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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色的手托起一边的大腿,云宫律整个人现在唯一的重心系在这人的脖颈上,他眯了眯眼,还是纵容了安室透的举动。
灼热的喘息是中场休息的讯号,这位趁着任务间隙出来私会情人的组织成员将先前濡湿的指尖奏塞了回去,噙着浅笑诱哄一般的道:“帮我脱一下手套,嗯?”
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毫不掩饰的瞪着他,抵在之间的舌尖却还是乖乖的收回,转而微微仰头咬住手套,将这只丝质手套甩在池边。
觉得自己对情人太过纵容的云宫先生暗自反省自己的意志不坚,却察觉到某人在自己大腿上古怪的停顿,当即抓住机会:“你们的入职培训没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和宾客厮混吗?”
手往哪儿放呢,拿开。
安室透却完全不care这人的言语挑衅,他神色古怪的用指尖摩挲了片刻古怪的凸起,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侧过脸去轻咳。
别说不可以和宾客厮混了,入职培训也没教和客人调情时摸到对方衬衫夹怎么办啊。
安室透:“衬衫夹会很勒吗?”
“诶?”云宫律反应了一下才惊觉这人刚刚这人的停顿是怎么回事,随即唇角不受抑制的翘了翘:“不会哦,你不会想亲眼看看吧?”
“有机会的话我可不会错过。”
安室透将头埋在云宫律的肩上,心跳的趋近让他恍惚间仿佛产生了共鸣,他呢喃道:“不过今天就还是算了。”
云宫律赞赏的点了点头,他还有事要干呢。
摘下手套的右手摩挲着云宫律后颈的皮肉,分明是年纪更大的那一个,看起来却像是被安抚的那一个。
安室透蹭了蹭正揉着他后脑勺的手,语气闲适又自然:“律今天怎么回来这里呢?”
哪有亲完人就来套路情报的啊。
好吧看在这家伙的脸的份上原谅。
云宫律笑着蹭了蹭他的侧脸,语气愉快道:“看钻石呀。”
说着又道:“透今晚出现在这里才可疑不是吗?是组织的工作还是侦探的兼职?”
安室透语气比谁都无辜:“都没有哦,我只是个不幸被宾客潜规则的服务生呢。”
“嘁。”云宫律翻了个白眼:“那就是都有了——啧,为什么你可以一脸无辜的编排你的情人啊!”
“你生气了吗?”
透子抬起头,被金色碎发挡住的额头碰了碰云宫律的额头,语气黏腻又卖乖:“抱歉啦,我还是第一次被潜规则当情人嘛,你可以教我哦。”
“说得好像我就很有经验一样。”云宫律任由这人揽住自己,声音却又染上丝丝笑意:“第一次被下属逼着潜规则我也很慌张好不好。”
安室透唇角噙着的温柔浅笑化作了灿烂的笑声,他拖长声音:“原来如此啊——”
安室透道:“那我来教你好啦,律。”
蓝灰色的眸子中盛着很多,但至少这一刻占据绝对优势的是不明缘由的温柔,安室透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放下云宫律的大腿,转而扶住他略微单薄的肩。
另一只手则是温暖而干燥,自眉宇处将云宫律的额发一并向上撇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安室透前倾身子,唇瓣在额心厅留一会儿…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一分钟。
云宫律愣了愣。
“亲吻额头的含义,应该不需要我多说吧?”
安室透声音显得亲昵又含蓄,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像是有塞壬歌声环绕的大海,引诱着他不断的探寻,随后溺毙于这深海。
“嗯。
云宫律声音如常,他将那压住他头发的手拿下,将之贴在自己的侧脸:“呐透君,告诉我你们要【达芙妮的垂怜】做什么好不好?”
安室透一时间没有说话。
被这样的一张脸含情脉脉的看着,动摇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更别提他的好店长,好对敌,好情人也是一位horap的高端玩家。
第047章第47章
怀里的人是温热的。
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璨璨的紫色眼眸,上挑的眼尾勾着点笑意,像是某种名贵的宝石。
对于安室透而言,这或许比【达芙妮的垂怜】更加吸引他。
头顶的廊灯光线打在两人头顶,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出阴影,或许是方才的气息交融,云宫律的颊侧有着淡淡的绯色。
安室透眼神暗了暗。
原本浅淡的唇色也显得有些明艳,怀里人的长相本就是称得上一句明丽漂亮的类型,本人显然也相当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感受掌心的柔软,安室透有一种面前的人任他掌握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
漂亮的孔雀惯会用夺目的尾羽来摄人心魄,让人不经意间忽略了本人的作为。
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安室透俯下身子又亲了一下,笑眯眯道:“不可以哦。”
“比起这个,你要不先给我说说这是什么?”
安室透松开捧着云宫律脸庞的右手,仰头活动筋骨随后从后颈的翻领里摸出一枚小东西放在掌心,通体拇指指甲大小,又轻又薄的卡在领口,换个人都不见得能发现。
云宫律:“……”
他用轻快的语气道:“彭格列技术部出品,入江同学的鼎力新作,全自动窃听定位一体式,可以完美回避目前流行的绝大部分搜查手段,还未流入市场不过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给你打十一折,单枚仅售一万一美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其实是斯帕那给boss造大机器人时边角料手搓的小玩意儿,他看好像还怪好用就摸去当次抛用品,全自动不了音质一般定位信号勉强还行,斯帕那建议他一万日元一把的甩卖。
斯帕那:我没说过。
但这人又不知道,这玩意儿又是独家专有,他坐地起价又怎样,去质监局举报他啊。
安室透:……
安室透定了定神,勉强问道:“……你所谓的规避不了的手段又是什么?”
“唔。”
云宫律靠坐在洗手台上:“手动搜索,像你刚刚那样徒手拿出来不行。”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被这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给气到,但作为一名资深威士忌这人的耐受阈值明显也很充足,于是又将人按了回去,侧首笑道:“虽然我的确不介意偶尔的小博弈,但现在的时间可不太够我和你继续厮混了哦,店长?”
云宫律耸了耸肩,眼尾挑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分明是劣势的角度,整个人却是自在的仰着头,同他和稀泥:“我觉得分明还是透君比较过分吧。”
眼下的泪痣在暖色的灯光下更是平添了几分颜色,这人又笑道:“况且你的任务根本完不成的啦,够不够有什么所谓。”
蓝灰色的瞳孔微缩,安室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怎么说?”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中沉淀着一些看得出来的计较衡量,他微微抬头亲了一下安室透的下颌随即脱身,靠在一边冰凉的瓷砖上:“…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想从我这儿拿东西,不如先说说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我交换?”
穿着翼领衬衫的男人解开的两粒扣子正正露出泛红的锁骨,零散的领结经过刚刚侍者的帮忙非但没有得到修正,反而更显凌乱了些,可见两人刚刚根本没干正事。
云宫律就那样慢笑的靠在墙边,黑发浓稠如墨,不过两步的距离安室透却明白此刻并不是靠近的好时候。
下颌隐隐发烫。
“……唔,给你做夏威夷披萨?那位意大利的基里奥内罗小姐会喜欢吗。”
温和又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波本口中吐露,无奈又略微调侃语气让云宫律怔了怔。
分明知道了尤尼大人的来历,借此机会告知吗?
非要说也并不意外,基里奥在里世界指向性称不上隐晦,波本好歹也是情报贩子,查到彭格列的同盟家族还是不成问题的。
况且在当初的摩天轮之上,赤井秀一也有所提及,他记在心间也不意外。
但用这样的话语方式说出来还是比较稀奇的,这家伙对组织的忠诚度也不高嘛。
方才凝滞又一触即发的氛围消隐无踪。
在这种时候摆出安室透的姿态……真狡猾啊。
不过,夏威夷披萨。
“…你会被打的哦。”
云宫律一脸凝重的道,在那些家伙眼里这东西可是相当没品啊。
能逼的里包恩拔枪的食物,也就boss时不时的会用这玩意儿来撩拨里包恩可乐尼洛之类的。
安室透看着他如此认真的回复倒也不惊讶,从善如流的更改措辞:“如果是组织的目标的确不可以——不过别的,倒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云宫律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这架势…感觉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把你看不顺眼的同事资料打包进来啊。”
波本毫无诚意的笑道:“怎么会呢?哈哈。”
顶多就是把琴酒贝尔摩德那些比较显眼的家伙的情报和他掌握的安全屋的概况聊以附赠,都不是一个体系的怎么能叫同事呢。
波本虚情假意的想着,还有赤井秀一,律好像也挺感兴趣的嘛。
毕竟面前的人可是他喜欢的人啊,偏爱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哦对了,能干掉两个他会更开心,嘻嘻。
云宫律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笑容越发高深莫测的情报人员,心中感叹天杀的酒厂你对我的好店员做了什么搞得他怨气都够点死气之炎了。
要干掉同事的觉悟怎么不是觉悟,某个强的离谱的家伙不还是靠怒火来点死气之炎吗?
说的就是你云雀恭弥。
内心的火车跑了能有八丈远,云宫律面上仍是虚情假意的道:“嘛,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云宫律:“我要雪莉,还有你所知道的一切行动组的资料。”
安室透眯了眯眼,上前几步抬手替他扣上扣子,唇角浅笑漫不经心:“奇怪,彭格列查不到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的资料吗?”
云宫律仰首露出喉结,话语震动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不动声色的反问:“那堂堂组织查不出一个怪盗的去向吗?”
言下之意,今晚这里会有多少人来这团建还用得着问他这个一般路过珠宝爱好者。
修长灵活的食指拈住领结两边,安室透看了云宫律一眼瞧见这人是万年不变的浅笑,于是道:“唔,我都做了秘书长的情人了,难道不能给我个内部价吗?”
“好呀?”云宫律轻快道:“给你打十一折?或者你考虑帮我们卧底在组织?彭格列给你交六险一金哦。”
“真是不错的福利呢。”波本感叹道:“请容我拒绝,想吃青春饭果然还是太难了。”
云宫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肩膀不可抑制的抖了抖:“你要是真去牛郎店兼职我就给你开香槟塔,最高规格任你报数。”
笑完才有正色道:“虽然我的确不知道你们出现在这里,但我猜测你至少有一个身份是被铃木先生邀请的侦探,对吧。”
有着柔顺金发的男人没有回答,轻笑着拿下墙壁上的西服给客人穿上。
云宫律任由他动作,配合度极高道:“今晚展出的钻石是苏O比的重点珠宝,我有幸也去参与了现场。”
“呐,透君——你有见过一种液体混合炸弹吗?”
液体混合炸弹?
这样的微妙措辞让他略略皱眉。
他松开已经重新系好的领结,后退两步他云宫律自顾自道:“有组织雇佣了纵横国际,臭名昭著的炸弹犯普拉米亚,他特制的□□目前姑且称得上是无往不利,之前的拍卖会有老鼠委托他炸掉拍卖行未遂,被我打伤后逃窜回了日本…唔,倒是没想到那家伙竟然……”
波本有些走神了。
云宫律的话语逐渐在他的耳中扭曲模糊,他的思绪飘向了恒久的过往,飘向了降谷零的时间。
畅快属于零的时间,那是多久以前了?
不必担忧后背,不必害怕孤独,不必恐惧敌人。
“…透?”
现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确是十分意外。
“……透?!”
刻意放大的声音响在耳边,男性清越的声音中带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安室透猛的回过神啦,看见的是盛着隐晦担忧的紫眸。
“……嗯。”安室透听见自己说道,唇角扯出浅笑:“你刚刚说什么?”
云宫律却没有继续自己的话语,他看着安室透模样,微微皱眉,声音却是放轻了些:“……你和那个疯子交过手吗?”
更隐晦些说,你在她手里吃过亏吗?
蓝灰色的眸子浮出点不甚真实,略显浅薄的笑意。
安室透半真半假道:“我和那家伙交过一次手,他的手榴弹炸伤了我。”
云宫律眉头蹙起。
金发的男人还在说着,避重就轻的随便说着:“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嘛,当时的我毕竟才刚刚加入组织,还很青涩呢。”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
不动声色的卖了一波惨的波本先生笑眯眯道:“我可是把不堪回首的青涩往事都说出来了,好歹告诉我一点别的嘛。”
“围炉夜话是下一个环节了。”
云宫律眨了眨眼:“宴会暂停,我得想想怎么处理那家伙。”
处理谁?
普拉米亚?
波本:“……等等,你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吗?”
“今晚我主要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顺带威慑一下那群老鼠。
“至于普拉米亚?顺手的事啦。”
“……”
波本从他的话中读出一点不对劲的信息。
他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道:“你之前说,普拉米亚被委托去炸拍卖行对吧,今晚也被同一个组织雇佣了吗?”
“的确被雇佣了。”
云宫律笑眯眯道:“不过是我委托的,嘻嘻。”
“我不介意给你一点小小的偏爱,亲爱的透君。”
云宫律轻快道:“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会有彭格列,基里奥内罗,你们组织,另一个觊觎钻石的组织,怪盗基德,普拉米亚,fbi,日本公安——以及名侦探们。”
云宫律扣好塔士多的扣子,语气隐隐带上几分笑意:“你觉得谁会是赢家呢?亲爱的透君。”
波本脸上的笑容淡去。
他伸手捏住面前人的耳垂揉了揉,紫色的堇青石耳扣从善如流的褪到了侍者的手中,他面不改色的垂首,听着这人的呼吸声等待他将之戴上。
这其实是相当暧昧危险的举动。
将自己的命门露在敌人面前是大忌,却也是诱饵。
压住耳垂的感觉微微有点痒痛,安室透噙着浅笑歪了歪头,坠子便晃晃悠悠。
“赢家是谁我不知道。”
他轻声答复问题:“但输家不会是我哦。”
第048章第48章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现居日本东京的法国人,是一位有着金色波浪长发的精致美人。
现年四十岁,有着稳定的恋人与工作,恋人甚至还是功劳赫赫的前警视正,堪称一句郎才女貌。
但她还有一个更加臭名昭著的名讳,而这也是她出现在这一场汇聚了东京各大名流宴会的原因。
国际通缉犯·普拉米亚。
曾经在多个国家制造爆炸事件,与天赋同在的是过人的心性和胆色,这才是她能纵横俄国几千里土地的原因。
当然了,或许还有一点审时度势的眼色——毕竟只是一次失误,就已经足够让她吃够苦头了。
她的未婚夫,也是她保护伞的村中努穿着白色的西服,从众多熟人中抽身而出,端着一杯酒难掩他的担忧:“怎么了?实在不舒服我们可以先一步离场的。”
金色长发高高的挽起,身穿黑色小礼裙的女性柔柔的摇了摇头,法国的血脉赋予了她充沛的魅力,她轻声道:“大概是前几天休息的不太好,不碍事的。”
村中努却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道自从前几天从英国出差回来就一直精神不振,真的不需要休一个假期吗。
丽莎尔:“但今天的晚会上有我很重要的客人。”
她注视着村中努,漂亮的蓝眼睛含情脉脉:“请相信我,努君。”
说着端起一杯香槟转身走入人群,似乎是和她言语所说的去寻找重要的客人。
村中努叹了口气,索性转头去和中森警官叙旧。
今晚是那个很有名的怪盗要来吧?
另一头,甩脱未婚夫的克里斯蒂娜·丽莎尔——好吧,此刻称呼她为普拉米亚或许更加贴切——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铃木塔坐拥东京最优越的地段,俯瞰都市毫无压力。
她其实并没有欺骗村中努,今晚的她的客人的确一等一的重要等级,说是关乎她的性命也不为过。
长笛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荡漾,普拉米亚将之放在眼前透过其去观察世界,只觉得将世间的扭曲都尽收眼中。
三个月前纽约曼哈顿的苏O比拍卖行总部,几天前的伦敦分部的炸弹的确是她亲手调配设计,引以为傲的液体炸弹后标志性的火炎就是她普拉米亚最嚣张的签名。
这两处地方的炸弹都由她亲手设置,雇佣她的组织姑且没有确切的名号,但普拉米亚知道他们的外号叫动物园。
是追寻罪恶“潘多拉”的丑恶鬣狗。
作为独行主义者的普拉米亚深谙制衡之道,独善其身就是她的人生信条,因此她只是和往常任何一次都没什么两样的接下了这一委托,心中思索这次该哪个冤大头来出这笔钱。
第一站没什么意外,她的炸弹如预期一般炸飞了半个建筑体,任务算是完成,但正是第二站的意外致使她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她招惹到了不该惹的存在,比如一些真正的庞然大物。
以意大利为源头发布出来的追击令得到了无数拥趸的响应,短短几天便逼的她在伦敦的几个安全屋全数报废,哪怕是急急忙忙的回到日本避风头,她也依旧可以感受到无处不在的窥伺。
她的那些算计似乎都是蛛网上垂死挣扎的虫豸,右肩旧伤隐隐泛出如同涟漪一般的痛感,捏着杯柄的指尖细细的颤抖着。
普拉米亚垂首端详着手中的香槟——颤抖的液面如同像是小丑的红鼻子,正在大肆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
那一日察觉炸弹未曾爆炸的她叫那个不知来历的黑发男人一掌打的旧伤复发,要不是那人顾忌着普通市民,她当场殁在那儿也不无可能。
可即便如此,她也几乎逃不了了——普拉米亚很清楚这一点。
个人的能力在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近乎螳臂当车,这个情况下想要保全自我,恐怕也只能寻找一个足以与彭格列联盟抗衡的存在存续自我。
——下一个委托就是这个时候递来的,炸掉东京的铃木塔,在铃木氏举办宴会的那一日。
报酬是将她收入羽翼之下庇佑生命。
在那样的敌人面前,这个承诺算是很有分量的了。
普拉米亚想,能够真正逃脱意大利那群疯子追捕的酒们,或许的确有着牢靠的本事,况且等到任务完成,她也可以向毒蛇那群人索要酬劳。
——于是她在那封署名【贝尔摩德】的委托下应是。
*
怪盗是一个兼具美感与艺术的稀有职业。
能够胜任这一职业的人需要拥有灵活的头脑,强悍的行动力与天马行空的后备力量。
而黑羽快斗作为新生代这一职业的领军人物,自然也拥有着以上特质,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本人还是个未成年,但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可比普通的警察还要多的多了。
但这也不是让他一个怪盗跨领域去拆炸弹的理由。
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黑羽快斗站在消防柜前沉思。
柜子里的灭火器不见其踪,转而替代的是装有一蓝一粉两种液体的倒计时装置——好吧,普拉米亚招牌炸弹,在查询这次的珠宝时,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怎么了吗?哥哥。”
可爱的小孩声音由远及近,黑羽快斗当场汗流浃背——柯南这小子怎么这么快找到他的位置的?
与一位身穿雪色礼裙的少女缓步走过来的不紧不慢不同,江户川柯南哒哒哒的跑到黑羽快斗的身边,用熟悉的小孩腔调道:“诶?哥哥在看什么呀?可以给我看看嘛?”
“啊,好像是什么奇怪的装置来着。”
黑羽快斗张口却是一个平实的成年男声,他拉了拉帽檐若无其事:“我这边准备去报告一下上司,小朋友——还有这位小姐,你们应该是宴会的宾客吧,宴会厅在楼上哦。”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你们跑错了之类的,更深层的意思或许还有别乱碰炸弹。
玛丽珍鞋踩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那位眼下有着漂亮花形胎记的少女略略上前两步去俯视柜子,随后弯了弯眉眼:“——被你说中了哦,柯南君。”
“对吧对吧!”柯南仰起头笑着:“根据尤尼小姐你说的信息排查出普拉米亚的选择并不困难,不过现在是报警告知搜查一课还是拜托二课的中森警官过来一趟呢?”
中森银三,怪盗基德的老对头了。
黑羽快斗起了一身白毛汗,当场挠了挠头:“嘛哈哈,原来真的是炸弹呀,我这就去通知警官先生们。”
两个自言自语的人却一时间没有搭腔他的言语,那位被称作“尤尼”的小姐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日本的警视厅好像有着专门的□□处理人员吧?不需要通知他们吗?”
“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来这场宴会多半就办不下去了。”
柯南摇了摇头:“虽然这样说难免有点过分的样子,但有你们做依仗,姑且还不至于直接要求疏散人群。”
听见那个专业性拉满的称呼,尤尼的神色不自觉的顿了顿,随后又避重就轻道:“柯南君真是可靠呢。”
“其实有一些事还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戴着大大眼镜的小孩原本在使用眼镜自带的功能进行粗略扫描,而后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听见身旁人对他的夸赞时轻轻道:“还不可以松懈呀。”
炸弹的倒计时还有将近半个小时,这个情况他们还有勉强称得上充裕的时间来处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尤尼没有在说话,尽管过度苛责自我是不好的作为,但至少作为一位在处事上足够娴熟的首领,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劝慰的好时候。
于是索性提起裙摆,走近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听完了他们所有对话的伪一般路人。
墨绿色的长发在脑后挽起打理精致,尤尼歪了歪头道:“虽然这样的询问恐怕很失礼——基德先生,您是有女装这样独特的癖好吗?”
黑羽快斗:……
这话的槽点好密,他是该反驳自己不是怪盗基德还是说自己没有女装癖。
Pokerface,别忘了Pokerface。
他如此提醒着自己,优秀的怪盗要懂得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从容应对,于是他内心深吸一口气:“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
脸上带着十分甚至十二分的不解,这头的尤尼还没来得及多说,蹲在消防柜前猛猛按手机哐哐发消息的柯南直接一心二用道:“黑夜女神睁开双眼毫无疑义就是夜晚的意思,而降生于提洛岛的阿波罗神职包括音乐与光明。”
说到这里,柯南顿了顿收起手机:“嗯,迷题姑且先解析到这里。”
他抬头道:“虽然由我来说这话很不合适,但基德,很快有人会过来哦。”
被两度指认的黑羽快斗索性也懒得辩驳,眯了眯眼细细的瞧着一大一小的两位,索性打了个响指雾气弥散。
“既然名侦探都发话了,那么我也暂且退场好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音再次出现,尤尼早有预料的捂住口鼻。
黑羽快斗像猫一样的消隐无踪,声音渐行渐远:“期待你的演出,名侦探——以及这枝花献与你,如这百合般美丽的基里奥小姐。”
轻柔的触觉从天而降,有什么东西轻轻碰过尤尼的小臂后跌落于地,少女眨眨眼,俯身从地上捡起这枝花。
清新的花瓣上犹带着水珠。
“估计是从那个花瓶里折来的吧。”柯南挥开鼻尖的余韵,毫不留情的吐槽道:“这家伙不是最喜欢送玫瑰吗。”
“噗嗤。”尤尼笑道:“你和他关系好像很不错呢。”
柯南当即抽了抽嘴角:“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算了不重要。”
说着转身就走,尤尼快步跟上笑着调侃:“不需要将炸弹拆掉吗?我可以代劳哦。”
柯南摇了摇头:“会有人来处理,在这方面恐怕他们并不希望假手与他人——嗯,况且我也不觉得,那个普拉米亚只在这里装了炸弹。”
公安警察与普通警察的不同之处在于,哪怕是损失部分公民利益,他们也绝不允许影响国家安定的因素潜藏。
这就意味着安室先生显然会不择手段的清理这座建筑物内所有不速之客。
退一万步来说,意大利的mafia显然也在这之内。
这头前脚刚走,后脚便有身穿西服的男人赶到了这处安全通道,他先是揭开盖子皱眉,随后便赶紧示意属下们将之带走。
领头人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接通之后压低声音道:“依您所言,我们已经将炸弹进行转移拆除,降谷先生。”
“嗯,辛苦了。”
降谷零立在某一处安全通道的死角压低声音:“尽快研究出中和液是重中之重,同时留下充足的人手镇守此处,今晚这里实在是热闹的过了头。”
风见裕也不明白上司所说的热闹究竟指的是什么,但作为降谷零左右手的他多年来最为突出的品质便是执行力,于是他一如既往地不去过多询问上司的决策,沉默的执行了这一任务。
手指搭在耳畔的蓝牙耳机上,风见裕也不住点头:“嗯,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将大家部署在各个通道的入口,想必搜查二课会给我们行个方便。”
公安的傲慢于此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
这边刚刚整理完着装的降谷零沉默的挂断了这一则通讯,和他鬼混的情人早就不知所踪,只给他留了一只白色的丝质手套。
他轻叹一声,又调整成了神秘危险的波本,半真半假的呢喃道。
“真麻烦,只有一只手套可不是侍者应有的表现。”
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将手套戴回干燥温暖的右手,抬起来放在眼前,温暖柔和的光线自指缝间漏出。
重新链接上组织的频道只在顷刻之间,后勤人员向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有所疏漏,毕竟一个不留心可能给他们的就是琴酒——或者别人的枪子儿。
沙沙的白噪音响起片刻,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挟带着压抑怒火的语气活像是下一秒就要从通讯频道里爬出来撕了他。
琴酒沉着声音:“你离开了通讯频道将近二十分钟,波本。”
“处理了一点,小麻烦。”金发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调整着只有一只的手套与皮肤贴合的角度,语气中带着点漫不经心:“服务生这个身份总是会遇见一些小惊喜嘛。”
贝尔摩德看着重新走回监控范畴的同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冷然开口:“波本,你的另一只手套呢?”
“唔。”
他闻言挑了挑眉,随即抵住耳畔的耳机似笑非笑:“遇见一位很合拍的客人,他真诚的夸赞了我的品味,盛情难却,我就送了他一只手套。”
其实是某位敌对家族成员鬼混完后直接揣走了,表示这玩意儿他另有妙用。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和这伙貌合神离的同事讲的,波本如此腹诽着,面上仍道:“还需要更详细的解说吗?”
“这就不用了。”
贝尔摩德牵了牵唇角,语气意味深长:“组织不会管你的感情生活,但别忘了任务在即。”
“当然了。”
波本不知听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文雅的声音被电流裹挟着有些扭曲,接下来的话语却像是惊雷炸响:“不过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各位打算先听哪个?”
琴酒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察觉待宰猎物的狼,他声音沉着:“波本,消息不可靠的代价你掂量清楚。”
“还没有听就来质疑我的真实性吗?多疑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品质啊。”
波本一声轻嗤,监控中央的男人蓦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凝视着角落闪烁红光的摄像头,像是毒蛇吐信子一般语气缠绵:“还有琴酒,一个忠告。”
“不要随便探听一位情报人员的家底,尤其这位人员还是一位神秘主义者。”
行动组内部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但自从上次波本被指认为卧底后他就一直和琴酒合不太来,况且这次还是被直接质疑了他的老本行情报工作,这样的回复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琴酒也并非忍气吞声之人,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贝尔摩德抢去了话头。
“波本。”
贝尔摩德自然明了现今气氛的来源,打圆场不是她的作风,索性直接跳过来个痛快:“不要卖关子了,根据组织人员推算出来的行动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哦。”
“这就是第一个坏消息。”
波本轻飘飘道:“组织推算的时间,是错误的。”
“嗯?”贝尔摩德沉思:“根据谜面的「月桂的枝叶舒展于潘多拉的指尖」来解析,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释义?”
“的确是有来着——不过我已经知道了正确的解读方式,目前来说无伤大雅——啊对了,还有一个坏消息。”
说到这里,波本语气终于严肃了了起来,他的声音像是某种战争的号角,昭示着某种不可知的未来倾倒而至。
“今天晚上的宴会,不仅有我们和那个小偷。”波本沉声道:“当初在拍卖会的炸弹犯【普拉米亚】也来了,并且还有当初同样参加了拍卖会——”
“还有彭格列同盟中的基里奥内罗家族的成员。”
基里奥内罗家族。
在意大利的含义中,是【黑百合】,哪怕单单以基里奥作以掩饰,只要联系站在她身旁,以保护者姿态出场的彭格列秘书长,也不难猜出那位尤尼小姐的真实身份。
盘踞北意大利百年有余的老牌实力家族,与近些年突然兴起的密鲁菲奥雷家族关系融洽,并且和彭格列家族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友好同盟。
倘若单单以云宫律的那场突兀出差来推断——他总有门道知道这些消息,况且这家伙走的正常游客路线到的伦敦——大概率能猜出他应该是以彭格列家族成员的身份活动。
可截止目前尽管战争已然接近尾声,彭格列的重心显然还是侧重于他们的大本营和历来武德充沛的美洲地区。
欧洲战区就很有些一以贯之的绅士风度,彭格列在将欧洲地区打服以后甚至都没发生什么反弹,那些传承悠久的家族到底是更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位十世的野心所在。
不说枪打出头鸟,但显然还是如何更多的保障家族利益,断尾求生来的实惠。
通讯频道中一直之间颇有些沉寂,只能听见电流的沙沙声。
半晌之久,琴酒的声音出现:“任务照常进行。”
“Gin!”贝尔摩德悍然开口:“这件事你不能直接做主,当初在意大利吃的亏都忘了吗?”
琴酒声音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同事的质问:“避开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风头,如果你已经察觉到那个家族的人是谁就该离得远远的——况且应该只是普通成员,听说这一代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首领尚未成年。”
通讯频道内蓦然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应声,在行动方面琴酒的威望显然要比贝尔摩德高上不少。
贝尔摩德狠狠的啧了一声,最后却也只能补充道:“哪怕只是普通成员,能够负责这一任务也绝不能轻视。”
“既然他们是为了钻石而来,那么我们务必不要与他们起正面冲突,切记不要伤到疑似家族成员的人士——那群疯子的报复你们绝对不会想尝尝。”
波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作为丢出这枚炸弹,并且没有真正经历过组织那段狼狈历史的成员他的态度显得有些过于轻慢。
一旁一直沉默的伏特加突然开口,粗噶的声音响在频道中:“波本,那个普拉米亚是炸弹犯吧。”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光明正大穿行在铃木塔各处的组织成员,波本站在窗边歪歪头道:“是哦——哦对了,前面两次的恐怖袭击,是承蒙动物组织关照。”
“什么?”琴酒声音如同沉重的闷雷:“今天晚上,也是受同一个雇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波本耸了耸肩:“体谅一下,情报人员又不是超人,能调查出前两次的来源已经很了不得了。”
应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调查出普拉米亚的受雇记录——况且第三次又不用查,雇主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来着。
这样想着,波本挑了挑眉,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不过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铃木塔里放了不少特制的炸弹了吧——唔,说起来公安也赶到这儿了,真热闹呢。”
“如果公安来了那操作的空间就要方便一些。”
琴酒沉声:“那些蠢货向来是有些求索精神的——这也是他们总保不住脑袋的原因。”
“我觉得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我们的脑袋比较实惠。”
一旁保养自己狙击枪的基安蒂冷声开口,话语颇有一种不顾自己人死活的冷幽默感——考虑到这人曾经正面对刚里包恩然后惨败的经历,姑且体谅她的冷嘲热讽。
基安蒂:“今晚的行动应该没有击毙的需求吧——那个小偷要杀了吗?”
“别做多余的事,基安蒂。”
贝尔摩德轻声道:“退一步来说,钻石落在组织手里还是动物组织手里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为了更好的筹码,我们还是稍微警惕一些的好。”
通讯频道里称不上安静的状态让波本烦躁的啧了一声,他敲敲耳机发出的噪音强制清空了喋喋不休的各种议论,随后抬了抬眼皮子:“根据推论,怪盗基德大概率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他慢条斯理道:“说的难听一点,哪怕是琴酒也不希望自己的枪用来杀蠢货。”
所以我也不希望,有蠢货来扯后腿。
高级干部的发言让参与行动的成员多少有些紧张,唯有那几位与其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筹的大人才敢继续发言。
比如琴酒就嗤笑了一声,毫不掩盖声音中的威胁杀意:“那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波本。”
*
当你总是和谜语人对战时,你也会被迫沉迷谜语,并且经过长久的修炼,能够在足够的情报下飞快的翻译出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下面让我们有请受害人江户川柯南进行发言。
“谜语的真正关键,在于潘多拉!”
小小的侦探一脸自信挥斥方遒,他对着现在一旁微笑聆听的淑女听众认真又细致的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黑夜女神和她的儿子阿波罗吗?”
“你说过?”
清越的熟悉男声由远至近,柯南抬头看着走到他身旁的不速之客——这位mafia先生浑身散发着一种他难得不想探究的愉悦之感,这对侦探来说可真罕见。
不知道自己被小侦探小小的排斥了一下的云宫先生颇为照顾小孩的弯下了腰:“抱歉,可以重新说一下吗?尤尼小姐听过了,我可没有听过呢。”
柯南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我都会讲清楚的”
“黑夜女神勒托——或者说是拉托娜,还有阿波罗暗喻的是时间——黑夜与光明的交际之处,是什么时候?”
云宫律给足了情绪价值:“黄昏?不对,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柯南点了点头,肯定了身旁听众的简单猜测,他严肃神情:“是宴会的时间哦。”
“原来如此。”尤尼盈盈笑道:“如果是现代社会的话,黑夜不曾降临,光明就已经升起——是宴会灯光的意思呀。”
“并且根据东京和希腊——或者说是雅典的时差来计算,这儿晚宴中场的九点左右,正好是他们的中午十二点,传统意义中的阳光最盛,也是午宴的时候,”
“那么舒展于潘多拉指尖的月桂枝叶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云宫律仔细思索道:“按照这一个解读方式来说,月桂的花期是在三月到五月,潘多拉代表灾难的降临——花的终末,五月?”
五月,夏季的预热,花朵的终末,自此生命进入下一个阶段。
而他们现在刚刚迈进五月的大门——但总不至于是用来提醒月份的。
啊,月份。
云宫律福至心灵,抬头与小侦探的那双通透蓝眸对上,听见他说道:“看来你已经想出来了,在罗马的传说中,五月代表的是生命与春天的女神玛雅(maius),与之对应的则是希腊神话中的迈亚。”
“潘多拉是终末,玛雅又是生命——哦对了,有一种传说中迈亚被俄里翁追求后被迫变成鸽子避难,后来更是成为了昴星团。”
啊哈,潘多拉玛雅达芙妮,甚至还呼应了鸽子的元素,这位怪盗先生真是涉猎广泛。
“所以这句话其实是误导!”柯南一锤定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那枚钻石将由他怪盗基德攫取。”
尤尼歪了歪头:“那是不是最后一句话重叠了呢?”
怪盗先生向来擅长用谜语表达自我,重叠表达是大忌中的大忌。
而一直流畅解读谜语的小小侦探却是沉默了片刻,随即抬头与凝视面前从身份上来说不论如何都有些危险的两位。
小孩的声音沉静又冷淡,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虽然我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但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垂泪的存在绝不是达芙妮吧?”
云宫律与尤尼对视一眼,随后轻笑。
“从头脑上来说,你真的是一位聪明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呢。”
云宫律轻声说道。
*
柯南说拉托娜和勒托的最后一层含义,在于基德的伪装。
“既然本为一人,这也就代表着基德他也能成为别人。”
“我的意思是,他易容成了园子。”
临时组建的三人小队根本不需要磨合,因为云宫律和尤尼都很配合这位小小的侦探。
“只要能够再一次见到那位怪盗先生就好啦。”
少女轻快的说道:“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和他讲,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了。”
而对此,少女的临时保护人,云宫先生发表如下讲话:“再说一次,尤尼。”
俊秀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种或许可以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他兴致勃勃的掏出了手机:“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伽马听到这段话的神情了。”
柯南发问:“伽马是谁?”
云宫律如是回答:“一个某种意义上非常专一的萝莉控。”
那没事了。
柯南耸了耸肩,不打算加入这加密通话,正巧传来震动,他掏出来看到降谷零发来的情报。
柯南:……
他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两步,尽管他认为云宫律大概率对日本没什么坏心思——并且就他所说彭格列还帮他们摆平了不少麻烦,天呐这届警察究竟是吃什么干的——但这显然不对公安生效,至少对某位降谷先生生效。
哪怕他和云宫本身就联系密切,但立场问题显然不会以个人意志转移。
点开情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手机现在进行了一些保护升级,至少普通手段是不会轻易打开他的手机了。
不普通的手段显然也无法有效防范就是了。
降谷零发来的是今晚的宾客名单,根据一些显而易见的关键词检索,加上他渠道的情报排查,目前普拉米亚嫌疑最大的是一位名为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的日籍法裔。
从情报上来看,她的恋人——或许很快就要升格为伴侣的存在——是一位退休的警视正,大名村中努,在职时甚至还有着“魔鬼村中”的名号。
“呐,云宫先生。”柯南将手机放回去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但请问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选择隐藏身份和一位警察结合呢?”
“抛却所谓的爱情,纯粹以利益的角度来看,一般情况下,是他不能给我带来威胁,甚至可能有所助益的情况。”
云宫律低头看着柯南,一边思索一边道:“警察大多有着超越寻常人等的敏锐嗅觉和观察力,至少在我的阅历中,里世界的人和普通人结合的都少之又少。”
“倘若不曾踏入黑暗,那就只能陷入漫长的孤独和永无终日的等待之中。”
云宫律说着,似乎是想起来些什么,声音也隐隐夹带上两分嘲讽:“能够在这样的日子里攫取快乐的人,我也就见过一个——这还是她完全不管不顾其他所有事情,兀自沉溺于美好爱情的情况下,连丈夫所谓的在南极挖石油都深信不疑呢。”
柯南紧紧皱起了眉,人在得到些什么的时候必然也会失去些什么,至少从云宫律的口气来看,他对那位不知名的夫人意见颇深。
“律君。”
尤尼扯了扯云宫律的衣袖,出声提醒道。
云宫律也反应了过来,他摇了摇头笑道:“嘛,言归正传——如果和一位警察结合,那么那位多半是蠢货,又或者身份本身对他而言就利大于弊,比如退休警察的家眷天然可以规避一些试探,再比如那位位高权重,可以给他带来一些他所必需的事物。”
柯南眨了眨眼:“灯下黑?”
“这样理解也可以哦。”
云宫律笑眯眯的这样说道,而后再一次走进门童推开的大门:“嘛,闲聊环节到此结束。”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049章第49章
宴会觥筹交错下暗流汹涌算是人类社会的通用常识了。
因为利益所趋,人们聚集在一起,身着华服举起酒杯,为一件值得或者不值得的事情举起酒杯喝彩。
这就是宴会。
“所以我说,大人真的把这个世界建造的的很烂。”
穿着漂亮小裙子的茶发女孩将一缕发丝搁在耳后,她手里端着一杯橙汁压低嗓子:“所以调查的怎么样了,大侦探?”
“啊,这个啊。”
柯南牵了牵唇角,湛蓝色的眸子看着站在铃木次郎吉身旁乖巧微笑的铃木园子,眼中闪过几分狡黠:“灰原,你应该听过契科夫之枪吧。”
灰原哀微微敛眉沉思:“是‘如果在第一幕中看到枪,那么在遵循传统的三幕结构的故事中,它应该在第三幕中使用’——这样对吧。”
“所以呢,你在哪里看见了挂在了墙上的枪。”
柯南则是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胜券在握,他的目光聚焦于站在不远处与尤尼谈笑风生的云宫律的口袋处,那里隐隐漏出一节白色的手套。
柯南:“枪可不止一把——总之睁大眼睛吧,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铃木次郎吉走上了台。
作为意得志满的宴会主办方,老者显然对这一次的安保系统相当自信,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朗声道:“各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今天这场宴会的真正主题。”
“我,铃木次郎吉与基德交锋数次,而今天,也将是他怪盗生涯的第一回败北!”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不能传入老者的耳朵,铃木次郎吉的骄傲与从前的每一次别无二致。
他一扬手,纹付羽织袴的长袖便甩出一片微风,声音中洋溢着自信:“接下来,便请出今天这场宴会的真正主角——【达芙妮的垂怜】!”
演讲的u型台后方不出所料的向两侧拉开,先前一直没有对外展示的珍贵蓝钻就在那徐徐升起的展示台中,黑色的丝绒布料沉默的吸收着周遭打来的灯光,唯有钻石依旧璀璨夺目。
“不论是切割手法还是净度都是绝对的上乘之作,尽管没有的噱头故事作为陪衬,但也已经足够珍贵了呢。”
波本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遥遥望着台上的铃木次郎吉,优越的身高和良好的视力足够让他看徐徐出现的目标,丝绒的底托上是无可指摘的绝对主角。
身穿绀色塔士多西服的男人已经越出人群几步,波本微微眯眼,看见了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金色的边框眼睛。
这让那双紫色眸子里的情绪越发晦暗不清。
云宫律的视力很好,他很清楚,这样的举动有何用意?
但与彭格列的人为敌绝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波本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他往安全通道口不动声色的走开两步,将目光移到某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宾身上。
“【达芙妮的垂怜】的珍贵毋庸置疑,要知道自从我在拍卖会上将之收入囊中之时,便……”
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满溢着自己的自豪之情,铃木次郎吉丝毫不知道危险将至。
铃木塔下围满了怪盗基德的迷妹粉丝,手幅应援的排场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当红明星。
红色的准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纹付羽织袴的袍角,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移初始位置很大一块的“铃木园子”眯了眯眼,手略略背到身后。
台下的尤尼悄声启唇:“三,”
站在角落的波本盯着某个扶住手包的女宾:“二,”
“呲——”
比任何人都要早的,突兀的烟气突然出现在了场地之中,甚至还有一个罐状的物体骨碌碌的滚到了台下,一时间众人的慌了起来。
“将钻石收回去,快——”
“危险——”
铃木次郎吉叮嘱收回展品的话语还没说完,额角就已经飘过一点红光,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惊惧不已。
于此同时,原本应着东家将钻石回收的机簧被下一枚子弹击碎,钻石顿时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看起来分外滑稽。
铃木次郎吉双眼瞪大:“园…园子?”
“啧。”
裸露在外的肩膀被子弹险而又险的擦过留下不深不浅的血痕,铃木园子头上的发箍跌落在地额发零散,她扶着自己的右臂站起身略带着喘息道:“大叔你也真是的,上哪儿招惹的这么难搞的人啊。”
这样略带着抱怨的腔调显然并不是铃木园子惯有的态度,铃木次郎吉的手抖了抖:“怪…怪——”
“怪盗基德?”
已经扯着衣服完成变装的白衣魔术师微微躬身:“正是在下。”
说着又向他伸出了手:“快起来老先生,现在绝对不是争什么无谓胜负的时候,有人盯上这枚钻石了!”
铃木次郎吉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含糊的时候,倘若刚刚他还会将雾气视作怪盗基德惯有的把戏,那么现在的事实就已经狠狠的甩在了他脸上——今晚,还有别的危险潜藏着。
甫一站起身便又迎来一阵山摇地晃,这样的恐吓简直是接踵而至,铃木次郎吉眼睛都快闭不上了:“又怎么了!!!”
“是炸弹!!”
不知道是谁在这样的混乱当中回复道,或许是正正站在窗边的宾客:“这样颜色的火焰……是普拉米亚!!!”
酒厂的通讯频道中也是争端不断:“已经成功将钻石的展示柜卡住了,接下来怎么办。”
贝尔摩德皱紧双眉:“我不觉得杀了铃木次郎吉是必要步骤,第一枪是谁放的。”
“不是组织的人。”
波本皱紧双眉在人群中穿行,被死亡威胁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羔羊们显然都已经慌了神:“要我说的话,那一枪很像他。”
频道中瞬间沉默了一瞬,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但现在显然不是教育某位资深莱伊黑的威士忌现在不是暗戳戳给已经死了的叛徒cue流程的时候。
还是琴酒开口直接越过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沉声道:“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辅助怪盗基德拿到钻石,逼他走去逃离点。”
波本撇了撇嘴,目光此刻聚焦在某个追着金发女性踹足球的小孩身上。
“去吧——”
从一早准备好的腰带中挤出来的压缩足球被足力增强的鞋子一脚踹向了某个炸弹犯,被自己未婚夫刚刚扶起来的丽莎尔灵活的一个闪身躲过,压在右肩上的礼服带子略略偏移,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痕迹。
是弹孔的痕迹。
“赤井先生!”
柯南手机拿着侦探的徽章急促道:“刚刚那一枪谢谢你了,现在麻烦你对着我刚刚追踪的目标开枪,目标是让失去她行动能力,请务必不要伤及性命!”
约摸两条街道外的商场顶层夜风呼啸,趴在楼边的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翠绿的眼睛像极了盯紧猎物的鹰隼,红外线瞄准镜的中心伴着金发女人与周围上来阻拦她人的不断缠斗而持续偏移。
赤井秀一舔了舔唇,对着侦探徽章道:“了解。”
作为八百里外一枪打掉自己宿敌情人瞄准镜的前组织顶级狙击手,尽管在目标高速无规律位移,且拥有众多干扰选项的情况下显得难度是活脱脱的地狱级,可对于他而言,这还称不上什么难题。
“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呢。”
一脚踹翻自己未婚夫的普拉米亚先是和毛利父女缠斗片刻,随即抓住机会揪住小兰的手臂将她摔了出去,趁着毛利小五郎紧张自己女儿的时候用钉枪射住天花板角落,径直越过堵在门口的公安众人,踹开宴会厅大门扬长而去。
本应如此,可惜她从高处越过众人的同时显然也脱离了了人群的掩护,赤井秀一扣下扳机,子弹擦过脚踝。
或许这样的情景实在不应该这样平淡的语言叙述,但在诸神混战的现场,一个小小的炸弹犯显然不应该拥有更多的笔墨于此赘述。
——比如我们的主角云宫律,他显然是已经领先版本,在对拉来了优秀狙击手的柯南表示了赞叹以后便目标明确的走出了宴会厅,不知去向。
“虽然这枚钻石并不是你所想的目标,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今晚的全身而退。”
身穿雪色礼服的女孩已经敛去了惯常的温和知礼,此刻氤氲在她周围的是久经考验的上位者风范。
尽管眉目淡然,尽管语言轻缓,却依旧不可忽视这样的话语下是多么可怕充足的底气。
尤尼轻笑:“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
此刻已经将钻石收入囊中的怪盗在混乱与烟雾中与不过豆蔻的少女对视,他可以感受到加注他身上的无数目光。
怪盗基德轻笑着压低帽檐:“基里奥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依旧安然无恙,不过我想我暂时没有什么想从你那里得到的报酬——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尽快离开,这边很快就会不安全了。”
说着抬起了扑克牌手枪,一枪打开不知道从哪儿崩来的碎玻璃。
纸牌狠狠地嵌进了地板的缝隙中,尾部轻轻的颤着。
“你真的不好奇吗。”
尽管已经敛去了笑容,尤尼看起来却依旧亲和,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险些波及的小小危险,蓝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怪盗少年,声音不疾不徐:“哪怕这有关【潘多拉】和…”
黑羽快斗瞳孔骤缩。
尤尼还在说着:“……和你的父亲黑羽先生有莫大的关联?”
*
尽管现在的场面已经不足以用混乱来形容,但铃木财团对于建筑物的危机情况建设也是一级水准。
至少在被炸弹炸过还可以稳定运行的电梯就是最好的证明。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一般来说,作为一座塔是不应该拥有像是停机坪一样的东西,但只要想到这是铃木家的塔,那么不管出现什么应该都不足为奇了。
停机坪上的铃木塔还有一片更为窄小的观景平台,全方位密封的情况下大概只能容许普通游客拍照留念。
但现在显然没有人有心思去进行夜景眺望陶冶情操,毕竟连走上停机坪的人也不过寥寥。
——云宫律就是在这里瞧见了那个蹲坐于不远处喘息的金发女性。
他歪了歪头:“今晚的夜色真美啊,丽莎尔小姐。”
普拉米亚警觉的转过了头,脚踝的伤口让她一时之间灵活自如的拉开安全距离,只能够仰起头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居住日本多年,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语所代表的本质含义,可在看见她此番情态下做出如此发言的人,恐怕不是变态就是有病。
于是金发女性眯了眯眼,金色长发不知何时披散而下,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不动声色的遮掩住了她几不可察的微小颤抖。
——原本谈好接她撤离的直升飞机至今未见下落,这样情况下钻出来的男人不管是敌是友,她都不可以随便打破这样微妙脆弱的平衡。
“先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普拉米亚才开口,声音轻的像是要飘散于夜风之中,却又像一条故意示弱的毒蛇,正在等待时机择人而噬。
普拉米亚:“假如是要参加宴会的话,现在下去或许还来得及目睹最后的余晖呢。”
这样的对白堪称莫名其妙,就连云宫律都不理你抬了抬眼皮,颇为稀奇:“您已经进入老年痴呆了吗,我以为我们才见过不久?”
见过不久?
风暴在普拉米亚心头刮起,她紧紧的盯着站在十步之外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近期行程见过的陌生的不陌生的脸庞在她思绪中不断划过,却没有一张可以与之对上号。
普拉米亚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竟然这人说是不久,那就姑且定在三个月以内——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个所匹配的人来。
“哦,对了。”
这人又开口了,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只颇为眼熟的茶绿色宝石耳坠。
云宫律轻笑着将之扣在自己的右边耳垂上,坠子伴着夜风轻轻摇晃,折射出迷离细碎的光泽。
就像那天在伦敦,那个突然截住她一掌拍在她肩上打的她旧伤复发的那个男人一样。
那个耳坠也是这样摇晃着,折射着细碎的灯光。
普拉米亚瞪大了双眼,惊惶的情态一览无余。
云宫律轻笑。
“现在认得我了吗,亲爱的丽莎尔小姐。”
第050章第50章
夜风猎猎,高楼佳人。
倘若忽略两人堪称猫和老鼠的干系,恐怕勉强还是可以造谣一个什么佳话。
“那个委托,是你下的?”
普拉米亚眯了眯眼,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出局是为她所设,那恐怕也辜负了这些年来她手上的那些冤魂。
咬牙切齿恐怕也不足以说明她此刻的愤怒,从在伦敦那天被面前的人一掌打过她就已经跌进了面前人所设的陷阱,安全屋的全面沦陷是杯弓蛇影的恐吓,如蛆附骨的窥探是诱惑她踩进圈套的加码,而所谓的贝尔摩德的邀约则是那无边地狱垂下的纤细蛛丝。
在风中飘摇,根本承受不起她的重量。
而云宫律则是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细致的将之收进衣袋之中,漂亮的紫色眼睛不再被镜片挡住,露出不加掩饰的嘲弄。
云宫律轻声道:“丽莎尔小姐说笑了,我我所说的话可没有什么欺骗的意思——贝尔摩德所属的组织和您直线距离不超一千米,他们也绝对有招揽您的意愿。”
嗤笑声从她的口中传来,普拉米亚勉力站起身来,脚踝处的伤口蜿蜒流下血迹:“前提是,我能找到他们对吗?”
云宫律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
普拉米亚轻笑,脱去了繁琐礼服的她一身简练的行动服,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普拉米亚喃喃道:“日本真是个烂透了的地方,上一次也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警察围堵——”
金发的家伙——哈,她今天还在宴会上见过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倘若不是现在急于摆脱彭格列的追捕,她本来是要让这人付出代价的。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来得及。
云宫律皱了皱眉,能够让普拉米亚留下充足印象的围堵,恐怕就是她肩部的弹孔渊源了。
“我从不觉得我会轻而易举的被谁给打败。”
普拉米亚的声音很轻,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步,此刻却像是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至少云宫律很想听一听这位的临终感言。
“哪怕是曾经被那个金色头发的公安逼进天台,我也可以用手榴弹反将一军。”
普拉米亚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些怀念,她嘶嘶抽气,此刻却在唇角集聚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狼狈的女人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中像是燃起了什么灼灼的火炎,像是临终前的扑死反咬:“不过没见到那个黑头发的公安算是我的遗憾——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哈。”
我和那家伙交过一次手,他的手榴弹炸伤了我。
情人的耳语似乎还萦绕于侧。
云宫律的瞳孔骤缩,他不动声色的向普拉米亚的方位走了两步,却见一枚拔了插销投掷而来的手榴弹直扑面门。
“去死吧!”
现在这时再将之击飞显然不太现实,先不提这样的距离本身就已经足够危险,手榴弹这种东西在引爆的时候当然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云宫律冷静思考着。
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氤氲出些许光辉,如同春日的雨水一样晶莹,他弓下身子躲过直冲面门的手榴弹,一个疾步冲到普拉米亚身侧,单手绞住这人略微不便的右臂压下,同时不忘回首释放出大量的蓝色雨炎!
轰轰轰轰轰——
这样的爆炸显然波及的人群不止是停机坪上的两人,楼下本就行动不便的人群经历顶层爆炸带来的轻微摇晃,整个铃木塔显然已经不便人群聚集。
灼灼的火炎包裹住的手榴弹最大程度的将炸弹的伤害转移到无人的方向,偃旗息鼓之时依稀可以瞧见焦黑墙壁上的蓝色火苗。
咬住下唇的普拉米亚一言不发,她的蓝色眸子里盛满了怨毒的意味,自从研制出那一款炸弹后她向来是担任幕后主使这样的角色,上一次这样狼狈还是被诸伏景光射穿了臂膀。
可这也不能掩盖她终究是错了个彻彻底底。
解决掉突如其来的手榴弹,云宫律眉目淡然,睨着满脸不忿的普拉米亚,突然笑了起来。
“我很好奇,丽莎尔小姐。”
云宫律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的手像是挣脱不得的钢钳,压着普拉米亚的手臂像是下面就会活生生的将之拧断。
紫色的眼睛闪过摄人的寒意,云宫律轻声道:“你口中的那位被炸伤的金发公安——是谁呢。”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普拉米亚额角浸满了冷汗,分明已经痛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却依旧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白齿:“怎么了,堂堂彭格列的大人竟然连一个小小公安的情报都需要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来提供吗?”
云宫律的眸光越发暗沉,语气也多了两份失望:“您可真叫人伤脑筋,丽莎尔小姐。”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您会对我敞开心扉的。”
云宫律——此刻或许是以拉赫的占比更高:“我向来擅长此道。”
普拉米亚咬紧牙关,抓住机会用力顺着他的力道方向一个挣脱,急撤步拉开些许距离。
同时咔哒一声,普拉米亚的右臂软软垂下。
云宫律此刻才更多了两分兴味,普拉米亚的犯罪行为更大程度上是以智力主导,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人的体术不错,却依旧被这人的下得了手给略惊了惊。
不是谁都能当机立断的判断出挣脱他的钳制为第一要义,也不是每一个炸弹犯都能够轻易放弃能够精准调配的稳定右手。
普拉米亚显然也是曾经的一员,至少可以从这么多年没有将子弹从血肉中取出来得以窥见她对自己才能的在意,但在刚刚对峙中主动出击可以看见,至少生命是比其他任何都要更加重要的东西。
对于普拉米亚而言。
云宫律终于正视起了面前的人,他轻笑着道:“我为我刚刚的出格举止道歉,丽莎尔小姐。”
“不过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在这里脱身而出吗?”
普拉米亚当然不觉得。
不如说,她在清楚不过她和面前这人的实际差距。
这人是彭格列的所属人员,不难猜出也是武力见长的派系,至少就刚刚两人简单的搏斗不难看出对方对她的全方位压制。
但她手里还有这人想要的东西。
不是彭格列想要的,而是她所面对的这个任务想要的。
“我与您之间并没有什么堪称不死不休的仇怨不是吗?”
普拉米亚喘出口气,以退为进:“您瞧,我已经自己拧断了我的右手,再无法调配出那样的炸弹——但您不想要吗?”
“留我一条性命,那我便任您驱策,当然也包括您想知道的那位金发公安的情报,他就在这里——您知道的。”
普拉米亚其实并不知道云宫律的底细,但她在赌。
而此刻,她除了赌这份纵横欧美的手艺,还有那个金发公安对于面前这位不知名人士的含金量,别无选择。
冷汗从普拉米亚的额角滚落,她的作战服上破损严重,脚踝处的血痕和软软垂下的右臂无一不昭示着这人的全面败北,她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与云宫律身上略略凌乱,仅仅只沾染了一些尘土的西服大相径庭,像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两极。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从衣袋中抽出一只雪色的手套丢在两人之间,云宫律的额发被夜风吹的凌乱,他轻声道:“我对公安亦或者你的炸弹都不是很感兴趣,亲爱的普拉米亚小姐。”
他不再称呼其为丽莎尔,像是法庭上落下的法槌,宣告此刻的无可回头。
“姑且问一句,您是更喜欢日本公安的拘役,复仇者监狱的囚禁呢。”
云宫律轻声道:“彭格列同盟不需要一个试图残害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归顺者。”
“或许日本的公安会更适合您。”
那双圆润的、眼尾上挑的蓝色眸子猝然瞪大,瞪得目眦欲裂,像是临终试图反扑凶兽,痛觉在那一刻全然屏蔽,脚踝的伤口似乎也不复存在,她抬起左手冲了过来,只为了能在最后再多咬下一块敌人的血肉。
“砰——”
装载了消音器的手枪伤口白烟弥散而开,持枪的尤尼·基里奥内罗比她身旁的怪盗基德略超过几步,少女持枪的手没有放下,依旧平直的对着前方。
“您有听说过一个名为【那多·乌尼齐特希提】的俄罗斯组织吗?”
尤尼最后停步在了普拉米亚的身侧,轻声细语:“那是一群,被留下来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那多·乌尼齐特希提
【必杀无疑】。
“您的过错,绝不是简单的归顺可以掩盖的罪恶。”
尤尼轻声道:“彭格列联盟在几年前掀起变革的号角,也绝不会因为您一个人而停下脚步。”
普拉米亚喉间翻滚着嘶吼,像是一头尚未开化的野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呜咽。
“等等……”
站在尤尼身后的怪盗基德抽了抽嘴角:“这位便是安置了炸弹的犯人?不过你们这样…不会算作私自执行法律吗?”
“那样看你如何定义了,黑羽先生。”
尤尼眨了眨眼,轻笑道:“比起这个,现在我们应该更加着眼于另一件事。”
而另一边的云宫律更是又开始了倒数:“三——”
尤尼拽住怪盗基德的衣角将之护在身后:“二——”
指间的湛蓝色宝石再一次氤氲出如同雨水一般柔和的火炎,先前云宫律所释放在各处的火炎也如同死灰复燃一般轰然拔高燃烧在整个停机坪各处,被火炎包裹的四人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会感觉到恐惧吗?怪盗基德先生?”
云宫律抬起右手,指环上燃起的小簇火炎昭示着周围的杰作出自谁之手,他睨着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少年意有所指:“被烧死可是人众多痛苦死法中并列前茅的存在哦。”
“Pokerface,先生。”
怪盗基德也直直的看向他:“这可是魔术师的第一课,况且…”
他侧出一点身子,看着跌坐在侧一言不发的普拉米亚:“这样的把戏,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啊……”
熊熊的火炎越来越高,却没有任何灼热的气息裹挟着他们,似乎到达了什么存在的临界点,一声清脆的咯嚓,不可视的存在轰然坍塌。
“噗呲——”
像是什么坚硬的存在陷入了柔软的肌理,微乎其微的声音在结界塌陷的那一刻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火炎退却,身侧的普拉米亚却不见其踪,云宫律轻笑着转过了头,看着不远处楼梯层之上的黑影:“不错的幻术,先生。”
“不过和骸相比,还是差远了。”
“你说的骸,是上次摩天轮的凤梨脑袋吗。”
噔噔噔从楼梯跑上来的小孩眨了眨眼好奇追问道:“不过你怎么能够肯定幻术一定会降临在这里?”
云宫律笑了笑,看着两个上方连伤口都等比复刻的倒霉鬼:“以那位fbi首席搜查官的能耐,能超远距离一枪打中丽莎尔小姐的脚踝,那么更加宽阔的停机坪,有什么理由不能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呢?”
“因为他不能看见丽莎尔小姐了啊。”云宫律轻声道:“幻术的关键,在于欺骗现实,显然,蜘蛛先生也深谙此道。”
柯南看着三个看起来根本没有太大必要联系在一起的人,心中的狐疑仍未打消——退一万步来说,这个被称作蜘蛛的男人反而更像是被绑缚在蛛网上的虫豸,早就被人掐去了生存的希望。
“他是为了潘多拉而来的吗。”
柯南看着云宫律,看着尤尼·基里奥,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清凌凌的光,小小的侦探平静的对着两位黑手党寻求答案:“也早就知道了普拉米亚绝不只相信了你的邀请?”
“狡兔三窟是世间人的常态。”
云宫律道:“我从不觉得在一条路上放上荆棘是什么阻拦前进的好主意,虽然会把走上这条路的人扎的鲜血淋漓,可这世界上的路多了去了,大可换一条路逃之夭夭。”
“所以我会在每一条路上都放上足够的荆棘丛。”
说到这里,云宫律回过头去朗声道:“您也是这样想的吧,普拉米亚小姐。”
“所以在得知了黑衣组织的确有贝尔摩德这个人的时候,依旧选择了和蜘蛛先生一起布下了这一场幻术的好戏。”
云宫律:“您也对潘多拉产生了一些兴趣,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