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我有一位故交,也在湘州,请问湘州眼下如何?”她开口问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说道:“姑娘,这湘州,如今不太平啊!反了!还是那新上任的太守签的反叛书。”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道。
余庆枫再对朝廷心怀怨愤,也不可能起谋反之心。他莫不是遭人陷害,或被人胁迫?
乱臣贼子罪名一旦坐实,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她不知眼下,陵安如何,余墨微又处境如何。
沈轩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可他会轻易放过余墨微吗?
江梨不会忘记,她身处危险之时,余墨微不顾一切去救她。可如今他遭了难,她却在这千里迢迢之外。
梅正清用幻术,杀了梅望尘后,便一路潜逃。那日余墨微赶来梅洲救江梨,他对余家怀恨在心。听闻余庆枫被贬,正中他下怀。
他一路赶往湘州,在此地杀人放火。又挟持了余庆枫,在太守府内一通搜刮掠夺,翻箱倒柜找出那枚象征太守权威的印章。
梅正清在余庆枫面前,让他亲眼看着,他刚正清廉的大半辈子,就这么毁在一张纸上。
他闭上眼,此等痛苦,绝望,比当日左迁之痛,还要烈上千倍万倍。
此时此刻,陵安也是一番凌乱。
湘州叛变之事,不出三日,便传得满城皆知。沈轩大病未愈,却听闻如此消息,又气又急,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余墨微被绑入狱中时,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切。
这些年,父亲见不得他纨绔浪荡,常常逼迫他读书,两人免不了发生口角。可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亲。他知道,哪怕有人将刀架在父亲脖子上,他也不会反。纵观满朝,最忠心不二之臣,他余庆枫排第二,便没人敢排第一。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囚于这牢房之中,任凭皇上发落。
眼下他最担心的,不是要受多少皮肉之苦,不是皇上是否要他这颗人头。
是父亲身在何处,他…是安是危?
从前盼着父亲,别管他读书,别逼他考取功名。可如今,想再听他一句责骂,怕是都听不到了。
林卿容得知此事,闹着要去见皇上,为余墨微求情。
太后大怒:“荒唐!余家做的孽,他余墨微不犯罪,难道你来替他担?容儿,天下大乱在即,你要想自保,就必须同他一个罪人撇清关系,划清界限!不然,哀家也保不住你!从明儿起,你就在祠堂抄经文吧,好好反省反省。”
林卿容满脸泪痕,她不懂,天下为何变成了这样,最疼爱她的姨母为何如此陌生。昔日的同窗,却蒙上不明不白的罪名,沦为囚徒。她视为知己的江梨,也数月未见。
祠堂孤冷,泪水打湿了书卷,她跪在佛前,祈愿了一遍又一遍。
江家老爷与夫人,皆是惶惶不安,提心吊胆。局势这般混乱,女儿却不知身在何方。
江夫人哭道:“我说了她几句不好听的,我以为她只是赌气,没多久就会回来,可如今十多天了,她怎么…”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梨儿她一定没事。”老爷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看,这孩子哪一次没有平安回来?”
“可是老爷,这一次不同了啊。大乱刚刚平息,湘州又反了。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办哪!”
漫天乌云滚滚。
山雨欲来风满楼。