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武略作沉吟,“这……士卒刚刚打完仗,需要休整。”
“圣命紧急,节度使不要为难杂家。”
林易武只好无奈地接旨,带着士卒随着陈公公一路南下,越过蓟州、平城,度过津河、海河,不日就能抵达淮河,与扬州节度使为首的叛军对峙淮河。
陈公公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屁股,想着回京复命后陛下必定对他青睐有加,以后何愁不蟒袍紫绶,位极人臣,想着想着陈公公露出了得意至极的笑容,“如此不出三日,就能抵达淮河,节度使歼灭反贼,指日可待。”
林易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本帅只听说过勤王,不曾听说什么反贼。”
陈公公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陈公公追问,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士卒穿戴整齐集结在营前,盔甲碰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林易武一身战甲,登上高台,神色肃穆,“圣上受外邦女子和谗臣小人蒙蔽,不听良言,滥杀无辜,本帅今日带兵清君侧,铲除奸佞,还我大虞山河景明。”
陈公公又惊又气,“你、你要造反不成?”
林易武一指陈公公,“此人仰仗陛下,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是本朝第一奸佞,拖出去斩了。”
两侧亲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陈公公,拖着陈公公死狗一样拖下高台,陈公公瞪大眼睛,高声大喊,“林易武,你敢?”
“放开杂家!放开我!”
“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戛然而止,“林”字大旗上多了一抹鲜血。
“清君侧!”
“清君侧!”
士兵气盛高呼,声音响遏行云,惊起飞鸟,不断在上空盘旋,飞舞。
林易武带着士兵夜度淮河,越过邙山,直抵洛阳城下。
城中守将措手不及,险些被攻破北城门,但因为洛阳城池坚固,林易武的士兵昼夜兼程赶路,人困马乏,未能攻下洛阳。
城中守将和林易武形成了对峙之势。
小皇帝听到陈公公带着林易武的叛军越过了蓟州关隘,直抵洛阳,最后反被祭旗的消息,拍案而起,“蠢才误朕。”
小皇帝余怒未消,登上城楼,指着城下林易武的叛军破口大骂,“林易武谋逆叛国,你们也要跟着他吗?”
“朕要把你们统统诛九族!”
但小皇帝的话,不仅未能吓到林易武旗下的士兵,反而让本来有些动摇的士兵更加坚定起来,朝着造反的道路越走越远,反正也是要诛九族,不如搏一搏。
林易武军中,娄长风挥毫泼墨,在檄文上写下最后一笔,字迹筋骨毕现,笔锋力透纸背,可见起草者心情的激荡。
檄文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列举了小皇帝的六十条大罪,条理清晰,又文采斐然,读来无一字在骂昏君,却处处都在骂昏君。
林易武拿起檄文,浏览一遍,不由得大为赞赏,“贤侄果然文采出众,下笔不凡,一篇檄文读的本帅血脉偾张,贤侄真是深得娄太傅真传。”
娄长风微微颔首,神情没有太多的波动,“节度使过誉了,若无节度使,我再好的文采也没有用武之地。”
林易武哈哈大笑,对娄长风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原来他还以为娄长风这样年少中举的人必定恃才傲物,自命不凡,没想到不等林易武去请娄长风,娄长风就主动来到中军帐,表示愿意写下清君侧的檄文。
娄太傅忠而被杀,本就让很多人心中不满,这檄文由娄长风来起草再合适不过。
林易武拿着檄文,找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把这篇文章在城楼下大声念出来,再用弓箭绑着檄文射入城中,让城内上至王公勋贵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一个不知道小皇帝到底干了多少错事的。
城中听说林易武兵临城下,本来就人心惶惶,檄文一出果然城中骚乱不断,每日里都有人想要迎接林易武的军队进城。
城中又要平定内乱,又要顾忌林易武的叛军,果然左支右绌。
娄长风在军中,听到探子传来洛阳城里百姓自发为娄太傅鸣冤,甚至要打开城门的消息,垂下眼眸,掩去波动的情绪。
但林易武军中的情形同样不容乐观。
林易武早不发兵晚不发兵,等到扬州节度使和朝廷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发兵,无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但朝廷毕竟根基深厚,蓟州等地又是皇帝的母族在镇守,因为陈公公的缘故放了林易武军队轻松过关,反应过来后,立刻派兵支援洛阳,不出三日就将对林易武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
林易武每日亲自披挂上阵,也不能攻克洛阳,虽然面上强装镇定,实则心中也忧虑不已,这时娄长风站了出来,“属下斗胆举荐一人,此人有奇才,定能攻克洛阳。”
“谁?”
“秦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