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靡，你忘了妈妈的初恋了吗？确实外公外婆都是很传统的人，但妈妈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

“嗯，但是外公外婆的那关要怎么过呢？女儿的事他们已经够受的了，两个孙女都这样……男女能够通过女性怀孕来强迫长辈妥协，但是我们要怎么办？”

对话突然中止，姐姐没有接下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能，就只会提问题问提问，看来喜欢找茬的人不是姐姐，是我才对。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却把所有问题都抛给姐姐。

“姐姐——”

我刚想道歉，被姐姐打断了。

“小靡，我们为什么不能替自己做选择？”

“因为我们不是自己长大的，我们是被妈妈抚养长大的。稍微想一想妈妈为我们付出的心血，就提不起勇气跟她对着干吧？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小靡……我可是早就下了决心的。”

“什么决心？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决心？别把未定的事实当成是能够自己做决定是事情——”

“我下的决心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有人能够代替我为止。”

这次轮到我接不下去话了。

不过姐姐似乎并不打算把话语权交给我。

“小靡，我还有很多事想做，也认为很多事只有去做了才能知道结果。我不觉得当我们认认真真地把我们的情况告诉妈妈，她会不假思索地持坚决反对意见。或许外公外婆那里比较困难，但我不觉得你会愿意跟别的男人走，即便是为了外公外婆。所以……我们的关系能走到哪一步，小靡，拜托你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我不着急……”

姐姐说着用被子把边边角角的缝隙都塞紧了。

她的手擦过我的脸颊时，冰块般刺骨的寒冷令我忍不住避开。

姐姐的手，这么冷吗……

我缩着身子弯腰伏在姐姐的大腿上，以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寻求着慰藉。

裹在身上的被子柔软舒适，但是姐姐的大腿也很温暖。

而我几乎都没有思考，就自动更倾向于朝姐姐的大腿那边钻去。

姐姐的大腿和被子，可以说有着差不多的功能，甚至不如说每天晚上都是盖被子入睡，为什么会更想要姐姐的大腿呢？

啊……因为被子并没有思想，虽然它尽职地替我将寒冷挡在外头，给予肌肤良好的触感体验，但它终究只是物件，说到底只是我对自己的照顾。

但姐姐不一样，姐姐是有思想的动物。不仅仅是因为对姐姐做各种事情的时候，需要经过她的同意，更重要的是，姐姐会不用我出声提醒或者动作示意地主动来照顾我。

原来主动对我来说是一种如此重要的性质。

姐姐依靠主动战胜了每晚都伴我入眠的被子……

“小靡？”

因为我整个趴在姐姐腿上，脑袋也埋进被子里，所以姐姐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恨意。

“为什么姐姐可以这么坦然……”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付出那么多，对于不一定能迎来的未来却依然坦然接受呢？

那副好坏都接受的模样，简直给人一种从未努力过的感觉。

可是我知道姐姐是有多喜欢我……应该说是爱我。

“简单啦，明确目标就行啊，有了明确的目标，不就可以为之努力了吗？我觉得吧，小靡之所以会感到困惑和难以抉择，是因为你现在的目标与之前的目标并不统一。大多数人都是同时拥有许多大小不等的目标的，所以人才会烦恼呀。而我，才懒得去考虑那么多，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欲望驱使行动的我，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是人生层面的目标，当然很快就找到了一条通往终点的路，剩下的只是坚持而已。我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动力坚持很久。”

明确目标嘛……

确实想要为母亲分担辛苦的目标，与想要与姐姐在一起的目标，冲突了呢。

但无论哪个都是无法轻易抛下的东西，无论抛弃哪个，都是会内疚一辈子的事情。

可结局终究会来到，即便现在不做选择，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迫选择。

时间有时候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忽然觉得姐姐好狡猾……”

“为什么啊？”

“早早就做了决定，然后悠哉地看着我烦恼。”

“诶嘿……可不能这么想哦小靡，当初……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做对比啦，但当初我也是经历过内心挣扎的。只不过最终坚持了下来，没有放弃……或者说是放弃了原本可能的生活，选择了你。”

“姐姐，感觉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等死。”

“小靡……你说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我难道不一样吗？我看着你煎熬，我也煎熬啊，看着你难受，我也不会舒服。我想帮你，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以为拥抱可以让你好受一点……或许确实有用，可你依然在我怀里哭泣……真的有作用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靡，我也很苦恼啊——”

“原来如此……”

主动的姐姐比起被子，更让我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