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这个世界的残酷,不能死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全毁了又怎样。
……
目的地是市中心美曼律师事务所,据说是帝都某家鼎鼎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老板闲来无事开在青川的分所。
刚营业不久就接连受理了几场大案,很快在青川打响了名气,虽然规格很高…服务对象更多面向于上层,但无论小案子还是大案子办起来都不含糊,薪酬和待遇也是业界良心,好几个没有面试成功的学姐知道她能这么简单的去这家事务所实习,语气里几乎都是羡慕。
夏千歌下了出租车,事务所位于市中心最大的办公大楼,几乎是寸土寸金的门面,少有个人的事务所能够财大气粗的包下这里当做营业办公的地方。
她在门口亮了工牌,门卫看了一眼才把她放了进去,乘坐电梯笔直地上到四十二楼,短暂的失重感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乎刚开门就能望见美曼事务所的牌匾,相当简约利落的方格,还不拖泥带水,锋芒都内敛于笔锋之中,和这里老板的性格一样。
这里事务所的风格相当闲散,夏千歌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不少和她混了个脸熟的律师都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性格活络一些的更是和她开了几句玩笑,让她小心点别在曼姐面前挨骂了。
夏千歌没有半点实习生的胆小生分,她微笑着一一回应,言辞大方却不显逾越,她往办公室深处走,最后一扇磨砂的玻璃门前站住,低头看了眼时间,离约好的时候还差一分钟了,她整理好衣装,准时敲响了门。
“请进。”
门后是一个淡淡的女声,声线略微有些粗,偏向于中性的低沉。
“老师,我来了。”
夏千歌推开门进去,向着伏案在办公桌前工作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女人的穿着很利落,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阔脚裤,尽显这个年纪的女人应有的知性成熟,独特的气质令人臣服。
“嗯,来了啊,坐吧。”
女人抬头瞥了夏千歌一眼,齐耳的短发贴在耳边晃了晃,又垂下视线敲完了教案上最后几个字,手指才离开键盘,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态轻松惬意,工作时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淡去了不少。
“你们学校也真是麻烦,担个课而已,非得要什么教案,要不是你们校长求了我好久,我才懒得跑到青川来呢,这边花花草草什么的我也差不多都看腻了,教完这一年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云美曼撑着下巴抱怨了两声,她抬起画着深色的眼妆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分外满意,“不过要是没来这边的话,也遇不着你这么好的苗子了,这几天大家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嘴可甜着呢,感觉呀…我的地位都不保咯。”
“老师又在开我玩笑了,只是我运气好遇见老师了而已。”,夏千歌笑着拿起桌上的空杯子,从饮水机打了杯水递到云美曼桌上,她生了一张柔弱娇软的脸蛋,黑白二色分明的干净眸子望着单纯无辜,又摆着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也难怪事务所里不少人对她印象都不错。
“这真是巧合么?”
云美曼把杯子抵到唇边,淡粉的唇抿着杯沿,眼神骤然生出几分凌厉刁钻,她盯着女孩那张纯良无害的脸蛋不露半点怯色,俄顷,她抿了口水,眼尾微微上翘,消散了眼底的审视打量。
“算了,想来我兴许就是看中你这点,机会就应该是要自去己争取的,我不管你以前怎样,也管不了那么多,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学吧,这些天到处端茶倒水辛苦你了。”
“谢谢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千歌都知道的。”
“对了,下午要走趟现场,说起来你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吧,干脆下午和我一起去吧。”
云美曼翻了翻日程表,忽然心血来潮,开口说道。
“谢谢老师。”夏千歌反应很快地点了点头,绕是她装作再淡定,这样的机会也让她不禁心脏加快。
“还有件事情,也别怪我疑心太重,毕竟你家里最近出了起自杀的案子,你的父亲和你的关系是不是…你的家里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美曼嘴边的话戛然止住,她耸了耸肩,“不过好歹我也算你半个老师,如果要帮忙的话就打声招呼,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和扭扭捏捏的人打交道,你父亲这几年接触道上生意,手脚多半干净不到哪里去,想查的话是件容易的事情。”
夏千歌面色不变,她低垂下纤长乌黑的眼睫,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暗,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猩红。
恶狼总是隐忍的蛰伏在黑暗里,锋利的獠牙闪着银芒,露出獠牙的一瞬,往往是见血封喉。
她平淡地摇摇头,“多谢老师关心了,我家里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呵呵…”
云美曼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她这个随手捡来的小姑娘,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凶狠的多,倒是可惜了这张漂亮娇柔的脸蛋,也不知道以后那个男人这么好命,能看见女孩缩在怀里软色声香的娇俏模样。
“千歌,外面有人找,说是叫顾川来着。”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喊了声夏千歌。
“哦,是我的大学同学,老师不好意思,我先去和他聊聊,可能有急事吧。”
“去吧。”云美曼摆了摆手,“下午一点半之前回来吧,下楼给我叫份餐点回来,还和上次一样,另外通知外面人准备开个小会,成天懒懒散散的,这个月业绩简直烂的不成样子。"”
……
“两杯热咖啡就好。”顾川跟服务员点好了东西,又转过头询问夏千歌,“你喝的习惯么?可以换点别的。”
“嗯,我都行。”
夏千歌摇摇头,嘴角平缓地抿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就在楼底下随便找了家咖啡厅,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这次突兀见面的理由。
“那天…你还好吧,他们没发现你,不用担心的。”
顾川咽了口唾液,突起的喉结滚了滚,苍白的肤色显得他眼睑下方的眼圈格外显眼,一眼就能看出他这几天过的并不好,甚至有些狼狈。
“哦,谢谢。”
夏千歌接过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让顾川有些分不清这声谢谢到底是说给谁听得,他盯着面前咖啡荡开的圈圈波纹看了会儿,咽在喉咙里的话还是挤了出来。
“虽然没有资格,苏语的事情…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你会跟在附近,可是你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没死的人。”
“我确实亲眼看着你们抓走了苏语,所以呢?”
夏千歌低着头,有一块没一块地往杯子里扔着方糖,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怎么…”顾川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天他发现了夏千歌偷偷藏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切,他做不了太多,吸引了同伙的注意,让女孩逃脱了被发现的危险。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把苏语救出来的事情…我们应该做些什么的。”
“是你亲手把他抓进去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夏千歌瞥了顾川一眼,冷静的反问把他逼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