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微笑着勾勒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未来，底色是温暖甜美的粉红色，抬头是干净的蓝天白云，远处是碧蓝无垠的大海，而他们脚下是一座与世隔绝、草长莺飞的孤岛。

“好吗？”

她的呼吸贴近他。

他的眼睛有些发涩，已经看不清更远处是什么了，或许是黑与白交织而成的灰，又或许还是眼下这个色彩鲜艳的世界…

“好。”

他张开手臂轻轻拥住她，轻声答应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猩红

“陈凯寄过来的？”

苏语摆弄着手里刚刚取回来的快递，撕开封签后里面放着一本红色封边的相册，上面印着喜庆的婚字，“他都结婚了啊，和墨雨菲…”

他翻了几页，看着写真里相拥依偎的男女，莫名的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割裂感，时间好像恍惚间就从指尖溜走，一点儿痕迹也不曾留下，可看着照片里一副得瑟模样的男人，他的嘴角还是压抑不住地上扬，“挺好的，这小子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就会耍帅。”

“可惜那时候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回去参加婚礼。”

夏千歌端来一杯温好的牛奶递给苏语，她身上还染着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湿气，湿漉漉的头发被干毛巾包成发髻，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领口微湿，看着有些透明，显出些微线条。

她指着其中一张，眼眸湿漉漉地曳着水光，像是只活泼的小鹿，满眼憧憬，“你看这张，雨菲穿婚纱的样子好漂亮。”

“是啊，很快你也会和她一样漂亮。”

苏语收起相册，吻在她微湿的眼尾上。

窗外阴雨绵绵。

……

第二天雨停了，沉郁的云被风吹散，明艳耀眼的天光乍泄，白云如流苏装饰晴空，洗净了风沙。

婚礼就在今天。

礼堂前的花篮浸了清晨的水雾，花枝招展着，开的愈发鲜艳夺目。

“我们要结婚了？”

苏语牵着夏千歌的手，指尖温软，环视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祝福的笑容，可每副面孔他都陌生，仿佛双脚悬空，找不到真切的实感。

“是啊，我们要结婚了。”

夏千歌侧过头和苏语对视，目光在微凉的晨光中交融，她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接着给予肯定。

他再度看向身边的陌生人，忽然又安心下来。

“好了好了，婚礼开始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许见面的，快点儿去准备好，马上要开始了。”

小七撑着手有些吃力地隔开对望的两人，留着蘑菇头的脑袋晃了晃，她没好气地瞪了苏语一眼，“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呢，现在霸着千歌干嘛，我先带她走了。”

苏语笑了笑，放开了掌心里的温软，看着小七拉着夏千歌离开。

“那…待会儿见。”。

女孩仓促之间回过头冲他笑着挥挥手，像是天际缓缓泛起涟漪的晨曦，美好而明媚。

“嗯，我等你。”

他一直看着夏千歌进了后台的化妆间，唇角泛起的弧度顿住，接着归于平淡，从定下日子开始，他预支了十数天的期待，却没有在这一天到来时如数奉还。

莫名的，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紧张勾起的错觉，又或是贪婪的欲望在作祟，他想给女孩更多却不能，所以愧疚、所以犹豫不决…

很好的理由，他又被自己说服。

“先生，您的更衣室在这边。”

礼仪小姐指着另一侧的房间，迎他进去，他掐了掐指尖，微涩的疼痛拂去杂念，他笑着点点头，跟在对方身后进去。

婚礼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免去了很多繁琐的细节，很奇怪的是，女孩一开始对于婚礼的重视似乎不过两三天热度，在网上找了很久的婚礼设计统统因为嫌麻烦被抹掉，一切从简。

于是他们找了一家最近就有空档的婚庆公司，选了最简单的快餐化流程，敲定日期再到现场布置，从头到尾只花了一两天的时间，除了一开始就定制好的婚纱，所有的一切都简陋的让他愧疚。

“先生，看看还合身吗？”

苏语恍然间回过神，下意识松了松领口，再把领带折叠整齐，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慰烫齐整的西装勾勒出他笔挺高挑的身形，肤白面净，精致立体的五官出落惊羡，蔚然俊秀如阶下芝兰。

他足足看了好几分钟，印象很陌生，好像镜子里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嗯，很合身，那个…他们那边好了吗？”

“新郎官别着急呀。”，礼仪小姐收回对眼前男人的惊艳，掩唇笑了笑，“新娘那边总是要多花些功夫的，以后日子还长呢，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苏语神情木然地点点头，他在构想未来，落在礼仪小姐眼里却误以为他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紧张地说不上来话。

“没关系的，到时候跟着司仪走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

苏语立马笑着答应，他不经意间抬眸，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另一个候在礼堂的礼仪小姐，虽然这场婚礼没有往外寄出任何一张请柬，婚礼策划还是派了一个礼仪小姐在门口迎宾。

“那个，礼金盒旁边被人放了东西，好像是别人送来的庆婚礼物。”

礼仪小姐站在门口，手边拖着一个红色行李箱，皮箱一面的正中贴了张囍字，用的是很粗糙的砂纸。

裁剪方正的纸面歪歪斜斜地贴在皮箱上，鲜艳的红极不均匀地浸入纸面，仿佛透着刺鼻的腥气，怪物般张牙舞爪，撕裂开本该喜庆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