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迎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厮,江梨看他总觉得有些面善。
“小姐请随我来,待各位学生到齐,先生将在梅芳厅摆宴。请小姐先回房,稍作休息。”那小厮接过行李,毕恭毕敬道。
江梨随着他往里走,前庭栽了许多草木,修剪得错落有致。穿过一片竹林,便是女学生的住所含梅苑。
小厮推开一间房,一床一桌,虽简陋,但打扫得倒是一尘不染。
“请江小姐先在此处歇下。”小厮把钥匙交给她,“小的先告退了。”
“等下。”江梨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儿?”
“墨琴。”那小孩被问得有些惊慌失措。
江梨端详着他骨瘦嶙峋的脸,衬得那双眼珠格外大,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行。”她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江梨刚坐下,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走去开门。
门外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与她年龄相仿,一张上了妆的脸哭得红白交错。
江梨着实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正要关上门。
“别!”那女孩扒着门,哭得哽咽。
“进来说吧。”江梨把她拉进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那女孩捧着茶杯,慢慢平静下来。
“说说吧。”江梨望着她。
“我本是紫衣镇上最富庶人家的嫡女。”她抹着眼泪说,“我叫宋槿,与许公子情投意合,本约定明年春天成婚。谁知道造化这般弄人,楼兰那边的王爷指名道姓要我,给他儿子做媳妇!这不是要了我的命!我父母听闻梅先生为人刚正,把我送来这梅洲书院避难。谁知这里竟然有楼兰的细作,去给那王爷通风报信!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我实在太害怕了。”
这庆王掠夺良家少女,凶残成性。前有凌官瑛惨死在他魔爪之下,如今又本性难移。若是这宋槿当真嫁入楼兰,岂不是只有送死的命!
“宋姑娘,你可知道,是何人给那王爷通风报信?”她问道。
“是…是…”宋槿拼命回忆着,“我记得,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是他!是他传话给楼兰的人。”
“那小孩可是又黑又瘦?”江梨想到墨琴,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宋槿摇了摇头:“不是,他…他生得肥头大耳。”
这时候,有人敲门,墨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小姐,该吃饭了。”
江梨推开门,那人看见房里眼眶通红的宋槿,神色微变。
“宋小姐也在呢,我正想去请您。”
墨琴在前边带路,她们在后面跟着,江梨递给她一块帕子。
“别被他们看出端倪。”
宋槿接过,擦了擦眼角。
路过一排低矮的瓦房,墨琴将他们带进一间带院落的宅子,房梁上雕着栩栩如生的飞龙。
梅芳厅里已坐了些人,主席位上空空如也,几个小厮正匆匆忙忙将菜端上桌。
江梨正想寻座位,却被人狠狠拉住,她抬头,是李时舟。
“放开。”她冷冷说道。
“放开?”李时舟嗤笑一声,“我是奉你父亲的命,照顾你。”
江梨看着眼前这张脸,只觉得发自内心的厌恶,这是上辈子她最爱的人啊,陪她一同长大,分明留下这么多美好回忆,可为何如今却变成了她最陌生的样子?
四面八方都看向他们,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