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她说道,又把脸埋回他怀里。
你真好。
他愣了一下。
沈川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八岁的男孩被迫为了家国牺牲一切,也没有世人记得他的好。
皇族早已将他皇子的名号抹去,他是不被淮南承认的二皇子,是庆王挥向淮南的刀。他早已没有家,在楼兰他是庆王软禁的阶下囚,在淮南他是寄人篱下的可悲之人。活了这一生,带了一身伤痕累累,他不懂爱,不懂情,茕茕孑立,一无所有。
偏偏遇了江梨,他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要亲手杀了毁他一切的庆王,待赌赢这一场,他也想和她有个家。
江梨爱自由,向往那无束无拘的广袤天地。他想带她走出束缚,去看山看水,看尽这天下她所热爱的一切。
地角天涯,他都想陪她走一遭。
沈川答应她会赢,一定赢,只能赢。
她觉得他好,他便要加倍对她好。
“睡吧。”他说,“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刚刚破晓,江梨就醒了。
她这才知道,那条胳膊借她枕了一夜。
沈川还没醒,她盯着那张冷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想到两人初次见面,她也是这么看着他。
只是那时候,是试探,是好奇。
他当初一句“只要按我说的办,你便能平安回家”,分明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这一护,却是护到了今天。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只是因为旁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吗?他才是傻子。
江梨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脸。
冷冷的。
沈川在这时候睁开了眼,她慌慌张张抽回手。
两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对视着。
“我去把他们叫醒。”沈川打破了微妙的气氛,“沙漠路不好走,我们早些出发为好。”
江梨从未走过沙漠,雪白的衣角染上了污垢,鞋里也进了沙尘。
小丰忽然喊起来:“小姐,公子,罗盘不动了!”
天边乌云滚滚,遮挡了日出。
“要刮大风了。”沈川说道,“找个背风地方,等这阵风过了再往前走。”
话音刚落,狂风呼啸,满天尘土。
“往西跑!”有人喊起来。
江梨脚下一滑,摔倒了。
风好大,她只能看见纷纷扬扬的泥沙,看不见前方的路。
沈川一直在留意她的方向。
他蹲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将她打横抱起。
江梨环着他的脖颈,看那颗痣,看他的嘴唇。
沈川没有功夫理会她赤裸裸的目光,他一直在找背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