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情况下的训练毫无意义,降谷零沉吟片刻:“云宫律,对吧。”
面前的少年点了点头,浅紫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降谷零拍拍手退开几步移开视线打量着训练室四下的环境,口中叮嘱道:“我明白了,现在拿着你的匕首和我打。”
“将我看做昨晚那个不知来历的袭击者,目标是就地格杀。”
降谷零看见云宫律遵循命令的动作不经意间停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置喙的意思,他的匕首大抵有本人的小臂的四分之三那么长,刀身纤薄锋利两边刻出两个血槽,从外表来看仍是一副崭新的模样。
从外表来看,并不是昨晚用来攻击他的那把匕首。
希望可以起效吧——降谷零这样想着,假如对方的确如他所想,
不容得他再多想,对面的云宫律已经摆好了架势,他注视着对面这位不明来路的故人,心思隐隐有些跑神。
正如前文所说,云宫律见过面前这位先生,尽管他们之间的时候时间跨度长达十三年,云宫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人。
璀璨的金发,经过时间淬炼越发沉着的蓝色眼睛,这位先生——降谷零显然已经如他所愿,成长为了一位优秀而可靠的成年人。
尽管来历不明。
尽管态度古怪。
云宫律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拇指指腹抵住柄尾,过度的用力让他的指尖泛白,整个人却岿然不动。
那么、依他所言——
云宫律动了。
少年人的身形轻盈而诡谲,降谷零方才特地拉来的那么点距离瞬间消失,他显然严谨的遵循了降谷零的要求,比身形更快的是直接以刁钻角度捅向脖颈的刀刃。
“铮——”
锵然的声响在训练室中嗡鸣,降谷零略略扯开一点身为险而又险的避开这一攻击,本人活像是被云宫律同化了,全然不顾自己安危五指成爪抓向少年的要害。
这种情况下连观看他们的交战都是一种惊悚片,彭格列训练室的合成金墙壁也被云宫律狠辣的杀招刺砍出道道痕迹,他手上的匕首微微卷刃也不顾忌,仍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攻击着降谷零。
比起指导性博弈或者单方面的碾压,这两人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斗。
“真的不用拦一下吗…”
一旁的沢田纲吉一行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训练,向角落里的两人投来视线。
沢田纲吉略略皱眉:“律现在的架势就像是要将降谷先生大卸八块一样……还是要拦一下吧?”
吐出的话语仍有犹疑,沢田纲吉的欲言又止也显然给众人提了个醒——按照云宫律惯常的作为来看,这个结局也不是不可能。
而Reborn却完全不赞同,他以惊人的弹跳力原地跃起一脚踢在沢田纲吉的头上,彭格列的十代目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大声抱怨:“Reborn!”
“你今天可以叫住他,未来你也可以叫住他吗。”
没有去管自己学生满含委屈的声音,Reborn觑着那边激烈的战况淡声道:“现在的情势下,降谷是最适合充做剑鞘来打磨云宫律的人——至少他不会起杀心,云宫律也不会想杀了他。”
“但如果降谷先生没能挡住……”
“如果没能挡住,那不是更好吗,纲吉。”
小婴儿的语气没有起伏,他陈述事实一般的道:“那是降谷自己做的选择,人是需要为自己所做事情付出代价的生物——况且作为闯入基地未知敌友的存在,格杀没有任何问题。”
“云宫律不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做的吗。”
沢田纲吉的瞳孔猝然一震,他像是第一天才将云宫律是个杀手这件事听在耳中。
“但降谷先生是无辜的啊?!”
Reborn依旧心平气和:“你为什么会说他无辜。”
不等沢田纲吉给出回答,Reborn继续说道:“尽管刚刚才认识不到24小时,阿纲也想将他纳入保护范围吗。”
Reborn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洞察着自己学生脸上的表情从蹙眉变为担忧变为欲言又止,沢田纲吉最终还是没有认可自己老师的话语,忍不住辩驳道:“这并不是我保护与否的问题,而是他本不需要我的维护就可以活下去,既然如此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维护,他就要死了。”
Reborn这样道:“你以为彭格列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踏足此地吗?那是因为你,是因为十代目的意志决定了彭格列的决策,他是因为你想让他活,所以他还活着。”
这样的话语对于让人来说说是莫大的荣幸可能也不为过,可对于沢田纲吉而言却更多是一种震撼之感——自从Reborn来到他家,宣布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黑手党的继承人,并且不容置疑的对他展开一系列教导以来,他还尚且没能明白这个会让常人艳羡不已的称号背后究竟都意味着些什么的。
通向王座的道路上铺着一具具白骨,每一句十代目的背后都是已不可见的鲜血淋漓,他就这样轻飘飘的踩在了所有人之上,旁人急不可耐的将权杖塞进他的手中,自己也懵懂而跌跌撞撞跟着Reborn前进。
Reborn从来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否定他,从来不会戏谑的说他一无是处——就像云雀恭弥所说小动物有小动物的生存之道,沢田纲吉在某些方面十分敏锐。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为此感到震惊。
原来原来,原来他的能量已经足够左右一个人乃至许多人的生死。
原来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的生命可以用这样轻飘飘的话语决定。
沢田纲吉感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之感,不同于他来到未来后每个人都要他去对抗白兰是产生的手足无措之感,更是一种对自己手中的权利产生的畏惧之感。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生命不应该是这样轻飘飘的东西,降谷先生也不应该是因为他的亲近才能够活下去,他还站在那里是因为他的生命本就还在灿烂的绽放。
另一头的对战还是没有结束,匕首砍刺在各种建筑物上的声响清脆动人,另一头的拉尔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被斗篷遮掩着的双臂抱起,睨着Reborn冷声道:“他们那样,不需要看着点吗。”
“有什么关系。”
Reborn对于学生身上散发的惶恐不安只晓得清楚,因此在现在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道:“这是降谷选择的教导方式,而既然是他说的,那就由他来承担结果。”
一旁的沢田纲吉默不作声的戴上了毛线手套,蜜色的瞳孔中尽管还充斥着挣扎与不安,此刻却定定的瞧着两人不断延展而开的现场。
Reborn故意问道:“你要做什么,阿纲?”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那两道纠缠不休的身影,口中却沉郁的回答道:“Reborn你刚刚说的,我果然还是不认同。”
Reborn的唇角隐隐上翘。
沢田纲吉还在说道:“我果然还是……并不觉得别人有决断别人生死的权利,白兰不可以我也不可以——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因为未来的我,也不觉得我可以。”
一直放在衣兜中的死气丸盒子取出,一枚浅色的药丸静静的滚落手心,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俨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论怎么样,他们两个都不应该在这里死掉。”
“所以,如果真的不可挽回,我来阻止!”
分明还是没有吞下药丸,沢田纲吉的毛线手套却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化作了坚硬的手铠,依旧是熟悉的坚硬与温和,他在进入超死气模式的一瞬间自己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怔然,随即看向自己的掌心——死气丸在掌中幽幽地颤动。
Reborn这才转过身来,直接跳到了沢田纲吉的肩膀上:“你成功了呢,阿纲,没有依靠死气丸就燃起了火炎。”
“我……成功了?”
他似乎依旧没有相信自己的成功,连跳到肩膀上的Reborn都没有让他分神片刻,右手握成拳头,澄澈逼人的大空之炎灼灼燃烧。
沢田纲吉冷静的眼眸中这才出现了两分惊讶:“我竟然成功了?”
Reborn也不意外,他对自己的学生向来持以十足的信心,不过看见他这么惊讶的样子还是没有打断的意思,只是压了压帽檐:“嘛,不过应该是突然的情绪才让你做到的吧,想要熟练掌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现在的感觉,然后在后面的训练中不断去靠近这一次的成功。”
沢田纲吉被大空之炎影响的变为金橙色的眼瞳此刻也转了过来,看着Reborn沉着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Rwborn这才转过头去,看着降谷云宫两人声音愉悦道:“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他们吧,应该也快结束了。”
沢田纲吉也从他的话语中读出这一次的发言无非是又一次的教育手段,但他也确切的明白Reborn所说的事情并非虚假,因此也赶忙转过头去,紧紧盯着二人所为——就像他所说,如果无可挽回那就让他来挽回。
降谷零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暗潮汹涌,他的全部心力都用在了同云宫律的交战之上,这时的云宫律远没有成长后的云宫律知进退懂余裕,面前的十六岁少年是实打实的依他所言,毫不留手的攻击。
降谷零内心苦笑,感受到右肩上的伤口隐隐有崩裂的趋势,也心知现在打拖延战没有任何意义——他抬起右手的动作已经隐隐透出迟滞的感觉了。
那么,就得兵行险招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又想起了十三年前的京都夏日祭典,那个袖口沾着些腥气的少年,却还是因为弄痛了他而有些无措的道了歉,那么现在的云宫律也绝无可能就像他表面上那般狠辣无情。
也想起了昨天晚上云宫律的匕首贴着手腕砍在了墙壁上,他拎着自己的衣领看清面容时眸光闪动时,隐隐透出的,破土而出的惊愕和惶然。
而在刚刚的交战之中,云宫律已然收起了自己的犹豫,实打实的同他干了起来——并且在知道他的确有本事接下自己的每一招后,肆无忌惮的越发兴起。
——这都是在刚刚的交战中,云宫律的心中已经隐隐竖起了【降谷零可以接下他每一招】的预期。
——那么倘若他确确实实没有接住呢。
这般想着,降谷零的心中也走了成算,他先是试图同云宫律拉开一些距离,做出一副且战且退的姿态,云宫律也果不其然的试图乘胜追击,手上的匕首也在这是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顺着惯性直直的刺向了他的心脏所在!
而降谷零抓准时机闷哼一声,仓皇的拍开云宫律的匕首,左手做出下意识维护的动作,自己却是豪不留情的攥了一把被衣服掩盖的纱布包扎之处!
白色的衬衣也称他心意,顺势洇出些刺目的鲜红来。
云宫律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上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挽留,长期训练的肌肉反应让他将被拍开的手腕重新调整,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捅向了降谷零的下颌!
而此刻的降谷零却好像还没从伤口崩裂的痛楚中回过神来,竟然真的怔愣在了原地,匕首逼近下颌时才堪堪睁大了眼!
不可以!!!
云宫律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在此刻想要收回自己的动作显然也不太可能,此刻他的重心整个都是失衡的状态,根本无法像平常打闹一般的动作随意收回。
手上的匕首此刻令云宫律的心神大震,他的目光从自己的目标的下颌渐次上移,随后对上了一双怔愣的蓝灰色眼眸。
“铮——”
千钧一发的时刻,云宫律勉力将攻击的方向偏开些许,硬生生的砍在了坚硬了的合金墙壁上,并且因着自己和自己较劲的缘由,反震的力度震颤的他虎口发麻,险些没能握住那把匕首。
而也就是这一刻,前倾的重心狠狠地给他上了一课,云宫律叫人一手捏住腕骨绞住,摔进了面前人的怀里。
淡紫色的眼眸瞳孔徒然放大,云宫律张了张口还没有适应自己贴住的柔软衣料,已经有人顺杆子往上爬的狠狠捏住后颈,按在了怀里。
降谷零居高临下的觑着怀里僵硬的少年,淡声道:“将军。”
“我赢了,律君。”
云宫律僵硬着脑袋没有说话,直到捏在他后颈处用作威胁的手放松了力道,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那块皮肉来安抚时,他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般,抬起头来看着降谷零:“你故意的?”
说罢也不顾及尚且放在死穴之处的手反而一把推开了还在对他微笑示好的成年人,手虽然还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肩膀处崩裂的伤口,推开的力道却是半点做不得假。
降谷零也没有反抗,顺着力道退开几步靠在了墙上,他的沁出了些冷汗,右肩也不甚明显的颤抖着,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喘息回复道:“想要快速结束这场对敌,当然会有一些无法避免的风险——当然了,从结果来看,效果可观。”
云宫律抿了抿唇,将匕首收回刀鞘,微微垂首是半长不长的刘海将眸光割裂的细碎,让人看不清表情:“你可以直接叫停的。”
降谷零却依旧情绪稳定,甚至尚有余力来勾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微笑来安抚面前这位看起来像是应激了的少年:“这样的话我不就输了吗——虽然但是,我其实很讨厌输掉的感觉哦。”
云宫律没有接茬,只是点了点头,等到犹豫的沢田纲吉都走到他身边时才闷出一句:“你赢了。”
降谷零兀自看着他,随即笑了笑。
而被沢田纲吉叫来的夏马尔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他茫然的体味着训练场中诡异的氛围,目光从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罚站的云宫律落到还燃着死气之炎相当靠谱的十代目再到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回复气力的金发男人。
哦,金发男人白衬衫的右肩处已经洇湿了骇人的大块血色,本人的脸色也不容乐观,一副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的模样。
但处于一种医生的职业素养,夏马尔知道这对于这个男人根本称不上太大的问题。
“真是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头疼的吐出嘴里的烟头,踩着人字拖的脚毫不在意的碾灭火星,夏马尔一副混蛋模样的揉着自己蓬乱的棕发,居高临下的看着降谷零:“我可是非常讨厌给男人看病的哦,把我叫来过来认真的吗。”
沢田纲吉却没有被夏马尔的混蛋话影响到,他橙金色的眸光聚焦在云宫律的身上,口中却是对着夏马尔道:“但是您是现在基地里唯一的医生了,所以拜托。”
彭格列十代目提出的要求不好拒绝,更何况这次Reborn也没有出声制止,摆明了就是要他来看看的意思,夏马尔烦躁至极的又点了一根烟,嘟嘟囔囔的蹲在了降谷零的身边,扬了扬头示意他自己露出伤口。
观察到额角未干的汗渍,没有平复的呼吸还有其他一些隐晦的因素,夏马尔一边拆卸绷带一边道:“你刚刚和谁打了,和云宫?”
降谷零轻轻的抽着气,听信夏马尔的问话点了点头:“嗯。”
夏马尔失笑:“那看来你还挺招人喜欢的。”
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额外意思,只是皱了皱眉,询问的眼神就这么又递了过去。
夏马尔耸了耸肩,都帮人包扎了那么接下来再多说一点也没什么:“那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瞪着我呢,害怕我拿蚊子给你治病。”
“拿蚊子治病?”降谷零失笑,却没有要质疑的意思:“好厉害,原来还有这种治疗方式吗?”
沢田纲吉刚想出声解释,一旁的云宫律反倒是先开口:“他叫夏马尔,也被称为三叉戟夏马尔,是个淫医。”
夏马尔啧了一声:“喂喂喂你就这么形容你当初的教练之一吗。”
云宫律却完全没有要给他留面子的意思,又或者说训练他的时候全彭格列的厉害人物或者彭格列的关系户没哪个没在他面前走一遭,夏马尔排队都要排到几里外,凭什么要给他留面子。
云宫律:“除了医生的身份外,同时也是个杀手,会利用身上的666种不治之症杀人。他曾被邀请加入第八代的巴利安,但最后还是拒绝了。因勾搭某国皇妃而成为脚踏2062船的国际通缉犯,现在的话,是在给彭格列打工。”
夏马尔撇了撇嘴,利落的给降谷零的包扎收尾:“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明明前两年还有点活气来着。”
云宫律没有说话,像是一台只会识别特定人员语音的人工智能,而夏马尔显然不在他的听从名单之中。
降谷零如饥似渴的汲取着这份从前并不知道的情报,组织的名单上曾经介绍过这位夏马尔的存在,不过只涉及了他的医生杀手通缉犯三个身份,性格如何手段怎样交际圈层都一概不知。
像云宫律这样简明扼要的介绍显然要比组织连张照片都没有的情报网有用的多。
降谷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既然面前的这群孩子总会回到过去,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做到一些什么。
就当是看在帮忙掰正云宫律的态度,稍微索取一些回报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降谷零的目光又不免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那个和他认知中截然不同的云宫律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降谷零的视线,云宫律下意识也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云宫律望进了降谷零的眼眸中。
然后又狼狈急促的移开。
降谷零眨了眨眼,然后忍不住簌簌的抖肩笑了起来。
“喂喂喂。”
还在帮他处理其他细小伤口的夏马尔不乐意了,啧了一声后道:“稍微冷静一点行不行这位患者,不然我就真的要拿蚊子来叮你了。”
“抱歉抱歉。”
降谷零摆摆另一只空余的手表示歉意,整个人似乎都松弛了不少,只是含着笑望着站在几米外的少年。
降谷零的语音含笑,声音不疾不徐:“只是没想到,律这家伙小时候这么可爱罢了。”
夏马尔高高的挑起了眉宇,目光也从面前这位端正的青年身上转移到了身后整个人的站姿都显得僵硬了不少的云宫律身上。
随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像是知道了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场众人显然也都从降谷零这堪称明示的态度读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来,Reborn更是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像是为了遮掩住自己唇角的笑意:“这不正意味着,降谷先生的教学很成功嘛。”
听着肮脏的成年人们心知肚明的你来我往,纯洁的十代目并没有懂得其中的意涵所在,应着Reborn要求仍旧还保持着超死气模式的沢田纲吉反而皱了皱眉。
他左手抱胸,右手肘抵在左手上托着下颌陷入思考,冷淡的声音在整个阔达的空间之中响起:“所以,未来的律君是和降谷先生认识吗?你们是朋友。”
说到一半,沢田纲吉又想起了昨晚Reborn就断定未来他们两人很熟,于是又添上了最后一句,为两个人画上了自以为最合适的关系。
降谷零早就看见了沢田纲吉那熊熊燃烧的额发,却也不见太多惊讶的意思——原谅他吧,任谁在陆续见识了幻术时间、超级球棒、爱人错过(大雾)和穿越时空以后,这样的程度只能算是一种调味。
他甚至有心情评价现在沢田纲吉的造型更像是传言中的那位十代目。
而此刻听见了沢田纲吉那冷静且诚实的问话,降谷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和云宫律的关系。
雇佣关系?敌对关系?情人关系?
还是……恋人的关系。
降谷零轻轻摇了摇头,他温声回复道:“我现在很难定义我和律的关系,沢田君。”
这听起来中间有很多事情,并且是不可以用长话短说来缩短的程度。
众人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另一位当事人——云宫律mini。ver,说实在的,以他们在场所有人包括拉尔在内,都很难想象云宫律会和别人产生这样复杂纠缠的关联。
“不过……”
降谷零又倏然补充道,他蓝灰色的眸子亮起一点两点不甚明显的辉光:“不管怎么样,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从不为我和他的相遇感到后悔或是遗憾。”
“我感激着这让我们相遇的命运。”
第097章第97章
“我从不为我和他的相遇感到后悔或是遗憾。”
“我感激着这让我们相遇的命运。”
听见这话震惊的不单单是众人,云宫律更是直接怔愣在了原地。
很难形容他在听到两句语气平常,隐隐含笑的话语是什么想法。
降谷零说,他不后悔他们的相遇。
降谷零说,感激着和他的相遇。
像是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流入云宫律那冷寂依旧的躯体,四肢百骸都欢欣鼓舞的告诉他好高兴好高兴,大脑中枢却很难集中处理这么多早已疏远的情绪,此刻反倒是直接罢工,让他整个人都在了原地。
唇瓣开合,云宫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降谷零说的话——但他什么都说不出。
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来的山本武单手拎着一柄太刀,闻言似乎是没有听出其中意犹未尽的意思,闻言只是轻笑道:“哈哈,那降谷先生和云宫的关系还真不错呢。”
于是众人的视线焦点又不动声色的从云宫律身上移开,欲言又止的看着这位阳光开朗的雨守大人将整个人都快碎在原地的云宫律拉走:“降谷先生看来暂时是不能帮忙训练了呢律,走吧先陪我去对练。”
降谷零的话还没有消化完全的云宫律如梦初醒的看着提拉着山本武欲言又止:“等等,你的伤没…”
山本武干脆利落的打断了这段话:“没关系没关系哈哈,只是普通的对练,我还得快点消化斯库瓦罗交给我的录像带来着。”
爽朗的笑声渐渐远去,降谷零的目光追着那道显得有点踉跄的身影,随即感觉到自己没有伤到的肩膀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拍,隐约带着丝丝语重心长的意味。
夏马尔在旁边以一种前辈的姿态长叹一口气:“加油啊降谷先生,我很看好你哦。”
降谷零:?
他有些不得其解,于是不甚明显的皱了皱眉:“什么?”
夏马尔却没有要为他指点迷津的打算,只是兀自琢磨着:“但如果是他的话……嘶,也不应该啊。”
这人自说自话着直接走开了,最后也没有给降谷零答疑解惑。
被重新包扎的伤口仍旧隐隐泛着同感,方才立在不远处随时预备机动的沢田纲吉走上前来,金橙色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他,最后伸出手示意要拉他起来。
降谷零从善如流,这个状态的沢田纲吉显然要比平时的温和弱气更加令人信服,握住他的手铠坚硬却又极度贴合这位少年战士的手部肌肉,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手铐的背部皮革上有一个硕大的宝石槽,其中用描绘出ⅹ的模样,正是罗马数字中“十”的意思。
沢田纲吉率先发问:“还好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他对面前人们轮番的问候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大适应,因此只能赶忙转移话题,看向全场真正的话事人:“律君现在被拉去当剑道陪练了,应该不需要我多多逗留了?”
reborn黝黑的双眼故作可爱的眨巴眨巴,用一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装的语气道:“降谷先生难道这么快就想去休息了吗,现在可是开始训练还没有多久哦。”
降谷零苦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很又说道:“不过也没有关系,毕竟交给你的学生已经被拐带跑了嘛,去休息也没有问题。”
峰回路转的态度反而吊起了公安的疑心,在Reborn说话这些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出训练场,反而停在原地,以沉默发问。
Reborn也没有让他失望,一派自然的直接说道:“下午我们要在会议室开会,降谷先生也来吧。”
说到心里,他甚至笑了笑:“关乎您的去向来历,还请务必不要缺席……”
小婴儿童稚的话语背后意味深长的溢了出来,降谷零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到名为拉尔的沉默女性身上,那人不躲不避的直直同他对视,最后也只是降谷零先一步移开。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来,最后再瞟了一眼保持着超死气模式的沢田纲吉,一面朝门外走去一面道:“那么如您所愿,我会准时到场。”
精钢合金的训练场大门升起落下都依靠门口的智能门锁,降谷零的耳中尽是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心中却隐隐走了成算。
从刚刚的观察来看,以他内部的额外优势,想要攻破他们的防御不是难事。
既然对于他这个业余称不上特别专业的骇客都能做下这样的论断,群英荟萃的敌对方没理由找不出彭格列的所在地。
这个世界古怪的地方还有很多,而且他现在接受的信息也仅仅只有彭格列一方,这很不利。
他得想法子,更全面的去观察现在的局势。
首先,他得想个法子联系到政府。
地下的基地并不受外界天气的辖制,彭格列现在全线紧绷的架势也不太适合降谷零去实地探查各处。
于是他只能待在房间之中,在尽可能的范围中藉由网络去探查更多的东西。
万幸手机没有在时空穿梭中直接报废,充上电后他首先观察了一下社媒平台,除了近期部分人都在讨论天灾人祸的频繁,并没有出现大范围的恐慌。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日本是一个已经习惯了灾难的国度,常人对此的接受能力也远远超出别国,因此就他来看,目前的局面还不算无可挽回。
官方的社交账号也都是发布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资讯,降谷零有心想从中探究一些隐晦的事情也无疾而终,,或许因为两大超级势力的激战胶着,社媒平台的沉默同样也反馈出一些别样的滋味。
降谷零默了默,意识到网络在这次事件中能派上的用场比他想象的还要小,真正的突破口果然还是要在内部寻找。
但这既是他的优势,同样也是他的劣势。
得天独厚的近距离可以让他比常人更加轻松的去靠近一些事物,但倘若光明正大的利用了这一优势,想必会被彭格列看的更紧。
迂回一点,朋友。
降谷零挑了挑眉,合上电脑起身向外走去,顺手拿过床榻上被鲜血污去一角的衬衫。
他有一个想法,虽然可能不算很有效,但绝对比现在好的多。
*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传入屋内人的耳朵,抱着衣篓的笹川京子同三浦春面面相觑,三浦春困惑的眨了眨眼:“小春记得现在应该都还是他们的训练时间?”
“嗯,大概是别人吧。”
笹川京子放下衣篓哒哒哒的跑到门边:“也有可能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啊!”
少女将门扉打开,看见的是那位今早才出现在餐桌上的陌生男性。
三浦春也凑了过来,上午没怎么细细打量,现在才对着这张常人很难不兴起好感的脸反刍些少女的羞涩来。
三浦春双手捂嘴,有些害羞的眼神乱飘,活泼的性格却让她即便如此也要积极应答:“小春记得你!”
“是降谷、降谷先生对不对?”
被两个少女堵在门前叽叽喳喳的降谷零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女孩并没有在意他同清晨时截然不同的服饰,目光反而敏锐的投向了他手中的纸袋。
笹川京子鼻间嗅到一点浅淡的腥味,因为她的哥哥常年练习拳击的缘由,她对这类的气息的敏锐程度也非比寻常。
笹川京子拉着三浦春轻笑着给降谷零让出进来的身位,随即抬头认真问道:“降谷先生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我还以为您会和纲君他们一起训练?”
降谷零笑着点了点头:“本来是被Reborn先生安排着同律君对练的,不过现在律君被山本君拉去练习了,我就提前离开啦。”
说着顺势扬了扬手里的纸袋:“不过刚刚的短暂训练中也不慎扯到了伤口,渗了些血又好巧不巧的沾在了衬衣上,所以想着还是早些洗干净的好。”
笹川京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回头同三浦春对视一眼后又才道:“那就交给我们把,降谷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面前的降谷零身形却顿了顿,而后才又笑着说道:“不用,我接下来本来就没什么事情自己来就好——对了,我也可以帮帮你们。”
降谷零注视着两个年龄不算大的女孩,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我可是要比你们还要有经验哦。”
*
肩膀处的伤口让人不能随意做出大动作,但简单的搓洗和撑衣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妨害,降谷零将堆叠的脏衣服悉数丢进洗衣桶中,利落的动作引得两个少女围着他叽叽喳喳。
三浦春是头一个透出自己好奇心的,活泼的少女歪着头询问面前靠谱的成年男性:“降谷先生是并盛人吗?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呀,你和阿纲先生是朋友吗?”
少女的好友在旁边有点尴尬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神却也不住的往他这里飘过来,俨然一副好奇的情态。
降谷零忍俊不禁,他本身也不甚抗拒这一问题,于是温声回复道:“我是在东京长大的,并不是并盛人哦,至于来到这里其实只是意外啦。”
“虽然说我的朋友是沢田君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和律君更熟一些啦。”
“诶——律君?”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发出感叹:“好神奇,降谷先生竟然和云宫君关系很好吗?!”
降谷零心知他们的困惑从何而来,面上却做出不解的情态:“嗯…有什么问题吗?”
笹川京子赶忙摆了摆手:“不是啦不是啦,只是觉得……像云宫君那样冷淡的人,竟然也会有交朋友的感觉?”
三浦春用力点头:“嗯嗯!云宫君一只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第一次见面还把小春弄的好痛,很凶哦!”
“原来是这样吗…”
降谷零眨了眨眼:“那不知道二位可以多和我讲一些和律有关的事吗——说起来,我和他认识时他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呢,真是让人惊讶。”
两个女孩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况且她们也很好奇像云宫律那样冷淡的人交起朋友来是什么样子。
三人一拍即合,在后勤的部分开始了谈天说地。
第098章第98章
首先开启话题的是相当健谈的三浦春,棕发的小姑娘兴致勃勃的开始翻起了云宫律的老底。
三浦春甚至腾出一只手来点了点下颌:“云宫君是不久前才来的并盛町哦,我听阿纲先生说他是京都人呢!”
京都,降谷零的蓝灰色眸子闪过一瞬暗芒。
他表面没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适时流露出一点好奇的意味:“京都?是特地转来并盛町和沢田先生们一起上学的吗。”
面前的小姑娘并不像是彭格列预备役的样子,言谈间也只涉及日常上下学之类的活动,大概只是意外被卷入这件事的普通人。
而三浦春也没有让他意外的交出了一套标准的边缘答案:“这个小春不太清楚,律君现在住在阿纲先生家附近,他刚刚搬来这边拜访邻居的时候还是小春开的门哦。”
从三浦春兴致勃勃的发言和笹川京子时不时的补充,再结合着自己曾经搜集到的那些消息,降谷零大致拼凑出了云宫律刚来到并盛町的样子。
那应该是一个余热未销的黄昏,云宫律按照上面的指令来到了并盛町,按响了沢田宅的门铃。
很快的——一个轻快的女声在栅门内应声,三浦春踩着自己的鞋子提提踏踏的跑过来抢先开门,短短的旅途还和狱寺隼人互怼了两句。
云宫律大抵是皱了皱眉——也可能没皱,别人半大小子最是藏不住事的时候,律在这时候却已经是一副面瘫模样,面瘫的少年目光不甚明显的从狱寺隼人和三浦春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并没有出现在资料夹的少女身上。
四肢绵软,走步轻快,虽然动作间多与那位岚守碰撞,却并没有完成明显伤害——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普通人。
但是,为什么十代目的身边会有这么一位普通的少女呢。
指环争夺战落下了帷幕,下一代里世界教父的人选毋庸置疑,他作为礼物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佐证——那么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这位少女也在这里。
当然了——这并非什么蔑视亦或是其他,这只是他发自内心的困惑,他尚且没有见过这位十世模样,而根据固有印象中继承人的模样来作为依据判断的话也只有XANXUS一个人选——不,还是算了。
云宫律掐断了自己蔓延而开的思绪,并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没有出现在资料中,那么大抵不是彭格列所划定的继承人班底的一员,那么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云宫律并不太相信这个结论,能够站在十世身边的人怎么会有真正的普通人。
于是在心底还弥散着淡淡的疑惑之时,云宫律看着三浦春毫无防备的打开了栅门,无辜抬头:“下午好请问——咿!!”
狱寺隼人方才还沉浸在同三浦春斗嘴失利的烦闷之中,在察觉到院门前那道平淡的气息爆发出极强的气势时已经来不及将莽撞的少女拉回来了,只见不知道怎么的,三浦春已经被神色冷淡的少年牢牢压制住不断试图挣脱的双手,下颌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俨然是是被人劫作人质的模样。
三浦春还没反应过来这么一阵天旋地转自己怎么就被这个陌生人给按的结结实实的,那头的狱寺隼人情绪倒是已经爆了:“喂!快放开她!!”
云宫律闻言头也不抬:“竟然连这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很难想象你们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狱寺隼人被这句话点炸了,下意识的从衣袖中抖出了几管炸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双翠绿的眼睛中怒火中烧。
可顾忌着被云宫律压制住的三浦春,狱寺隼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得轻举妄动,只能勉强压住火气恶狠狠质问到:“喂!你这家伙要干什么,那个女人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听着这句话云宫律没什么反应,三浦春反倒先从额角蹦出两个井字,小姑娘自然不知道两人口中的没关系是暗指的和里世界,可在三浦春眼里就是不太对盘的朋友已经开始否认他们之间的友情了。
三浦春眼睛瞪大,气鼓鼓的在云宫律的怀里挣扎着叫:“哈?你说小春什么?!”
云宫律垂首看了一眼连四肢都在表达「别拦我让我打他一顿」的三浦春,又看了一眼现在几步之外蓄势待发的狱寺隼人,微妙的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些误会。
索性一个闪身,直接放开了三浦春:“你似乎对我有些——”
狱寺隼人却没有要等他说完的意思,趁着云宫律放开的一瞬直接将三浦春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也不含糊的丢出几支炸弹。
云宫律看着这人的举动略略皱起了眉,点燃引信的炸弹显然不容他思虑更多,于是索性一个闪身避开这么些危险,轰轰轰的爆炸声连绵响起不绝于耳。
这样大的动静显然不能让屋内的人再保持淡定,云宫律心知是自己先前的动作让他们误会了什么,因此在与狱寺隼人缠斗时也并非没有开口,可面前的人却是一副越来越生气的模样。
云宫律无法,索性抽出匕首将下一波投掷过来的炸弹引信利索的切断,好歹没有把自己新上司的院子给炸通透。
狱寺隼人翠绿的眸子倏然瞪大。
没有引信的炸弹无声的落在地面上,云宫律趁着面前人这一瞬的呆愣抓住机会,匕首挑着狱寺隼人的下颌:“好了,现在可以冷静一下了吗。”
三浦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为什么要打起来,只是后知后觉的“咿”了一声。
“啊哈哈。”
不知从哪里爽朗笑声盖过少女的惊呼,云宫律看着面前狱寺隼人被转移走的注意力,判断出这人大概是在楼上。
山本武踩在沢田纲吉房间的窗台上,另一手提着棒球棍:“你们是在玩什么临时加场的黑手党游戏吗。”
“也加我一个嘛!”
伴着话音的倏然靠近,云宫律的脊背窜起一阵凉意,半蹲旋身用力将狱寺隼人推开,手中捏着的匕首却正正和棒球棍变成的太刀碰出“锵”的一声。
是一个少年,身量比他还要高一些,而他手里捏着的棒球棍则是彭格列技术部前不久才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
雨守——山本武,听说Reborn先生曾亲口赞誉他为天生杀手。
云宫律心底也暗自肯定了这一称呼,手上却不含糊的同这人招呼上来,显然天赋不能代表一切,至少在这个情况下云宫律还占着上风。
思维的瞬息万变同手上的拳交没什么关系,云宫律一个下腰躲过山本武的横劈,脚下步伐变化几分又半蹲着身子,手中的匕首自下而上的直逼这人咽喉!!
“好了,可以了。”
童稚的声音落下,云宫律似乎是早有所料,原本直逼要害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地,他站在了原地连山本武险些没能收出的刀锋都没有让他退开半步。
太刀刀锋最后停在了肩胛骨的十公分外,山本武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收刀,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云宫律却并没有将他暗藏忌惮的目光予以回应,反而微微转身朝楼上窗台的方向躬身致礼:“下午好,沢田殿下;下午好,Reborn先生。”
双手撑住窗台的继承人对这个和巴吉尔如出一辙的称呼有些无所适从,旁边的小婴儿倒是适应良好,居高临下道:“有两年没见了呢,是家光让你来的吗。”
家光。
沢田纲吉猛的回过神来——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那个缺席他人生的男人,突然又让人来做什么——一个巴吉尔还不够吗?
但相比起愠怒,沢田纲吉的心里更多还是疑惑占了更多,他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庭院中依旧保持着致礼模样的少年,压低嗓子好奇的询问道:“Reborn,这是谁啊?”
楼下的云宫律却在这时回复道:“门外顾问大人听闻击败了瓦里安的那位,因此特来贺喜,他夸赞您做的不错。”
“贺喜?”
现在台阶前目睹完这一出闹剧的三浦春茫然的重复着少年口中的话语,下意识质疑道:“只是贺喜吗?”
——
现在的三浦春依旧没能参透那天场内的诡谲气氛究竟是因何而起,她根据自己记忆里如是复述着她的见闻,当然没有当事人的心理活动,不过根据这么些复述,也够降谷零推测和七七八八了吗。
云宫律就是十世父亲送给他的贺礼,一把足够快的刀。
思及此处,降谷零的心口莫名有些堵的慌,他赶忙自己闪过的破绽掩过,口气轻快道:“真没想到……律君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帮着三浦春补充了一些校园细节的笹川京子——三浦春并没有和沢田纲吉他们在同一个学校,而是在另一间大名鼎鼎的女校就读——追问道:“那降谷先生眼中的云宫君又是什么样子呢?”
“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哦,”
降谷零将清洗完毕衣物放进衣篓,口不停歇的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京都的夏日祭典。”
这个云宫律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开场毫无疑问的吸引住了两个女孩的好奇心,她们眼睛亮亮的的盯着半蹲着身子处理湿淋淋衣物的金发成年人:“然后呢然后呢。”
“嗯…”
降谷零沉吟片刻:“他没有带刀,也没有说我无能,我看他一个人就想拉他一起去玩,虽然开始有点抗拒,不过我们玩的很开心。”
降谷零对中间小小的肢体冲突、处理伤口以及沾染着血渍的衣角含混而过,简单的讲了讲他们那天的见闻后点头总结:“嗯,就算现在想来,那也是很不错的体验哦。”
“诶——”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对降谷零的经历表达了惊讶,这惊讶之中甚至还掺杂了些诡异的质疑——她们完全不能将那个冷淡的云宫律同降谷零口中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那个听起来生涩,内向却好相处的少年完全不像她们认识的云宫律。
降谷零歪着头摊摊手,有些无奈的申明:“我保证没有说谎,真的就是这样。”
后勤的打闹自然也被后勤的监控收入系统,倚靠在操作台边的山本武抱胸他笑出了声。
坐在一旁的云宫律静静地聆听着降谷零口中他们的初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山本武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偏过头来好奇的问道:“是真的吗?降谷先生说的。”
“你真的被他拉着逛完了整个祭典?”
“嗯,但他省略了一部分内容。”
云宫律抬头,淡紫色的眼眸中氤氲着些浅淡的疑惑:“那天我杀了人,袖口沾了血。”
“你是想说,他不可能没发觉是吗?”
山本武站起身子,几步走到云宫律身边拍拍他的肩:“但说不定他当时真的没发现呢?”
云宫律没有扫开山本武的手,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那么他现在一定反应了过来,又为什么要刻意省略掉我和他之间的冲突。”
山本武讶异的眨了眨眼,这个降谷零对于云宫律的影响比他想象中大的多。
他心中的好奇愈演愈烈,目光聚焦在云宫律的脸上:“你是在思考,他现在对你的看法吗?”
“……”
云宫律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而看着云宫律闭口不言,山本武也暗自思索是不是他的言论太过直接了些,于是识趣的转了个话题:“好吧,我们说点儿别的。”
云宫律转过点目光来,显然是要顺着山本武递来的台阶说下去了。
山本武撑了个懒腰,闲散的说道:“下午你打算怎么办?”
“?”
云宫律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感到了些困惑了,他拧了拧眉:“嗯?”
山本武善解人意的细说道:“下午政府那边就要派人来谈判了,你希望降谷先生怎么办?”
云宫律抿了抿唇:“这个不应该由我来……”
“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的想法。”
山本武哂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想问问你,你希望这个降谷先生站在哪一边。”
“他并不是昨晚潜入的那一位不是吗,政府未必会真的相信他。”
毕竟十年后火箭筒这样的科技对于表世界还是太超前了些——比起所谓的平行世界交换,李代桃僵显然更说得过去一些。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敢将这位降谷先生放出去,政府就真的敢接纳吗。
政府的敌人,可不是彭格列啊。
第099章第99章
东京时间下午两点,降谷零准时出现在了彭格列的会议室门前。
此时距离他来到这不明所以的平行时空时间点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与十年后火箭筒描述的功能持续五分钟大概差了个海的距离。
降谷零心下暗自计算着时间,自知一时半会儿大抵是回不去了,而如今在不知长短的逗留时间中尽可能的做到更多才是他所希望的。
“降谷先生已经到了吗?真是勤勉呢。”
身后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从动静判断不止一个人——而配合着那道温和的少年音,来者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了。
降谷零回过头来微笑,蓝灰色的眼睛同那一行人一一对过,随即道:“嘛,毕竟是第一次和诸位走进同严肃挂钩的场合,拿出足够尊重的态度才对吧。”
沢田纲吉笑了笑作为回答,他看起来比上午要沉着些许,降谷零略略挑眉——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又发生了些什么吗?
受制于人就是这点不好,每一步都得仔细斟酌着——这可比他卧底酒厂还要刺激些。
降谷零心下腹诽,看着站在沢田纲吉肩膀上的Reborn跳下走过来:“走吧,趁着客人还没到,我们也可以好好谈一谈。”
“客人?”
降谷零心知Reborn说的那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手头谦卑的帮Reborn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走了进去:“原来是彭格列的对外洽谈吗——这样的话……”
“我们需要你出场哦,降谷先生。”
落后沢田纲吉半步的山本武哈哈笑道:“毕竟有您在,我们的对谈想必会方便很多呢。”
“这样啊。”
降谷零若有所思的沉吟着,靠在门边观察鱼贯而入的彭格列一行人。
沢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云宫律、笹川了平……
那位拉尔·米尔奇没有在吗?
降谷零心下微沉,将疑惑压下,目光越过山本武看向了云宫律。
云宫律显然也察觉到了降谷零没有多加掩饰的窥探,皱了皱眉同降谷零对上了眼,那双色泽浅淡的紫眸中隐隐透出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有点……烦躁?
降谷零被自己的推断勾出了点兴趣——要知道这个少年云宫律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臭脸池面,据知情人笹川京子爆料,云宫律在日常生活中的情绪变化少之又少,偏偏几次三番的在他面前透出些少年的意气。
真的是非常——非常有趣的一点。
降谷零冲着他微微一笑,率先撤开了视线。
而已经跳到长桌上的Reborn自然是已经将场内的暗流涌动尽数收入眼中,却没有就此说些别的,而是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先开始吧。”
在场众人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除了沢田纲吉尚且有些不自然的入座了主位,其余人员都在他的左手边落座。
降谷零自然也是顺应人潮,意图静观其色,偏偏这时有人唐突出声。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憨厚持重的强尼二突然开口问道:“降谷先生没有什么疑问吗?”
“嗯?”
降谷零微微惊讶的挑了挑眉,不禁失笑:“有什么需要我表示疑问的吗?”
上座的沢田纲吉忍不住出声道:“比如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把您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又特地将您带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
“您完全不好奇吗?”
现在降谷零好不好奇不知道,沢田纲吉话语中的好奇反倒是大有呼之欲出的感觉。
不过也不奇怪,降谷零心里门儿清——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众人好奇才是正常的方向。
他定了定神沉吟片刻后说道:“你们要对付的敌人名叫白兰·杰索;我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而为什么要把我叫来会议室…”
他故意停了停,蓝灰色的眼眸冷静的扫过前列的众人:“那位拉尔小姐是去接待客人了吗?”
显而易见,降谷零已经理清了全部缘由。
狱寺隼人皱了皱眉:“你是从哪里知道白兰的名字的。”
“律告诉我的。”
降谷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立在沢田纲吉后侧方的云宫律眸光微动,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聚焦有回撤。
大家都很清楚,降谷零口中的“律”显然不是现在这位律。
会议室中一时之间没什么声音,正当众人试图再掰点儿什么内容供大家洽谈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笃笃敲响。
天呐,这简直就是天籁。
沢田纲吉在心中兀自感叹,随即朗声道:“请进。”
只听“咯哒”一声门被推开,首先走进会议室的正是先前不知所踪的拉尔·米尔奇。
拉尔依旧穿着她简单的背心,手里拎着的黑色斗篷随手挂在了门边的衣帽架之上,知道做完这些她才回过头来直直的看向首座,向沢田纲吉微微颔首:“boss,他们已经到了。”
沢田纲吉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不见慌乱的点了点头:“那就快些进来吧,不然怕是要指责我们彭格列的待客之道了。”
拉尔颔首,在这类等同于外交的场合中保持下属应有的姿态是内部现在心照不宣的默契,毕竟不管这个来自十年前的沢田纲吉是多么的青涩稚嫩,那也是他们的首领。
对首领的臣服不以其年龄为指标发生偏移。
降谷零看着几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换,心照不宣的对所谓的客人有了些猜测。
三成可能是同盟,但这样规整的维持住老牌家族体面的行为不太符合坦陈相见的指标。
四成可能是中立友方,但这样的情况下彭格列势必不可能简单的将“客人”搁置在门外,他们方才的举动固然不缺乏友善,却也有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意味。
而最后四成……是政府方面,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拉入局,还让他这个立场微妙到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哪一边的家伙加入战场,降谷零搞不清他们的用意所在。
而且归根结底……这个平行世界的他为什么会在彭格列的基地,同样很可疑。
但再多的疑问持续时间也很短暂,就像彭格列再怎么故作疑云,真正的访客也会在下一刻接站——也可能,无需等待下一刻。
首先走入人们视线的是一位俊秀挺拔的少年,身穿简单的衬衫西服,目测未成年。
但那双澄澈明透的蓝眸却比无数成年人还要成熟锐利。
江户川柯南——不,应该是工藤新一,那位降谷零还未真正打过照面,只是作为江户川柯南辅助资料而被了解的名侦探意气风发的站在了彭格列十代目的身边,气定神闲的朝棕发的少年伸出了手:“哟,我们又见面了呢。”
沢田纲吉弯弯眉眼,带着些惊讶和喜悦的回应了对方的举动:“原来是你吗?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呢,工藤前辈。”
前辈?工藤前辈?
降谷零眨了眨眼,还是没怎么能把彭格列十代目和那位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联系在一起。
他们站在一起连画风都不太兼容的好不好。
工藤新一也显得挺高兴的,他笑眯眯的道:“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不过看见你坐在首座果然还是会被吓到呢,对吧,十代目先生?”
说完也不管被他都弄得整个人都局促了些许的沢田纲吉,反而回过头对着门外说:“你们还要在外面磨蹭多久?我可不记得我是一个人来参加这场会议的哦。”
似乎也正是回应着工藤新一的话语,那扇门扉又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看起来与工藤新一年龄相仿,满身张扬的少年气——正是同工藤新一并称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
而相比起一进来就同几个小孩一起插科打诨的服部平次,另一个人则显得要沉默得多,尽管不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温和的意味,却没有任何人会轻视今天这场会议真正的官方代表人。
相比起那两位少年意气的名侦探,走进门来的第三人明显成年已久,身材挺拔健康,穿着配色简单利落的连帽衫,短短的黑发留的清爽又不死板,配合着本人的温和气质更是相得益彰。
他跟在两个前面的名侦探背后不显山不露水,双手插袋微笑倾听,面对着余下众人或是暗藏警惕或是展露试探的目光也毫不露怯,甚至游刃有余地冲着坐在长桌末端的降谷零扬了扬下颌当做致礼。
降谷零却愣了愣——好吧,对于他这样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人来说,怔愣显然是不符合专业标准的表情,但还请原谅。
毕竟、毕竟——
毕竟任谁看见阔别已久的挚友重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人一如既往地的温和而坚定,向他抛来的目光也是熟悉的暗藏狡黠——这样的情形,哪怕是降谷零也无法不动容。
蓝灰色的眸子在顷刻之间聚焦在那道无数个午夜梦回间流转的身影,仿佛连呼吸都叫人攫取——或许,仅仅只是忘记了呼吸。
短暂的一瞬间,胜却曾经几年的怅然若失。
但也只有一瞬间,降谷零只给自己一瞬间。
一瞬间以后,他已经将方才骤然喷涌而出的情绪悉数压回,眸中的情绪温和而狡黠,就像他们从前那样——就像诸伏景光对他那样。
他当然清楚这是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但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依旧是诸伏景光,他们追根溯源,还是一个人。
既然是诸伏景光,那便是故友重逢,当的上一句“好久不见”。
降谷零笑了笑,唇角牵动着上扬,蓝灰色的眼眸透着些愉悦——就像诸伏景光看见他时抛来的情绪。
好久不见了,hiro。
第100章第100章
或许是心照不宣,也像是好久不见。
在接收到了降谷零这个意味深长的一笑以后,诸伏景光微妙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也能说是,很不对劲——但现在显然不是去探究自己幼驯染古怪之处的好时机和好地方——于是诸伏景光只是暂且将疑惑压下,目光看向站在会议桌之上的小小婴儿微笑道:“我想贵方与我的时间都很宝贵,不知道是否可以直接步入正题了呢?”
不疾不徐的男声在传遍会议室,交谈甚欢的沢田纲吉与名侦探两人组也读出了其中加快进程的信息,于是对了对眼神,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Reborn自然不会将那一点小插曲放在眼中,他的脸上常年挂着的微笑不变:“当然了,请坐哦。”
等到悉数落座,诸伏景光这才有机会粗略打量一下在场人物——且不提自己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幼驯染,落座在自己对面的彭格列所属,竟然有大半都是少年人的模样。
连带着坐在上首位的首领也不例外,看着不过国中生的模样,还真的和工藤新一那天所说的一模一样。
————
“野郊外侦查到的米尔奇的行踪,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孩。”
那天带队回归的工藤新一在会上道:“其中小孩和外界流传的首领样貌高度重合,但年龄对不上。”
“彭格列第十世首领年少承业是公认的事实,不太可能是私生子一类。”
服部平次当日并没有和工藤新一共同行动,因此只能借着挚友话语中简短信息进行最大限度的猜测:“你有问过他名字吧,正面对上的话,那位米尔奇又是什么态度?”
“就差喂我吃枪子儿了。”
工藤新一无奈道:“显而易见的关照和维护,似乎对所有陌生存在都保持了警惕,还是雨守山本武赶来才缓和了氛围,不然我看她击退了莫斯卡就要对我们动手。”
“很不寻常的态度啊。”
有着数人存在的休息室中降谷零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沉吟道:“两个小孩,那另一个小孩呢?那片森林极大可能是彭格列存放十世尸首的地方,任何出没的存在都非比寻常。”
然后在场众人就看着名侦探神色微顿,眉头皱起:“这也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很不巧的是另一个小孩和岚守也很像。”
岚守?狱寺隼人?那个被称为十世门犬的岚守?
这下就是当真有些非比寻常了——倘若一个人的想象可称意外,那么第二个存在就显而易见的否定了意外的可能性。
白马探探手逗弄着自己的华生,棕红色的眼眸划过两分思考,随即开口道:“服部也就算了,工藤你应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彭格列的附属家族吧。”
“什么叫我也就算了?!”
听着这话的关西名侦探果不其然的炸了:“我还是想说,你这家伙有时候说话还真是有够不讨喜的诶!”
看着自己挚友炸起来了的工藤新一讪笑着按住试图拔刀的服部,安抚片刻后才回过头来:“你想说的,不会是波维诺家族吧。”
“波维诺家族?”
此刻出声的是同松田阵平坐在另一头的萩原研二,许是这些天爆破事件的大幅度上升,连带着他们警备部机动队的出勤率都大幅度上升,他们的顶头上司听到了些许风声,连拖带踹的将他和松田阵平一道塞进了这个对里世界的特别行动小组。
组成人员相当混杂,除了他们警校故友以外,还有日本知名名侦探,警视总监的儿子——以及一个知名不具高中生。
以及数不清到底还有多少的各路外援。
是的我们霓虹警方就是这样人才辈出。
心中隐藏着这般的漫才心理,松田阵平单手托住腮帮子慢条斯理的接过话茬:“小鬼,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彭格列的附属家族?”
托的里世界内斗选了日本作为战场的福、警方内部搜集的堪称匮乏的资料难得的进行了扩容。
波维诺家族既是彭格列家族世代以来的附属,更是当代彭格列雷守的出身之地,规模不大却以科技见长,在里世界素来沉默寡言,却无人可以轻视。
而这,全都托了传说中的时间科技的福。
松田阵平眸光凛冽:“你是想说那些小孩不是他们的后代或是其他,而是他们本人?”
“Whoknows”
白马探耸了耸肩,手臂一抬让华生飞出去:“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况且在见过里世界的那些“东西”以后,让人穿梭时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
来自伦敦的名侦探这样说着,关东的名侦探却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至少有些细节不对。”
“哦?”
白马探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果然,你还知道一些别的东西。”
眼见着众人还看着他,白马探摊手道:“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日本官方人士,甚至我和服部都是警方人士的子女,可工藤不一样。”
言语中心的工藤新一双手抱臂倚靠在桌边,闭目养神聆听者这位不请自来名侦探的推论。
白马探:“他的父母交际历来遍布各国,至少我在窥见里世界端倪的时候,也察觉了工藤先生的一点友谊。”
“那是伦敦的一场拍卖会,我看见工藤先生与其夫人同彭格列的那位岚守交谈甚欢。”
随着话音落地,在场人士皆陷入了沉默,降谷零眉头微皱看向方才话语中的主人公,开口道:“所以工藤君,关于波维诺的消息,你还知道什么吗?刚刚话语中的细节不对是?”
他并没有怀疑工藤新一的意思,这位关东名侦探的所作所为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况且彭格列甚至利益上目的一致,仅仅只是因为天然的立场问题尚未和他们达成联盟。
工藤新一的眼睫轻颤,抬起的瞬间露出那双通透的蓝色眼眸,他的语气中满是笃定的意味:“嗯,据我所知,波维诺家族的确有着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科技,但…”
“但?”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才将话语的后半句道出:“但,那个科技的效果仅仅可以持续五分钟。”
而那天他们和彭格列打照面的功夫都不止五分钟。
都说道这份上了,工藤新一索性将自己剩下所知不多的资料和盘托出:“如白马君所说,我的确还知道一些彭格列的事情,先前因着一些自我的考量没能和盘托出,非常抱歉。”
服部平次的面色略有古怪:“所以你真的和彭格列的人认识吗?难怪和彭格列的会谈是交由你来联络,啊说到这里那伯父伯母……”
“他们承蒙彭格列关照,在意大利进行避难,我是自己要求留下来的。”
工藤新一面色松弛未见难色,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可是十世钦点留下来和官方沟通的联络人哦,走了可不合适吧。”
众人面色各异,这个对战小组组建的匆忙,工藤新一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特别,众人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小组真正核心。
“好啦。”
在众人面色各异的考量之中,诸伏景光拍了拍手笑道:“该回回神了,我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降谷零也跟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工藤君细致的同我们说一下你所了解的彭格列吧。”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同众人讲述了一下里世界更为公认的彭格列概况,着重讲述了一下十世的组成部分,最后又顺带提了一下其他的:“当然了,各位所熟知的密鲁菲奥雷家族其实是由杰索家族和基里奥内罗家族组成我想不必再提,关键的是另一点。”
“基里奥内罗家族世代传承者一种预言能力,并且曾同彭格列私交甚笃。”
他叹了口气:“我父亲也说,想不明白基里奥内罗家族同杰索家族结盟的缘由。”
服部平次轻“嘶”一声:“资料里这一代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年纪不大,会不会正是因为年龄原因,才会轻易的答应了合并啊。”
“感觉不像。”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正是因为领头人太小,她身边的看管人键属下才会更为慎重,同杰索合并尚且可以用利益相关解释,对里世界发动战争小孩子不明白利害,她身边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基里奥内罗还是有名的中立家族…”
工藤新一还补充道:“她们的首领历来也是彩虹之子的首领。”
“彩虹……基里奥内罗……彭格列……”
降谷零沉吟着这几个词汇:“彩虹…阿尔克巴雷诺……关于彩虹之子的情报也很少,不过他们应该都……”
降谷零蓦然截住了话头,看向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沉郁的对他点点头,语气深沉道:“彩虹之子其余六人俱以死亡,现在仅剩那位小首领了。”
啊……
众人的神色不免更难看了些,不仅仅是因为只有那位首领活下来的古怪,更因为这些确切的死者有时比熟数字更加令人动容。
白马探转换思路:“根据现有的资料,阿尔克巴雷诺的晴雨雾归属彭格列,雷无派系,而是战争前奏的三大科学家之一,岚无派系,云则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单单从归属来看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嘛,为什么单单是那位活下来了呢?”
“因为是首领?”
工藤新一也跟着猜测:“里世界一个家族的首领必然是大空属性,那些老牌更是属性纯粹。”
服部平次和着自己的猜测往下揣摩:“那彭格列首领必然也是大空,为什么偏偏他们只有首领……”
“啊,”
服部平次眨了眨眼:“还有彭格列。”
他看向工藤新一歪了歪头:“你刚刚提到过的,那位彭格列的十世最后怎么嘱托的那首童谣是怎么样来着?”
工藤新一怔了怔,还是如下复述道:“海广阔无边而不知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叠其姿态由而继承。——这个怎么了吗?”
服部平次神色怔然,他不甚确定的道:“没什么,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这个童谣中的【贝】指的是彭格列(Vongola),那么同理可推,【虹】指的应当就是彩虹之子?”
“但海和密鲁菲奥雷画不上等号。”
白马探微微皱眉:“密鲁菲奥雷在意大利语中的释义是【千花】,和海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服部平次侃侃而谈,在一定的思路支持下他将自己的猜测诉诸于口:“既然是海贝虹,【贝】和【虹】他们都已经快要得手,那么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海】呢?”
贝——彭格列。
虹——彩虹之子。
这样说来,三者之中便只有海还没有浮出水面了。
“那么【海】又究竟归属何方呢?”
降谷零一针见血的指出症结所在:“还有,他们所攻击的【贝】和【虹】,又掠夺走了什么呢?”
工藤新一脑子里不断的逡巡过各种信息,眉头紧锁着迟疑吐出词汇:“【大空】?”
“密鲁菲奥雷的目标是大空?”
众人神色各异,诸伏景光则对这个猜测付以了一定的肯定:“不无道理,彩虹之子他留下了大空,彭格列他杀了大空——那么【海】……”
那么密鲁菲奥雷对于【海】,到底是会杀了大空,还是留下大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