然传来通报声,“长公主殿下求见,正在显阳殿偏殿等候您。”
元隽行怏怏“啧”
了一声,扬声道:“去回了公主,朕一会儿就过去。”
“可是……陛下,”
侍从为难地硬着头皮说,“贵主等得急切,似有要事求见。”
元隽行松开了雍羽,从鼻腔中喷出一股气。
“摆驾显阳殿。”
说罢,他看都不看雍羽,拉开门径自迈了出去。
雍羽一个人在庙里愣了很久的神。
元珺炆竟也来了皇城内?她不是有自已的公主府?她来见元隽行是为了什么急事?元隽行居然会这么紧张对方?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脑海,雍羽发现自已根本捋不清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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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羽在皇寺后的屋舍内住了几日。
四月初三那日,她被元隽行传唤到了北宫的凌霄阁。
凌霄阁是平城皇宫内最高的一座建筑,据说登临最高处可以将整座恢弘的皇宫尽收眼底,这里便是元隽行最常来散心的地方。
雍羽抵达时,元隽行正在凌霄阁的二楼等她。
他坐在案前,面容俊美似鹤,清雅出尘。
她却再清楚不过,面善心毒是这个男人的标志,他看似温文尔雅,实似一条吐信子的毒蛇,在暗处盯紧了猎物,随时准备给予你致命一击。
“坐吧,”
元隽行指着案几对侧的软垫,“今日闲来无事,咱们来聊些有趣之事。”
雍羽今日穿得素净,甚至素得如一身缟素般洁白,头上也只簪着一只发钗。
她才在元隽行对面跪坐下,他便猛吸了几口空气,笑意暧昧:“嫂嫂身上好香啊,这是扑了香粉,还是什么别的?皇寺,可不像是能飘出这种香气的地方啊。”
雍羽淡淡一笑,并不解释,“妾,只想投陛下所好。
若陛下觉得,闻着舒坦,妾才欢喜。”
“胆子真大,”
元隽行轻笑两声,“朕就喜欢胆子大的女人。
野心,是女人最好的饰品。”
他的话总是这么令人不适。
这时,有侍卫赍来一封密信呈递给元隽行。
透过那轻薄的信纸,雍羽一眼便瞧见了信中落着的——梅花台的印戳。
元隽行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便也不加掩饰,讥嘲挖苦道:“原来祸乱平城的第一杀手组织梅花台,就是当朝天子的人啊。”
哪想元隽行听了,竟然眼神复杂,笑逐颜开。
“是,也不是。”
他摩挲着下巴,讳莫如深,“昙璿王妃不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关于什么的?”
雍羽心下一跳,回望他,不露声色。
只听元隽行饶有兴趣地道:“朕真是看了出好戏,原来昙璿郡先前的太守沈玠,是假死脱身,改名为李槿继续在昙璿为你们做事。
让朕猜猜,沈太守先前树敌太多,已经不适合待在风口浪尖了,你们安排他诈死,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对吧?”
他目光如冷风,轻轻一扫,便让人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还有件事,日前,昙璿郡的太守周筠,借口‘勤王’,集结了上万兵马北伐……”
“不过别担心朕的安危,嫂嫂,”
元隽行的面容如画般隽美,唇角微扬,带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方才收到线报,周太守的首级已教人斩下,装在了匣子里,过两日就能送回平城。
朕觉得他太不识抬举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阴招,朕要把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还有整个汝南周氏的脑袋……”
雍羽几乎控制不住面部的肌肉搐动。
眼眶快要瞠裂开,眼瞳火辣辣地刺痛。
“朕本也想见见沈太守的模样,毕竟素未谋面却早有耳闻,但是有些可惜,镇戍军杀掉他之后,他那些仇家就先冲上去了……朕的部将也就没能拿到他完整的首级。”
如有惊雷轰顶,震得她心神俱裂,耳畔嗡鸣。
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在一瞬间消弭,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
“你听到了吗,”
元隽行侧耳聆听着凌霄阁外。
凌霄阁对面即是北宫门,雍羽知道元无黎会率兵从这道门攻入皇城,那是他们的计划。
“交战的声音,这么近,这么激烈,真是美妙动听。”
雍羽当然听到了北宫门外传来的震天杀声、并着无数兵刃相击的尖锐鸣声。
心在肋骨后剧烈地跳动着,她始终捏着一把汗。
“咱们来赌一把,是你的殿下赢,还是朕赢,怎么样?”
元隽行轻笑着,眼中是某种狰狞的兴奋,“但朕认为胜负早就定下了,毋庸置疑,十年前是我赢,十年后也还是我赢。
我等不及看到,他像十年前那样一败涂地,跪倒我脚下任我践踏,也等不及看你……像十年前那样哇哇大哭,或为了活命委身于我……你觉得呢,戚窈窈?”
此时此刻,两人都彻底撕下了伪装。
“原来广平王还会记得,我这只险些被你碾死的小蚍蜉啊。”
她称呼他,用的是“广平王”
。
“广平王?”
元隽行挑眉,笑意讥诮。
“因为在我眼里,你只是那个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广平王,”
她说,“我们殿下,才是真正的太子,真正该被称为‘陛下’的人。”
元隽行仰头“哈哈”
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诞不经的笑话。
“你要推翻我,去扶持一个残废?”
“残废?”
雍羽冷笑。
她双眸赤红如血,声嘶力竭地怒吼:“元无黎这一生,唯一堪言残废的,便是血缘亲族!
是你!
夺走他一切,栽赃坑蒙,摧毁了他的人生!
是你害他残了双腿!
否则今日,穿这身华服坐在这个位置的,本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