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淑妃想要害太后,目的是嫁祸皇后或者是我,所以时刻都让行仪姑姑警惕着,但如今淑妃死了,我除却十五那日后,都未曾进过宫,又逢合叶公主启程返回瑶国的间歇,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合叶即便恨太后,也不会想杀了她。羿宣那么爱合叶,也不会做出此等让她伤心之事,所以我思前想后,只有皇后。”
她站在池水中,周身被愤怒的火焰笼罩,并不觉得冷。
孟忘枢看着她,有意想要提醒什么,却并未如此做,只是以内力温暖房间。
“如今淑妃已死,没有人可以撼动皇后的后位,所以她对太后下手,有何目的?”
这点苏天心也没有想清楚,但她有个强烈的直觉,害死太后的一定是皇后。
“也许、也许——”她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手肘撑在上面,手指抵在牙齿上,皱着眉说,“也许和太后要行仪交给合叶公主的那样东西有关?”
孟忘枢眼睛一动。
苏天心没看到,边想着说,“可我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有什么重要之物是必须交给合叶,却又是皇后所想的到的。”
因之前改变了历史,太后没有死于淑妃之手,却又死的如此突然,故而苏天心的心中有些杂乱。
思前想后,也就这么个原因了。
“若真是如此,就也好解释,她为何如此殷勤的要给太后整理遗容。师父。”她抿抿嘴,自水中上前一步,发出哗啦啦的水声,“不管真相是否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今夜皇后便是只手遮天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露出马脚之时,所以我必须要进宫一趟,看看到她到要做什么?”
“不可。”
孟忘枢二字拒绝。
“为何?”
她不明。
孟忘枢听着耳畔因她所动发出的水花声,低头理了理衣服袖口上的细花。
“你在行仪被行刑之时,做出如此举动,她不想怀疑你都难。为保你安全,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走出心阁一步。”
“可是——”
“没有可是!”
他厉声打断,言语中隐含着不怒而威的气魄,也是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威严。
苏天心一怔,沉默的止住了嘴,但她面上还是很不甘心。
孟忘枢知她心中着急,最后只能各退一步。
“若真如你所言,那么皇后定然会找到合叶身上。太后薨逝,在出殡之前,合叶都不会离开京都,皇后要下手,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不差这一晚。你好好休息,兴许明日会有不一样的消息传来。”
苏天心没有说话,因为孟忘枢说得有理,可她心中不甘,一刻也等不急。
所以待孟忘枢转身开门出去的时候,瞄了眼门对面的窗户,打算从那里逃出去,心中计算着自己的脚程是否快的过孟忘枢。
“对了。”孟忘枢双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转身的说,“你穿来的衣服,我已经收走。倘若你不介意就这样出去,为师自然可放行。”
他说完就开门出去,双手一甩,背着她关上了房门。
“不介意这样出去?”苏天心莫名其妙,“你还以为我会光着身子出去?可笑。”
她不屑的撇撇嘴,在水中走到池岸边,本能的想要提起裙子,上去。
可脚跨上去,是光洁一片。
手也摸到的事肌肤的柔嫩光滑。
她猛然一震,然后低下头去,紧接着发出一声狂吼。
“孟煜,你这个色狼——”
她双手捂着身子,蹲入水中。
气的瑟瑟发抖。
“孟煜,你就是个色胚。竟然看光了我那么久,也不提醒,好样的。”
她咬牙切齿,眼睛却快速的在这个房间里转悠,希望可以寻到一个遮掩之物。
可房间什么都有,却唯独遮掩之物,空空如也。
“孟忘枢,你定是故意的!”
他把所有能遮掩的东西都拿走,就是笃定了她不敢这样出门。
苏天心越想越气,她拗着一口气,心中总不能抚平。
“好,你觉得不敢,我偏要做给你看!”
她利索的从水中起身,快速上岸,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脚跨在窗柩上,打算从这里跳出去。
“孟忘枢,这是你逼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一跳而下,却猛然瞧见楼下有一人走过。
那人白衣黑发,手里拎着个箱子。
似是听到有人说话,朝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去,然后便看到了苏天心。
他嘴角一勾,笑道,“和他玩的这么开?他也舍得?”
“啊——”
苏天心尖叫着快速的蹲下身子,面色羞红到了血滴的地步。
而楼下的公子景却淡然一笑,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了心阁。
心阁的一楼,孟忘枢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公子景进来,端着茶杯努了努下巴,“坐。”
公子景笑着坐下,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下后才说,“你们在玩什么?”
“摁?”
孟忘枢不明。
公子景解释道,“我看到她不着一缕的站在窗口,模样十分的——”
话未说完,他面前闪过一道风声,只听得杯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对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略微讶异,却很快就消失,端着茶杯,很悠闲的喝了起来。
孟忘枢一脚踹开三楼的房门,门内窗下,某人抱着身子瑟瑟发抖,却还在小心翼翼的看着窗外。
孟忘枢知觉得心头有一口气梗在那里,出不去也咽不下,最终哑然失笑。
“我还真的是低估了你,这样都想着跑出去?真的不怕被人看光光?”
“那还不是怨你。”苏天心嘟囔着不满,说,“你要让我出去,我哪里会被看到!都怨你,怨你,怨你。”
她像个怨妇一样,嘟囔着不停,小眼睛里也充斥着慢慢的不满与委屈。
“哎——”
孟忘枢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跃过浴池,轻缓的落在她的身边,脱下外衣,罩在她的身上。
可他尚未弯腰将人抱起,某人就突然朝他袭击过来。
攻击极猛,却并不恋战。
几招将他逼到浴池边,然后便一脚踹出,想要将他踹到浴池里,然后从窗口逃跑。
却怎知孟忘枢留了一手,脚尖点在水面上,一个转身就拉住了她的脚踝,硬生生的将人拉着一起落入了水中,然后从背后将人禁锢住。
“都这样了,还不肯学乖?”
“师父,你就让我去嘛!”
“不可。”
“可万一皇后今夜就对合叶下手呢?”
“有羿宣在,她不敢的。”
“我认定此事是皇后所为,皇后今夜肯定会把慈懿殿的线索全部抹掉,到时候等所有人陪葬后,要翻案就难了。所以我必须去尽可能地搜集一些线索。”
“我带你出宫时,已经命人着手调查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孟忘枢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
苏天心各种法子都试了,也无济于事,气的转过身,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威胁道。
“你若不可放我离开,我就只好杀了你,然后再走了。”
“你舍得吗?”
“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面露凶狠,双手力道越来越重,孟忘枢面色逐渐变得血红,然后泛青。
可他却始终一声不吭,一双眼睛,在不亮的光线下,紧紧地锁着她,一眨不眨。
“师父,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她进一步威胁道,“我杀过人。在大昭寺外,那些伤了我娘的人,我一个都没剩下,全部杀了。我犯过杀戒,所以不怕手染鲜血。”
“若杀伐可以平复你不安的心,那么为师为你而死又有何妨?”
苏天心一震,手上的力道一松。
明明这是一句很平常不过的话,却叫她瞬间红了眼,迷糊了泪。
因为那一世,他在死前曾对她说过这句话。
为你而死,为师无怨无悔,只愿你可以心安。
“师父。”
她完全松开手,无力的落在他的身前,低着头,弱弱的道歉。
“对不起。”
“傻瓜,对为师,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只愿你心中可安,不管是要为师生亦或者死,为师都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但事关你的安全,为师也是绝对不会退后一步的。”
言下之意就是,今夜绝对不会让你走出心阁一步。
苏天心心中明白,她低头靠在孟忘枢的胸口,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好,我答应你。”
“乖。”
孟忘枢亲亲她的头,弯腰将人抱起,送回房间,安置在了床上。
然后点了她的穴道。
苏天心愣神,“你这是做什么?”
“不信你。”孟忘枢直言,“你的想法为师很清楚,但为师还有事与景阳商量,待我回来之前,只能委屈你这样了。”
苏天心嘴一扁,十分的不爽。
她原本就是想硬的不行,先服软,今晚孟忘枢定然不会待在心阁,所以她等下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可他竟然完全看穿了她的想法,点的穴道,是她在短时间内冲不开的。
这样一来,她完全就是没办法逃走了。
心中越想越委屈,然后一股脑儿的全把气撒在了公子景的身上。
她抿抿嘴,略显委屈的看着孟忘枢说,“景阳他看光了我,师父,你要为我做主。”
孟忘枢眯起眼,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此事,是必然。”
他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去,苏天心无语望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等孟忘枢下来的时候,公子景已经喝完了第二杯茶。
他指尖转着茶杯,悠哉哉的说,“有怨气,玩的不开心?需不需要我给你些药,让她乖乖配合配合?”
孟忘枢坐在原先坐的位置上,拿起凉却的茶杯,掌心把玩,并未说话。
公子景斜睨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之前泡药浴的时候,我把该研究的都研究了一遍,剩下的便是她怀孕生子之后的研究。所以你要不要速度快些,然后把人再借给我研究研究?”
孟忘枢仍旧一声不吭,却倒了杯中的凉水,然后换了一杯热的。
“所以,你该不会告诉我,到现在还没碰过她吧?”公子景原本就是个沉默的人,唯有在和药毒有关的事上,才会话多,就比如现在,“我之前和你说的,你应该知道的吧?她体质特殊,必须尽早开苞。你若不行,我便替你办了。”
“啪”的一声,孟忘枢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温热的茶洒了他的一手,他盯着半晌,才慢悠悠的甩了甩,然后转头望向公子景。
“阿景,你刚才说什么了?”
公子景见他笑得牲畜无害的样子,心中了然,嘴上却继续说,“我说,你若不愿意现在碰她,就换我来,这样对药材也好做更深入的研究。”
“可以呀!”
孟忘枢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