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四夷馆是礼部下属太常寺的一个接待和翻译结构,一开始属于翰林院,专门负责接待高昌、缅甸、百夷、还有大草原上的民族事务以及属国的机构,官员都是来自国子监的学生,品级不是很高。
左懋第顿时勃然大怒,说道:“我去看看。”
他带人下了船,见了那两个七品官,一个叫梁太,一个叫郑欣。
左懋第背着手,倨傲的说道:“本使乃是大明兵部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请问你们两位是什么职位,配不配跟我讲话?”
他们倒是不敢跟左懋第太放肆,不过也不行礼,依然很懒散的说:“左大人,我们是奉了太常寺卿吴达海大人的命令来这里迎接你们入朝觐见的,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下午我俩还有个会,耽误不得。”
“岂有此理,你们这两个不入流的小官,居然也敢在堂堂天朝使臣面前口出狂言,你们摄政王在哪,让他来见我,让他速来见我。”左懋第气的白胡子撅起来,眼珠子瞪的都快突出眼眶,激射而出了。
“摄政王?被逗了您,你们这样的亡国之臣怎么可能见到高贵的摄政王,王爷很忙,没空见你们,我最后问一句你们到底走不走,你们要不走,我可就回去交差了。下午真的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等着我呢。”梁太刁钻的说道。
陈洪范突然凑过来,对左懋第的耳朵说:“左大人,看来清廷是有意羞辱我等,但我等已经奉了皇命,且首辅大人办事未归,若是半途而废,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首辅大人都无法交代,不如忍了这口气,等首辅大人回来,再做计较。”
左懋第也觉得就这样打道回府,有点太窝囊了。他饱读诗书,懂得当使节的难处,自己目前的这番遭遇,至少比苏武要强了很多,苏武忍辱负重不辱使命,难道我左懋第就做不到嘛。
想到这里之后,左懋第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冷冷的说:“你们这两个奴才,等见了多尔衮我再跟你们计较,现在带路吧。”
他吩咐自己的人马摆开仪仗,让旗牌官钱三和两个清廷的七品官在前面引路。自己在军队的保护之下,准备启程。
这时候,郑欣又不干了:“摄政王说了,你们的手下不能进京,最多只允许你带五十人,其余的人全都暂居静海县。”
左懋第知道这是多尔衮故意刁难,暗想,我又不是来打仗的,带这么多兵马有什么用,若是清廷有意之我于死地就算有再多兵马恐怕也没用,于是跟李定国白广恩商量了一下,让白广恩带几艘船返回静海县城,在哪里等候使团返回。其余人继续向前。
左懋第进京等于是回老家,这里他是再熟悉也不过了。在梁太的引导下他们从德胜门进入一路来到了位于西长安街上的四夷馆停下。
“进去吧,饭菜都准备好了,猪肉炖粉条子,你们这些亡国之臣可以吃顿饱饭了。”郑欣斜着眼睛说道。
“你个王八蛋。”李定国挥动铁拳就要揍死他,大声骂道:“你还是中国人吗?”
左懋第把他拦住,厉声斥责郑欣,说:“你听着,我们是大明朝的使团,堂堂的天朝上邦,断然不会受你这七品狗官的侮辱,你去吧吴达海找来,你告诉他,大明朝不是好欺负的,多尔衮若是想谈就谈,若是实在不想谈,我们就去跟李自成谈。”
“左大人怎么发怒了,里面饭菜都准备好了,还有上好的二锅头给你们喝,你们这些南蛮子应该满足了,干嘛还生气呀。”梁太砸着嘴说。
左懋第不和小人计较,而是义正辞严的说:“这四夷馆乃是招待四方蛮夷之用,我天朝大明所奉的乃是洪武正朔,这里如何能进去。难道你们大清朝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嘛,到底谁才是蛮夷?”
梁太一听,心想坏了,让老小子抓住把柄了。国格可是不能丢,若是被摄政王知道,大清国在明朝人口中成蛮夷了,可不好。可是这‘不许好好招待’明朝人的策略,也的确都是摄政王自己说的,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怎么敢改?
“你,你等着,我,我去报告。”梁太牵了一匹马飞奔而去。
左懋第等人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就在原处席地而坐,誓死不进四夷馆。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还以为梁太回来了,谁知抬起头来,却看到三个美女向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看着有些眼熟。
吴月儿来到左懋第跟前,跪倒下拜:“属下东厂百户吴月儿,叩见钦差大人。”
左懋第莫名其妙的让她们起来,吴月儿又把钱孙爱的安排给他和李定国说了一遍。众人听说首辅大人即将回归,士气顿时大振。
李定国此刻还不敢离开左懋第,于是让吴月儿和阿依娜莎和小白一起在门口等候。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快黑了,吴达海才晃晃悠悠的醉醺醺的骑着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