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苏天心放下匕首,连着帕子一起将那东西握在手里,手握成的拳头,因为激动,而瑟瑟发抖。
“是你师父给我的呗。”
“你去见过我师父?”苏天心语调微扬,“你是如何去见他的?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叫你转达给我的?”
一连串的疑问,都是忧心而出。
苏天心神色着急,哪有半分在苏南陌与下人面前的那份淡定?
流苏撅撅嘴,对自己都没有这样东西来的吸引她的眼神,有些不爽,“你倒是先关心关心我呀!”
他在她面前可怜兮兮的挥了挥差点被她砍断的右手。
苏天心眉头一动,伸手就握住了那只手,放在嘴前吹了吹,“不痛不痛。”
如此举动,有种哄孩子的宠。
流苏面上一烫,立刻抽回了手,摆了摆,不爽的努努嘴才说,“我是去见了他,就在不久前,这东西,也是他给我的,而被皇上发现的那把,是假的。”
苏天心早该知道,那把钥匙是假的,但现在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在皇上眼中,都认定了孟忘枢有嫌疑,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他要你把这东西给我吗?”
“不。是给另外一个人。”
“谁?”
流苏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下,翘着二郎腿,唇齿轻动,没有声音,却以唇语说出了一个名字。
“安为常。”
“他?”苏天心震惊,“他不是死了吗?”
不管在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安为常都是一早就死了,之后都没有他什么事。
但如今,流苏却告诉他,安为常没死,还要把这么重要的钥匙交给安为常,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是如何与你说的?”
流苏咂咂嘴,又舔了舔嘴唇,苏天心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的递到他的面前。
“好流苏,你快说,可急死我了。”
“你师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你不可急,遇事一定要冷静,不管是在谁的面前。”
孟忘枢对苏天心了如指掌,也格外清楚,她在他的事情上,必然会慌乱的失去方向,所以不管是用任何方式,都会这么的提醒她。
苏天心整个人如同被水浇了彻底,倒也安静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流苏不动。
“好,我不急,你慢慢说。”
“当初,在宫宴中,死的那个并非安为常,而是安为常的孪生弟弟。”
“安为常还有孪生弟弟?”
“不说你,我当时听到也很吃惊。”流苏毫不掩饰的说,“但他说是真的,在你与我的计划之中,他寻了安为常的胞弟在那夜进了宫,然后被杀死,真正的安为常则在另外一个地方。”
对孟忘枢的话,苏天心不会有任何疑问,但她还有一点不明。
“他可说,为何要把钥匙交给安为常?”
“说了。”流苏言道,“他说,既然太尉用安家来反了一军,那么我们也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安家的身上。”
苏天心蹙眉,心中想着这话的真正含义,流苏的话还在耳边继续。
“安为常诈死,安家罪不可恕。然后就只要证明,齐羽是太尉的人,那么在钥匙这件事上,王爷也就有了洗清嫌疑的突破口。这是其一。”
苏天心眼眸一眯,狭小的缝隙里,迸射出的是一抹犀利的光芒。
“师父是想要安家彻底存亡。”
“对。”
流苏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事,早在孟忘枢与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当初,王爷对你说是把钥匙放在了齐羽给安家的聘礼之中,但实际上是放在了安如是的身边,但安如是发现了那把钥匙后,交给了太尉。所以才会有了这之后的事。”
“什么?!”
苏天心再度震惊,这事,她的的确确是不知道的。
“若安如是能将东西交给皇上,那么安家还有希望。可她对你的救命之恩,没有任何报答的意思,如此恩将仇报,如今整个安家都会给你陪葬!”
一言既出,苏天心的心,久久难平。
她一直都知道孟忘枢很爱护她,当初梁园因梁诗诗的死,怪罪于她。
孟忘枢就叫他当场道歉。
如今,安如是对她不好,他便以整个安家的存亡,来让安家对她道歉。
如此做法,她从未想过。
前世乃至此生也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人,为她这么做。
一颗心,更因他,而产生了无限的涟漪。
久久难平。
“师父。”
苏天心低声叫着,双手十指搅在一起,紧的斑白。
“你也不必忧心,安如是恩将仇报,我也看不惯。王爷这么做,初衷不过是看在你的份上,想给安如是一个机会,好让安如是以此威胁,扳倒太尉。可她一心只有对你的恨,忤逆了初衷,那么安家该死,也是她一手造成,与你无关。”
流苏难得的安慰人,但所言句句都是事实。
安家走到这一步,有很大的原因,是在安如是的身上。
苏天心心中明了,只能暂且放下这些,转而问道,“那他可说了,安为常如今在何处?当时他掉包真假安为常一事,安为常可知晓?”
“自然不知。”流苏笑道,“若是知了,安为常岂不是直接指证了王爷?你放心,我已经派夜蓝去寻找安为常了,很快就会把他带回京都。”
苏天心听了他的话,猜测道,“他该不会在安家老宅吧?”
“对。”
流苏扬扬眉,说的有些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的茶水,抹抹嘴,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苏天心。
她皱着眉,面色凝重,眼底更是少了往日的那份自信的张扬。
流苏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他张了张嘴,喊了声,“天心。”
“怎么了?”
苏天心回神,不知他叫她做什么?
流苏摇摇头,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还是笑笑最为好看了。”
苏天心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摇了摇头,“师父在时,我还会笑,可他出了事,我怎么笑得出来?”
“行了,别着急,王爷他自有办法。”流苏从桌面上拿起那把钥匙,用帕子包裹严实,“等夜蓝带着安为常一入京都,我便会安排他回到安家,这钥匙也会按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之前,还有一桩事,王爷让我转达你。”
“何事?”
“给安为常的那把钥匙,也是假的,真正的这把钥匙,必须回到它应有的主人身上。”
“你是说赵太傅?”
“对。”流苏说,“赵太傅于昨日已经死了,被扔在赵府门前。赵烁为其设了灵堂,三日便会出殡。到时候,在盖棺之前,他要你想办法把真的钥匙,放在赵太傅的身上。”
“我去赵府吊唁,这倒是没问题。但此物如此重要,必须在合棺之前,才可放下。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温曜。”
她眼前一亮,流苏有些纳闷,“他怎么了?”
“原来师父最初的那两个字,是这么个意思。”
她面上终于露出了稍许的笑容,让那张脸的老成有所散去,露出了她这个年龄段,女孩儿该有的状态。
流苏见她如此兴奋,并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心里也默默地为她开心。
“流苏。”
他嘴角微勾,扬了扬眉,道,“如此口气叫我名字,肯定有麻烦。”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并未拒绝。
“你从明日起,假扮成我,待在这苏府之内,我要出去几日。”
“去哪里?”
“去找人办事,我可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番期望。”
她眉宇间,似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扫之前的阴霾,再度笑颜逐日。
流苏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懒懒的答应了。
“知道了。”他把真的那把钥匙抛给了她,“你可收好了。假的这把我会放在身上,等夜蓝回来。”
“好。”
第二日,苏天心秘密找来公子景,将流苏易容成她的模样,待在苏府内。
她与流苏之前太相熟,所以流苏假扮她,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而她则易容成了一个路人甲,出了苏府。
一路往君泷的府邸前去。
因为她之前猜想,太尉会以钥匙反咬孟忘枢一口,是因为赵烁是太尉的人。
但流苏昨日的所言,告诉她,一切都是安如是做的。
可这并不代表赵烁是无辜的。
因此,在去赵府之前,她需要和温曜好好的谈一谈。
君泷的府邸,坐落在京都城的郊区,这片地周围风景优美,他喜好安静,所以连同伺候的人,也从不多。
所以,苏天心很容易的就闯入了他的府邸,按照脑中的印象,一路直奔君泷的的房间。
“君泷,我有事寻你。”
她虽然害怕君泷,但如今之时,就算害怕,也不得不去靠近君泷。
因为要找温曜,最直接也最省时的办法,只有君泷。
她叫唤的同时,推门进去,前方看了看,并无他人,左右看了看,也无人,倒是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水声。
“在左侧?”
她从未在君府久待,所以不知道这里哪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能知道君泷的房间,也是跟着孟忘枢来过一次罢了。
她关上房门,转而走向左侧的房间,整了整衣服,然后很礼数的敲了敲房门。
话还没出口,那紧闭的房门,就“咿呀”一声,自己开了。
苏天心一怔,还没来得及收回惊讶的神色,就看到君泷一丝不挂的站在她的面前。
漆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与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晶莹的水珠还没来得及擦去,欲落不落。
又有些随着他的躯体线条,缓慢的落下,留下一条水印,一路向下,落入那不可描述的地带。
“看够了没。”
君泷盯着苏天心的眼睛,以及她脸上扬起的红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拿起一边架子上的衣服穿上。
苏天心猛然回神,然后才避开眼睛,身子也侧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