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韧浅笑,“这场舆论战有个好开局,是我要谢谢你的。”
林桐突然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没看懂过时韧。
被蒙骗被利用的滋味并不好受,遑论是真心实意要亲近的人?
林桐脸色涨红,一张俊脸上拧着眉头,他不想朝时韧发火,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又实实在在地成了别人的刀,还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
林桐的一双眼睛似要喷火,他攥着手机的指节紧绷,他撇开头不看时韧,朝窗子外深呼吸。
时韧并不惊讶林桐的反应,他体贴地问:“怎么不说话了?发现我这人还挺有心机的突然有落差了吗?因为我看着没那么可怜了所以有后悔帮我吗?”
他一句句软刀子扎心,似是要把人推得越来越远,“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补偿。我告诫过你不要靠近,我们就当普通同学,如果不是你换宿舍,我们可能直到毕业都不会认识。”
时韧把书本放到一侧,打着吊瓶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扣着床单,“谁让你没眼色呢?一次次撞上来,非要让我和你们扯上关系。”
“亲情对我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为了过得好一点我会不择手段,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
“现在如此,以后也是。”
时韧说完便不再吭声,他已经看不进去课本,只靠在床头,也扭过头不看林桐。
“我累了,你走吧。”他说。
房间内落针可闻,两人沉默地对峙,少年傲气让他们默契地谁都不想先开口。
林桐透过窗子的反射看到时韧不自然地眨了眨眼,他心一软,突然就泄了气。
被放逐的野草野蛮也坚韧,林桐好像突然明白了时韧名字的含义。
“现在的名字挺适合你的。”
林桐突然说起毫不相干的问题,只感叹一句,“我小姨她,大概也会欣慰吧?”
时韧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很多触动,毕竟这个世界里顾晚歆的过早离世让他对母亲的感情也不过停留在称呼上。
他知晓母亲的名字,原主房间里留存着一本小时候和母亲的相册。
时韧拥有的从来不多,所以并不好奇。他只是代替原来的“时韧”继续过没有生母照拂的日子。
可现在,当他听林桐提起故去的母亲,心里突然疼了起来,这疼痛像一针针扎在心口上一样,戳下去就能惹出一串泪花。
时韧在此刻竟然感同身受这个世界的原主,一位母亲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又在什么不得已的情况给孩子改了名字?
答案也许不重要,名字已然昭示一切。
改回时姓,让别人哪怕存了争夺的心思也要时家长子的身份。
顽强而坚韧,她要自己的孩子勇敢地对抗未知的命运和人为的风雨。
顾晚歆早把所有的未尽之言都寄托在七个笔画里。
林桐走到床边,扳过时韧的肩膀,“你口口声声说着要推开,却句句都是在挽留。”
“时韧,你其实是渴望亲情的,还不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