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说下去，眼神里，说不清是悲伤还是不解，还是为他的担忧。

苏以珩，一言不发。

“我一直相信你可以做出最好的选择，哪怕不是最好，也不会是这样引火上身，把自己置于险境。苏以珩，难道你真的不懂吗？”顾希接着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承担全部后果！”他回答道。

“你承担？你以为你可以承担得了吗？”顾希反问。

他没说话，起身离开了浴缸。

顾希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苏以珩——”她叫了他一声。

他停下手里系浴巾的动作，依旧背对着她。

“在你的心里，我有多少份量？”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抓着浴巾的双手，在这一刻猛地用力了。

却只是瞬间，他慢慢松开了力道，系好了浴巾，回头看向妻子。

两人的视线，在氤氲之中相接。

定定地，他就这么看着她。

顾希向来都是刚烈的女子，和希悠不同。顾希不需要他担心，和希悠不同。可是，即便是向来刚烈又独立的顾希，此刻在他的眼里是那么柔弱。这份柔弱，不是此刻的心境带来的幻觉，而是事实如此。

他缓缓走到浴缸边，蹲下身，伸手抚摸着她那被泪水沾湿的脸庞。

“傻瓜，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放心，我不会牵连你的——”他说着，墨色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

“你以为我是怕被你牵连吗？”她打断他的话。

他不禁一笑，道：“是我说错话了，你不怕，你啊，什么都不怕——”

她的嘴巴张开，却无法说出那句话。

想问他“你真的要为方希悠牺牲自己吗”，这样的话，却怎么都不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说不出，明明换做了其他时间，换做了以前，她是会说的。而现在——因为他真的那么做了，她才没办法说，是吗？

顾希没有再说一个字，低下头。

他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要早起，就去客房睡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浴室。

顾希望着他的背影，转过身沉进了浴缸。

头顶的镜子里，只有她，模糊着。

夜，深深。

她从浴室出来，走去他平时会住的那间客房，轻轻推开门，他还在打电话。

关上门，她背靠着墙站着，站了好一会儿他却不知道。

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了。

深深的夜色里，霍漱清裹着凄冷的寒风回到了家里。

这个点，家里人都睡了。

他直接来到自己和苏凡的房间，推开门却没想到看见岳母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霍漱清示意秘书不要出声，走出了房间，对秘书道：“去叫一下小沈，让她过来陪曾夫人回去。这样躺着不舒服。”

秘书便赶紧走了。

霍漱清站在门口再没进去，毕竟岳母在里面睡着了，他进去很不礼貌。

可是，他不会责备岳母给他造成的不便，罗文因关心苏凡，这一点，他理解，甚至感激。

冷风，刮过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