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破庙内部,连晨曦都无法照耀到的阴暗位置,时隔一年多,结弦终于看到了‘老朋友’。
他就躺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身上盖着草席,双眼紧闭,犹如死人,不对,盖草席本来就是死人才有的待遇。
永真慢慢蹲下,将覆盖在脸上的草席移开,露出那张长着白斑的脸。这张脸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英俊,只是让人觉得安心。
御子的忍者,屠光苇名国也要救出主上的存在,就凭这死脑筋就让人很难应付。
结弦看到他的左手已断,很不厚道的松了口气,接着蹲下摸了摸颈侧,‘惊讶’道:“他死了?”
永真眨了眨眼,迅速转过头,看到对方脸上的样子也不知这是演戏还是真实,还是给出了答案:
“不,他与龙胤之子缔结了契约,已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吗?”结弦沉吟两秒,像是在思索与变若水的区别,又失望道:“可惜,不能断肢重生,独臂的忍者已经没有用了。”
他皱皱眉,刚才见佛雕师独臂还以为他几个小时就做完移植手术,感情忍义手在这庙里。
‘对于雕刻师无用的手臂干脆就取下来吗?也是,看到忍义手就会想起曾经的杀戮吧。’结弦懒得深究,反正别人捡到需要自断左臂不说,移植手术除了佛雕师最多就永真能做。
“你很失望吗?结弦。”永真站起身来。
“有那么一点,像狼这种强者不多见啊,而且少主大人最为信赖他了吧。”结弦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但这对狼来说也是件好事,获得不死,却又能从战斗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实在让人羡慕啊。”
“羡慕?”永真有些意外。
“你以为我是杀人狂吗?世上之道,你不杀人,人即杀你,简单至极。”结弦一拍刀鞘,语气苦涩。
从心而论,想体验血雨腥风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坏蛋,若是同样的游历世界,炒炒股、养养花该有多好。
永真点点头,她懂了。
就算一心大人也不是从开始就想死斗啊,每个人做出的选择来源于经历,本就是被自己的世界所拖拽着前行。
她看了看地上如尸体般的狼,抿抿嘴唇:“如果真能让他摆脱宿命,也是件好事,反正以你......”
“不,宿命无法摆脱。”
话还没说完,佛雕师已打断了她,扔下小刀,移开佛像,蹲坐在地上的‘猿忍’有种异于常人的苦涩。
“作为忍者,只要主人还活着,那就永远不可能摆脱。按你们的说法,他的主人应该是被囚禁了吧,想必很快就会被利用血脉,而他若还遵循着忍者的戒律,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使命啊。”
结弦抬头看了眼佛雕师,异常坚定道:“他的主人也是我的家主,在下绝对会......”
“忍者和武士是不一样的,小子。你效忠的是平田家,而他效忠的只是那个人。”佛雕师懒得胡扯,干脆一句话让结弦垭口无言。
是的,如果平田家由其他人继承,结弦是不能去救平田九郎的,而忍者才管不了那么多,要么主人死,要么自己死,反正不择手段,也没有荣誉可言。
火候已差不多,再继续下去反倒成了哲学讨论,于是结弦沉思数秒,指着狼空荡荡的左臂道:“我相信他会遵守戒律,但独臂的忍者只会成为拖油瓶。”
“那就交由我吧,独臂的忍者需要獠牙,而独臂的佛雕师不需要。”
无须解释,当话音落下,佛雕师再次低下了头,拿起小刀做之前的事情。结弦张了张嘴,却被永真拉住衣袖。
少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问,独臂,才是变强的开始啊!
PS:感觉只狼的变强,怎么跟葵花宝典有些类似?
第六十九章 麻烦上门了
雨雪天的山道湿滑,旁边又是无底的悬崖,有时大风刮来会有种把人吹下去的错觉。
永真已收起纸伞,与结弦并肩走着,不过她依旧安静,仿佛在思索狼的未来。换做平时的结弦现在肯定主动找话题了,不过从破庙出来,他一直在沉思。
‘佛雕师的左手,狼的左手,樱龙的左手.......’结弦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左手’的巨大怨念,没好气的哼了两声,反正自己是不想去换上一具‘忍者獠牙’的。
但那个佛雕师啊,的确是个麻烦呢。
他眯起了眼,这位猿忍雕佛即为压制怨恨,可惜等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之时迟早都会引爆,
汇聚怨念,佛雕师将化身名为‘怨念之鬼’的怪物,才有不分敌我,将一切生灵吞噬。
这对结弦来说是最后的杀手锏,亦是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先放着吧,看看与内府的实力差距再说。”
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稳妥一点, 哪怕真正变成修罗恶鬼,自己也能斩之!
“结弦,山路湿滑,胡思乱想的话小心发生危险。”永真淡淡的提醒道,美眸轻撇,又问了句:“什么事情需要你思考这么久?”
结弦总不能说在考虑是否砍了你‘老爸’,干脆反问道:“我在想那个佛雕师和你是什么关系,总觉得你们很熟的样子。”
“一个故人。”
“具体是谁不能说吗?”结弦做出关心的模样,即使他早就知道答案。
像永真这种在特殊环境中成长的女孩,最缺乏的便是关心,哪怕用成熟遮挡,亦挡不住心中渴望。
所以少女迟疑片刻,悠悠答道:“是他将我捡回来,否则我早就死了。”
“那他就是你的养父?看起来不像啊。”
“不,他只捡了我,养大我的是道玄,既是老师也是义父。”回忆起过往,永真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