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人员早下班了,谁给我们办理?”
“那就先过去千叶好了,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我叹了口气:“现在电车也要停运了快。”
黄泉从我的怀里钻出来,然后掀掉身上的被子。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就那样赤着身子坐在榻榻米上面,让小乱带我们过去好了,过去后住在咱们之前的家里,明天一早区役所上班我们两个就过去。
我又是叹息一下。“现在就去,陪你去就是了,马上准备,不过不允许你使用乱红莲,原因不用我说,我这边用天狗载咱们两个过去。”
黄泉满足的把我从被子里面拽出来。
第二百章 婚之行(其二)
我套了条长裤,然后开始帮着黄泉蹬连裤袜,接着找了牛仔裤,上面裹了女性夹克衫,把拉链拽到顶端,她的整个脖子都裹在里面,然后抱了她下来立在地上,她帮我找钥匙,钱包,我们提了密封袋出门,天狗被喊出来。
“这就去千叶交申请书。”她说。
“要先睡觉。”我回答她。
“不要紧,不瞌睡。”
“不瞌睡也得睡。”
黑夜陌暮,我坐在前面,黄泉从后面揽着我,下巴稍微别扭的搁在我的左边肩膀上出神的望着远处的黑天,星光洋洋洒洒深邃博大地,脚下的山峰,树林,高楼居所层层林立。万家的灯火们已经熄去大半,没了那种初夜时刻在某瞬间,灯火通明下的星光璀璨景色。
然而这并非是不能奢望,我想象着某一时间,在很久很久以后,黄泉有一天晚上能够看到那样的美丽景色而想起今天晚上我们一同航行或者其他我们之前时刻的美好或者那些并非美好的记忆,我发现那就是我所有的幸福所在。
我仍然贪心于不希望黄泉在我死去之后忘记我自己,那样的景色应该两个人看,即使现实所迫下只剩了她一个人,我也觉着,即使在她在某刻想起我的时候会伤心,但总好于什么人都想不起来,至少前者更让她有希望一些。
“想什么呢?”黄泉调皮的咬我耳朵。
“在想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后?”
“嗯,那时候咱们两个都老垂朽朽,但同时又孩子满堂,一个夏天里我们俩趁着黑夜拄拐杖跑出来,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在草地的斜坡上滚来滚去,两个人的老花镜都掉在地上找不见,然后被孩子们当作淘气不听话的老人半夜里出动找回去,在回去的车上我坐在你的旁边陪你看星星,该有多美好啊。”
“在草地上打滚很开心吗?”
“不知道,想不起来那时候我们俩能做的其他事情了,都一大把年纪。”
“也许真是这样。”黄泉突然想通一般同意我的看法,很是开心的回应着我。
可是这话刚说完,她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了,她把下巴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用着额头拄在我的脊背上,用与之前的欢快截然不同,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间落进去一个下水道,人还在下落的半空中时候那种仓促的转变感语气说,“好想一直都这么活下去,和彻一起活着,那就太好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转过去脑袋,用着几乎毕生的平静看向她,“我们不是两个人一直一起生活下来了?最艰难的开头早被我们扔在了身后老远,现在又开始说这种不明缘由的丧气话。”
“对不起。”她同我道歉,脸庞却不自然的背过去我,像是要掩饰某种表情般。
那种仿佛黄泉知道了什么般让我摸不清她的态度的情绪,这会儿一点一点的显示起来其威力,我努力把自己的思维从这些东西之中拔出来,然而周遭的夜景已经全然让我失去了欣赏的欲望,我低着头,一股脑的催着天狗的速度。
等到了千叶那边我们回到公寓门前,确认里面没有什么监视存在后进去屋子,里面好些天没打扫的模样,我收拾出来卧室,铺了床,黄泉走进来。
“之后准备点助眠的冲剂给你。”我说,“看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个好点的睡眠。”
她点点头,然后一双哭过的眼角看着我,“彻,刚才在路上时候同你讲那种丧气话,不把你的努力当一回事,真是抱歉。”
“本来就没在意了。”
然后她还是一个劲的道了好几下歉。我把她抱上床,找了被子冲好药给她,递给她杯子时,她还是用那种一丝不苟而真澈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不由想到自己现在正在欺骗她的事情,虽说自己都讲的通自己是为了她好,然而在黄泉身体恢复,也就是我离开她之后呢,那时候留下她一个人,她是否还能够再有一次像之前我们那般快乐的模样吗?或者她也会为了我这种人渣而泪流不止。
她正端着水杯咽下去里面的冲剂,我拨开她的刘海,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很深,心中撒谎下的愧欠之意更盛。
然后一直到黄泉药效发挥作用睡着之前,我一直尽可能的避免看向黄泉的眼睛,我仿佛察觉到,黄泉是否已经知晓了一切事件的全部满足条件,却只是故意的在我面前装了一无所知的表情来宽慰我的心情,然而这种想法又被我从脑袋里面很快抛掉,她没理由知道这些,当然或许她会意识到我的付出不止一条腿那么简单,但决计想不到更加深入的层次,我这才放下心来。
怀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猜疑和忧虑,我在黄泉睡着之后贪婪而又尽可能轻的吻着她的脸庞,我哪里又会甘心就此结束,又何尝未曾想过那渺之又渺的存活几率,我又想黄泉好起来,又不甘心就此死去,可是没办法,这不是童话,我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感情跳出来。
怀抱着黄泉的身体,已经到了夏末,空气中不再是那种炙热过头的粘稠感,睡觉时候也不用再彻夜的开起来空调才能够舒适一点,我把手一点一点的塞进去黄泉的睡衣,然后像是要确认什么存在一般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就那样放在她光洁平坦的小腹上,最后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然后我做了梦,在这个野望不可思议的梦中,天空下着只有春天才会有的似雾细雨,好像已经下了数日,地上全是泥泞,季节快要转变,周遭的树枝们抽出来浅浅的嫩芽,我躺在一个罐子里面,黄泉抱着我所在的罐子,旁边没有任何人,我们两个闯过整个冬日里都干枯发死的森林,地上枯枝腐叶,一些冬眠醒来早的狗胸们正对着树洞发脾气。
风吹过来黄泉的发丝,然后她把手塞进来罐子里面,抓了我出来,像是要抛掉什么一般右手高高的扬起,我被洒在空中,转眼向四周看,全是一片高温下才会产生的白灰,那些白灰落在黄泉的脸上,身上,周围的地面上,一些被风裹着混在空气里面藏好,四周空气阴冷,风吹过树枝的“矻矻”声。
第二百零一章 婚之行(其三)
九月的第一个早晨,我从床上爬起来,无意间朝着卧室外边的空地上瞧了瞧,之前是花坛的那处大片空地上居然有人扛着铁锹之类的东西过来,有一些工人模样的打扮人员在那里来来去去,难道那片花坛就要被拆了?我对此感到有些诧异,从房间出来找黄泉,她正从卧室漱了口出来,也是对此事一脸不知情的模样,于是我便不再操心理会。
她先起烧了咖啡,家里做这些的东西一应俱全,不像之前在外边那么麻烦,我出去买了点面包和食材回来,两个人吃过早餐。黄泉胃口还是一样的差,不过她开始强制般的逼迫自己吃下去更多一点的东西,好让自己有精力周转,我拉着她坐下沙发上面休息,自己去厨房洗过了所有的餐具出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黄泉正蜷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嘴唇忍耐着什么,见到我出来,她一下子像是犯错的小孩那样把手藏在了身后,接着喉咙里面传出来一连串的咳嗽声音,压抑过头了的缘故,她连喘息都困难,我只能蹲下来轻轻抚她的背,才让咳嗽稍微缓和一点,她又猛然间捂住了嘴唇,然后从我的怀里跑进去卫生间,过好久那里面传来冲水声音,连续好几次。
“咳血了吗?”我在卫生间外面等她出来扶着她,问道。
“没有。”她拼命的摇头,“真的没有。”
我带她过去窗边的躺椅上坐下,早晨的阳光刚好沿着窗沿的距离进来,晒在人身体上面暖烘烘的舒逸,等到她因为咳嗽颤动的身体平复下来,我才开始同她讲话。
“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是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咳嗽个不停,又怕彻你担心,才做那种蠢事情。”
“不允许再这样。”
“知道。”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